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迴到病區,鄭仁腦海裏琢磨著大豬蹄子給的【葉落歸根】的任務。


    總體來講,這個任務有些古怪,


    南洋王家的老先生已經九十了,這個歲數,應該算是油盡燈枯,大豬蹄子怎麽還會給自己一個任務呢?


    看任務的名字,是要接王老先生迴國,安葬到祖墳裏麽?


    別說,也有可能。但鄭仁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根本不可能!


    迴國、去世、安葬,這是一般事務性工作,和醫療一點關係都沒有,而大豬蹄子給的任務標題是主線任務。


    葉落歸根和主線任務有什麽關係?


    臨終關懷勉強算是醫療,但絕對和主線任務搭不上邊。


    迴到病區,鄭仁看見辦公室門口幾個年輕人扶著一個老人,老人揮舞著胳膊不讓攙扶。


    有的老年人脾氣倔強,不服老、不認輸,這是很常見的事兒。


    鄭仁笑了笑,可是隨即他便發現有些奇怪。


    老人穿著一身唐裝,很標準的那種。隻是材質略硬,看樣子是嶄新的衣服。


    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布鞋,千層底,手工納出來的那種。


    現在這種穿戴的人很少了,鄭仁也隻見過宋營的大哥和嚴師傅這麽穿。


    但老人的穿著和嚴師傅還是不一樣,怎麽看怎麽別扭。


    真要鄭仁說出來哪裏別扭,他還做不到。


    古怪!


    鄭仁一邊瞄著老人,一邊走了進去。


    “別扶我!用不著你們在這兒假裝孝子賢孫。”老人怒吼吼的說到。


    身邊兩個中年人看上去像是他的兒子,臉上陪著笑臉,誰也不敢招惹老人。


    但他們也沒走,生怕老人一下子不注意摔倒了。


    看著還不錯,是比較標準的患者心浮氣躁,家裏人百般忍讓的那種模式。


    “您找誰?”常悅站在門口問到。


    “常醫生,不認識了?您剛去看過我。”老人見常悅出來,馬上換了一副表情,笑嗬嗬的說到。


    “您是……呃……蕭天賜?!”常悅驚訝,“您不是在社區醫院那麵住院等著檢查麽?”


    換了一身古怪的衣服,連常悅都沒一眼認出來患者。


    “嗯。”蕭天賜笑道:“剛才有兩件事兒沒問,這不是過來想問清楚。”


    “哦哦,請進,請進。”常悅連忙說到。


    她把蕭天賜和他的兩個兒子讓進辦公室,隨後看見鄭仁和蘇雲迴來。


    常悅沒說話,隻是對蘇雲做了一個進來的手勢。


    “常醫生,我打聽過剛做完手術的病友,他們說您這麵手術做的特別好。”蕭天賜進屋後,很客氣的說到。


    與之前那副暴躁的模樣,截然不同,像是換了一個人。


    鄭仁知道,很多患者對醫生還是有所畏懼的。


    畢竟是求醫問藥,所謂求字,直接就把醫生的地位無形中提升了許多。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還有一少部分人挑毛揀刺,但那畢竟隻是少數。


    沒人希望自己不好,再往前數二十年,混社會的大哥們都有一個潛規則——不能傷害醫生。


    要不然因果輪迴,最後被人砍了,橫死街頭是沒人給治的。


    可惜現在的江湖已經越來越沒有江湖味兒了,這些規矩早就不知道被扔到了哪個角落裏去。


    或許,這算是傳統文化的遺失?


    常悅笑道:“我們醫療組的組長鄭教授水平很高,這項tips手術的技術,也獲得了今年諾貝爾醫學獎的推薦。”


    “常醫生,我來看看鄭教授,諮詢兩個問題,您看可以麽?”蕭天賜道。


    “鄭總,找你的。”常悅見患者態度和藹,不像是鬧事兒來的,或是有其他問題,便和站在門口的鄭仁說到。


    “我去換衣服。”鄭仁道,“老人家,您稍等我一下。”


    說完,他轉身去換衣服。


    “蘇雲,你覺不覺得患者哪裏不對?”鄭仁問到。


    “的確不對,但是沒看出來哪裏有問題。”蘇雲也有同感,道:“身上唐裝的問題,這是我第一直覺。可是那身衣服,有點不太合身,但沒發現其他的。”


    “看看吧。”鄭仁馬上把思維切換到臨床醫療的模式,不去想【葉落歸根】的任務。


    換了衣服,兩人來到辦公室。


    鄭仁臉上掛著微笑,溫和的說到:“老人家,您好,我就是鄭仁鄭醫生。”


    蕭天賜上下打量鄭仁,過了良久,才歎了口氣,道:“鄭教授,您年少有為啊。”


    “過獎,過獎。”鄭仁笑道:“您找我有什麽事兒?”


    蕭天賜氣唿唿的用手裏的拐杖捅了捅他的兒子,道:“你看你們,歲數都特麽活到狗身上去了!”


    鄭仁馬上想到黑子。


    能活埋小泰迪,能偷人家驢,一般人可做不出來。老爺子說他兒子的歲數都活到狗身上,鄭仁表示不讚同。


    兩個中年漢子訕笑著,也不敢辯駁,更不敢躲。


    看樣子這家的家教很嚴格,都這麽大歲數了,兒子還跟孫子一樣。


    想到這裏,鄭仁心中哈哈一笑,兒子跟孫子一樣,這叫什麽話。


    “鄭教授,我的情況您知道麽?”蕭天賜問到。


    “暫時還不知道,正常來講是明早去查房,統一看的。”鄭仁道。


    “我也是醫生,老中醫。”蕭天賜笑道,“咱去換藥房查體看看?我的腹水量可是不少,這麽多年我自己調養,終於撐不住了。”


    鄭仁笑了。


    原來是同行。


    他對神醫是有意見的,加上蘇雲天天嘮叨什麽透視眼,偷看小寡婦洗澡,鄭仁更是聽到所謂的神醫就頭疼欲裂。


    但正經的老中醫,號脈,望聞問切、辨證論治的那種,鄭仁還是保持著極深的尊重。


    能傳承千年的東西,都有道理。自己想不懂,是自己的事兒,不能說中醫是錯的。


    隻是現在中醫都讓一些不負責任的中成藥物給弄毀了。


    辨證論治都不講了,還總提傳統,這不是扯淡麽。


    “老人家,這麵請。”鄭仁客客氣氣的說到,擺出對一位醫學老前輩的尊重。


    蕭天賜也客氣了兩句,和鄭仁去了換藥房。


    蘇雲和常悅對視一眼,也都感覺略奇怪。老者身上透著一股子的怪異,隻是想了很久,偏偏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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