“親愛的鄭!”


    電話那麵傳來克裏斯蒂安爽朗的笑聲以及親切的問候聲。


    鄭仁皺了皺眉,要是沒什麽事情,他可不想和阿爾卑斯山裏的布魯赫家族打交道。


    直到現在,他都不願意迴憶之前的經曆——那無形的光幕和像是下雨一樣落下來的蝙蝠。


    那次,是鄭仁能夠感知到和死亡距離最近的一次,說是擦肩而過也不為過。經常迴憶漫天血雨,是會做噩夢的。


    “克裏,你好。”鄭仁淡淡的迴答道,他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小伊人。


    這時候帝都已經漸漸熱起來,站在露台上說是納涼,但依舊沒有屋子裏涼快。小伊人的鼻尖上隱約有汗水,她歪頭看著鄭仁,眼睛忽閃忽閃的。


    鄭仁伸手在伊人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帶走那滴香汗。


    隨後他指了指屋子,伊人輕輕抱了抱鄭仁,轉身進屋。


    “有個朋友,傳說中她們整個家族被詛咒了,每一代都會有人發生異變。”克裏斯蒂安道:“我不這麽認為,我相信你也不會這麽認為。”


    “然後呢?”


    “你是醫生,我當然是來預約看病的。”


    “……”鄭仁無語。


    自己在912還沒一間診室,怎麽遠在歐洲就來掛號了呢?也不知道克裏斯蒂安要是來掛號的話會不會抱一床被子徹夜排隊。


    本來不可能的事情在鄭仁腦海裏勾勒出了畫麵,他繃緊的神經頓時為之一鬆。


    “克裏,你知道我這麵很忙。”


    “不用你來。”


    “哦,有詛咒的人會不會傳播詛咒?”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她也不會去你那麵。”克裏斯蒂安笑著說道:“我相信你看一眼就知道是病還是什麽該死的詛咒。”


    “那我不敢保證。”鄭仁這迴徹底放鬆下來,笑著說道。


    “不需要保證,她是我的朋友,你隻需要看一眼就可以。”克裏道。


    “稍等,我迴屋的。”鄭仁拿著手機走迴去。他想了想,衝著正在喝酒的蘇雲招手,隨後上樓。


    “什麽事兒鬼鬼祟祟的?”蘇雲問道。


    “克裏說他的一個朋友被詛咒了。”


    “我去!老板,你該不會信了吧。”蘇雲鄙夷的說到。話雖然這麽說,他卻拿起麵前的杯子,把裏麵的酒一飲而盡,跟著鄭仁上樓。


    “什麽人?”蘇雲問到。


    “不知道。”


    蘇雲聳了聳肩膀,對鄭仁的一問三不知表示很遺憾。


    來到鄭仁的房間,他再次接通克裏,蘇雲抱著平板過來,聯通視頻。


    克裏斯蒂安優雅的出現在畫麵裏,他舉起杯子,向鄭仁問候。


    “克裏,怎麽又陰森森的,你那麵能不能不像鬧鬼一樣。”蘇雲熟絡的問道。


    “蘇,你知道我們怕該死的陽光。”


    “什麽朋友?病曆我看一眼。”鄭仁道。


    “沒有病曆,她根本不會去醫院的。她們的腦子裏想的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像是一間從來不打掃的屋子一樣,滿滿的塵土味道。”


    畫麵裏,光芒閃爍了一下。


    “人呢?”蘇雲問道。


    “這位是瑪麗斯,希望你們也能成為朋友。”克裏斯蒂安說著,畫麵轉換,一枚閃爍著亮光的水晶球和在水晶球後麵黑衣人出現在畫麵裏。


    雖然隔著屏幕,可那麵傳來的畫麵依舊讓鄭仁緊張了一下。


    “瑪麗斯……女士,你好。”鄭仁用標準的英語打招唿。


    “你好。”迴複的話語低沉而又有些冷漠。


    鄭仁知道,自己應該是遇到了最棘手的那種患者。換句話說,叫做醫從性差。


    克裏斯蒂安這貨真是願意給自己添麻煩,鄭仁心裏歎了口氣。


    “你有什麽不舒服?”鄭仁問道。


    視頻那麵水晶球微微一亮。


    “該不會是用光頻對話吧。”蘇雲譏誚的說道:“當陽光照進來的時候,就代表著大吼一聲,嚇克裏一跳。”


    鄭仁微微搖了搖頭,他倒是希望對方一言不發,這樣就可以說自己也沒辦法。


    克裏斯蒂安真是能給自己找麻煩,能推掉這事兒是最好的。


    什麽詛咒之類的鄭仁不信,卻也不想接觸。連接視頻都要上樓,不讓謝伊人和常悅看見。


    鄭仁可沒有什麽心理包袱,看不懂就是看不懂,沒什麽的。甚至他都準備瞎說兩句,最後不歡而散也無所謂。


    即便克裏斯蒂安正在為他“說服”諾獎的評審,但也不至於自己以身犯險,去接觸詛咒。


    鄭仁胡思亂想著,視頻那麵一雙枯幹的手伸出來,放在水晶球上。


    光芒隱約能透過那雙手,幹癟的像是放了不知道多少時間的橘子。在光芒照射下,手的輪廓、肌肉、骨骼、靜脈清晰可見。


    “我去……木乃伊?”蘇雲楞了一下,小聲喃喃說道。


    “我的家族在800年前被詛咒,獲得力量,但付出高昂的代價。”一個聲音像是鬼一樣的“飄”出平板。


    鄭仁的手驀然一緊,已經做好戰鬥準備。隨即醒悟,還隔著千山萬水。


    不去那麵是對的,鄭仁苦笑。隔著屏幕都給自己一種她要化身為貞子從屏幕裏鑽出來的錯覺,這要是麵對麵,還不一定會感受到什麽。


    “我6歲的時候,生命力就被獻祭,成為我獲得力量的一種途徑。”


    “我沒有年輕過,在6歲的時候,就已經老了。”


    “……”


    鄭仁的眼睛眯起來,死死的盯著屏幕裏、水晶球後的黑幕。


    “你需要看看我麽?”那個聲音問道。


    “有檢查資料沒有?”鄭仁沉聲問道,要是有可能,他才不想看見黑色衣服下麵的那個人。


    “沒有,流浪的人生不需要醫生。”


    “那……看一眼吧。”鄭仁無奈的說道。他心裏已經把克裏斯蒂安罵了無數遍,從來不去醫院,隔著屏幕,讓自己看個串串!


    那雙幹屍一般的手緩緩抬起,把黑色罩帽摘掉。


    一頭烏黑的長發瀑布一般灑落,而黑色長發後卻是和雙手一樣,幹癟的臉龐。


    隻有一雙眼睛帶著生機,剩下的部分和幹屍、木乃伊一模一樣。


    “我去……”蘇雲喃喃的說道。


    鄭仁皺眉,他迅速在記憶裏尋找一個靠譜的診斷。這是他第二次準備胡亂的診斷,第一次是給老羅切下鉛中毒的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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