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應該就是嚴師傅了,鄭仁仔細看了兩眼,雖然記不住人長什麽樣,但覺得他和楚淮楠有點像。


    都是瘦小枯幹,都是中式對襟的衣服,老氣橫秋。


    但一想嚴師傅都八十多歲了,這幅做派也是應當。楚淮楠這麽打扮,就略顯老氣。


    “鄭老板,大名如雷貫耳。”嚴師傅微微一笑,從椅子上站起來,目視前方,那雙眸子好像能穿透人心一般。


    鄭仁笑了笑,剛想客氣兩句,猛然覺得有些怪異。


    嚴師傅的眼睛好古怪。


    瞳孔沒有對光反射,白茫茫的,的確是盲人的模樣。隻是……哪裏不對。


    沉默,客廳裏陷入了一片令人尷尬的沉默之中。


    楚淮楠微笑,剛要說話,嚴師傅拱手道:“鄭老板年少有為,佩服,佩服。”


    話說的很客氣、得體,隻是在場所有人都怔住了。


    他麵對的是鄭仁身邊的蘇雲,而不是鄭仁。


    果然是個盲人,看不見了,鄭仁微微笑了笑,也不在意,說道:“您太客氣,就是治病救人而已。”


    嚴師傅把鄭仁當做是空氣,揮手對蘇雲說道:“鄭老板,請坐。”


    他依舊對著蘇雲說話。


    這是怎麽迴事?鄭仁和蘇雲都有些不解。


    “嚴師傅,你是和我說話?”蘇雲覺得事情怪異,便問道。


    “是啊。”嚴師傅微微一笑,道:“老夫眼睛雖然看不到花花世界了,但心還是亮的。”


    “……”


    “……”


    楚淮楠眉頭皺了起來。


    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誤會,嚴師傅怎麽會把蘇雲當成鄭仁的呢?


    “老夫擅長望氣。可不是用眼看,而是用心。”嚴師傅很溫和,沒有蘇雲想象中那種興師問罪的架勢。


    隻是他見麵直接就認錯了人,這樣真的好麽?


    沒見過的人,應該等著介紹吧。可是老人家卻自信滿滿的拱手說話,鄭仁說了一句話卻被直接無視掉。


    這種自信,和老板好像,蘇雲心裏想到。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略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嚴師傅笑道:“我眼睛是看不見了,可心卻能看見。”


    鄭仁無語,就這?


    就連臉皮巨厚的蘇雲都覺得有些尷尬,他撓了撓頭,迴禮也不是,不迴禮也不是。


    想說點什麽,可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嚴師傅微微一怔,他身後的年輕人湊近,小聲道:“師父,旁邊那個好像才是鄭老板。”


    嚴師傅身子微微一滯,頭微微動了動,白茫茫的眼睛盯著鄭仁,就像是他真的能看到一樣。


    “嚴師傅。”鄭仁微笑,說到。


    拱手,這種禮節太過於複古,鄭仁有些不習慣。


    “坐下說,坐下說。”宋營站出來打圓場。


    嚴師傅有些錯愕,他幹枯如同老樹樹皮一般的臉抽動了兩下,沒說話,坐了下去。


    “嚴師傅,您這迴可是。”宋營笑道:“這位是鄭老板,這位是他的助手,蘇雲。”


    等宋營介紹過後,蘇雲忽然問道:“嚴師傅,您是怎麽認為我是老板的?”


    嚴師傅沒有尷尬,他隻是錯愕的看著蘇雲,似乎有什麽不明白。


    幾息後,他歎了口氣,道:“鄭老板,你是和我開玩笑麽?”


    “……”


    蘇雲真是不知道為什麽嚴師傅就這麽一口咬定自己是鄭仁。


    那貨長的那麽難看,難道說最近自己顏值下降了?


    不能夠啊。


    自己顏值天下無雙,就算是瞎子也能……對了!肯定是嚴師傅憑顏值判斷自己是老板的。


    嗯,果然還是顏值天下無雙,連瞎子都能看得見。看來下次出門要戴口罩了,一層口罩都不夠,兩層也擋不住自己絕世容顏。


    “老夫望氣之術,天下無雙。鄭老板頭頂一股蓬勃的英氣,卻是瞞不住我。”嚴師傅皺眉道。


    鄭仁聳了聳肩,覺得這些個算命的、看風水的地師們都有些本事。


    宋師能算出來自己是她唯一的一線生機,這個就很奇怪了。而嚴師傅“見”麵後一口咬定蘇雲才是自己。


    要是沒有大豬蹄子的話,他的判斷是沒錯誤的。


    看來他們的道行還是不夠,沒到能看出大豬蹄子的程度。


    “嚴師傅,抱歉了。”蘇雲瞥了一眼鄭仁,眨了眨眼,笑著和嚴師傅說道:“剛剛隻是開個玩笑,您別介意。”


    “好說,好說。”嚴師傅微微一笑,紫砂壺又出現在手心裏。


    “還沒請教,鄭老板當天是怎麽助宋墨痷那個小丫頭渡劫的?天劫難渡,我看一眼,都受了反噬,你卻沒事。真是怪哉,怪哉。”


    “隻是患者罷了。”蘇雲覺得有趣,玩起了角色扮演。


    楚淮楠和宋營麵麵相覷,都覺得很不理解。


    嚴師傅說是眼睛看不到了,但行走、看人之類的都不受影響。他們也沒成想見麵之後,會有這種誤會。


    “患者?”嚴師傅沉吟。


    “是啊,胎盤過敏。孩子雖然算是早產,但生下來後去住一段時間恆溫箱也就是了。”蘇雲有模有樣的說到。


    “那是魔胎。”


    “嚴師傅,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蘇雲入戲極深,表情嚴肅,拱手道。


    “但講無妨。”


    “醫者,父母心。我們隻是治病救人罷了,沒什麽錯吧。孩子還在腹中,您這魔胎魔胎的叫著,怎麽聽怎麽覺得怪不老合適的。”


    “放肆!”少年沉聲喝道。


    “無妨。”嚴師傅揮手,道:“隻是一種說法,魔胎妨礙的也隻是宋墨痷罷了,和世人無關。”


    “嗯,那個患者已經治好了。”蘇雲道:“您倒是有點問題,需要治麽?”


    “我隻是開個小玩笑,我的眼睛是覬覦天機,反噬導致的目盲。所謂西醫,也嚐試了,去的……”說著,嚴師傅微微一頓。


    “約翰·霍普金斯醫院。”


    “嗯,用你們的說法,應該是世界排名很靠前的醫院。可是結果呢?一樣沒有什麽作用。”嚴師傅笑道:“這都是命。”


    說著,他覺得頭有些疼,用左手輕輕揉太陽穴。


    “嚴師傅,我學過按摩,我來試試?”鄭仁見他的動作,心中一動,忽然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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