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奧利弗看著教授“笨拙”的操作,真想上台,把他替下去。


    但這隻是一個夢想,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


    他知道,自己可沒鄭仁那種手術手法,上去之後比教授更“笨拙”。


    所以也隻能是個美好的想法。


    “超選髂內,往上走,第二根分支。”鄭仁淡淡的說到。


    “嗯啦。”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全神貫注,手腕、手指輕輕抖了一下,微不可見。


    微導絲仿佛有了靈魂一般,順著大血管,徑直進入到下一級分支血管中。


    “繼續,向下走,第三個分支。”鄭仁繼續指引。


    教授的操作,是世界頂級的前期的血管超選,根本難不住他。


    幾分鍾後,前期的血管超選結束,位置和教授在魔都做的那次手術的位置類似。


    這裏,就是教授的極限。


    “繼續,向下,第三根分支血管。”鄭仁繼續說道。


    “老……老板……這兒進不去……”教授剛一說,手上吃痛。


    “啪!”一聲輕響。


    鄭仁手裏拎著止血鉗子,直接敲到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手腕上。


    “啊……”教授沒有預料到鄭仁會拿鉗子打自己,吃痛下側頭驚訝的看鄭仁。


    “老板……”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不解。


    “嗯?”鄭仁也很不解,“富貴兒,不是你說讓我削你的麽?”


    “……”教授淚流滿麵。


    小奧利弗站在後麵,感覺身上鉛衣仿佛更重了幾倍,連唿吸都困難起來。


    “那是你理解錯漢語的意思了,我就說別讓你學東北話。”鄭仁笑了笑,道:“試試吧,要是不行,這台手術我來做好了。”


    麵對溫和的鄭仁,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卻感覺自己身邊站著的是一個魔鬼!


    “不!”教授下意識的吼道:“老板,你做的很好,我就是這個意思!”


    “嗯?”


    “我不會再有反對意見,請您一定要教我做手術!”教授說完,連忙把所有精力都放到微導絲的操作上,按照鄭仁的說法,竭盡全力的想要讓微導絲進入下一級血管分支。


    可是,之前聽話的微導絲現在不再肯聽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操控,搭在血管分支附近後,教授一用力,微導絲就偏到另外一邊。


    “力量不是這麽用的。”鄭仁道,“手腕固定,中指不要動,用拇指和食指撚動。力量要輕,別太用力。呃……也別太輕,適中!”


    教授的手懸在空中,按照鄭仁的說法去做。


    可是手裏的微導絲,太硬了!用特製的微導絲都進不去下一級的分支血管,更不要說用這種硬邦邦的家夥了。


    一次、兩次、三次……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額頭的汗冒出來了。


    “奧利弗……喜寶兒,給富貴兒擦汗。”鄭仁很平靜,教授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在他看來是正常的。


    教授的水準,也就是接近宗師級,當自己提升到巨匠級後,看的尤為明顯。


    他做手術,能達到自己在帝都的水平就很不錯了。而且還需要運氣,能在手術中升級。


    可是,真的能麽?


    鄭仁沒著急,看汗水打透了無菌帽,便讓喜寶兒給教授擦汗。


    擦汗,是在手術台上的常規動作。


    一般都是巡迴護士或是麻醉師來幫醫生擦汗。


    要是都沒時間,術者會在助手的肩膀後麵用頭蹭幾下,把汗水蹭掉。


    或者可以在器械護士的肩膀上蹭掉汗水。


    可是介入手術,護士不進來,就沒有這種待遇了。


    小奧利弗連忙問謝伊人要了一塊無菌紗布,“教授,我給您擦汗。”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很是不高興,把一腔子的怒火都發泄到小奧利弗的身上。


    “跟你說了多少遍!叫我富貴兒!”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吼道。


    小奧利弗像是羔羊一般,無辜而無奈。


    “小點聲。”鄭仁手裏的止血鉗子“啪”的一聲,敲打在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手腕上。


    鄭仁局部解剖雖然技能點沒有加在骨科上,但是整體的技能上去了,手法精湛,敲打起教授,也格外得心應手。


    雖然每一次都打在同一個位置,但是卻不會造成體表可見的損傷,也不會造成器質性傷害,偏偏又格外的疼。


    教授馬上換了一副麵孔,嘿嘿笑了一下,把頭向側後伸了伸,讓小奧利弗把他頭上的汗擦下去。


    “別緊張,慢慢來。”鄭仁很溫和,完全不急躁,“你要感受到微導絲的硬度,然後用恰當的力量,把微導絲送到血管裏去。”


    教授繼續操作,失敗了幾十次次,又幾十次的再操作。


    他似乎迴憶起剛剛看到鄭仁的操作,完全沒什麽難度,這裏是一下子就進去的。


    看鄭仁做,一點都不吃力。可是自己做起來,簡直難上了天。


    小奧利弗第一次看到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如此溫順,他恍惚的站在後麵,一動都不敢動。


    剛剛鄭仁用止血鉗子敲打教授的動作,讓小奧利弗的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教授可是全球頂尖的介入醫生,竟然會被人用止血鉗子打……這種事情,一般隻有教授打別人,像是雄獅一般暴躁的怒吼,整個手術室都在他的淫威下顫抖。


    沒想到,在遙遠的東方,教授竟然成了被人調教的跟牧羊犬一樣。


    簡直太可怕了,小奧利弗感覺身上的鉛衣又重了幾分。


    海德堡大學醫療中心也有一些來自中國的留學生,但是他們的脾氣都很好,沒有這麽暴躁啊。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東方式的交流?


    和患者的交流就很奇怪,醫生之間的交流,原來是這樣的呀,小奧利弗似乎有些明悟。


    “對,就是這個力度,小心別把分支血管撐破……對,就是這樣,中指別動,輕點撚導絲,再輕一點。”


    說著,鄭仁手裏的止血鉗子“啪”的一聲打在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手腕上,“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啊,輕點!”


    “好咧,老板”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脾氣特別好,清脆的應了一聲。


    這是標準的東方式的交流,肯定的,小奧利弗站在後麵,看著微導絲有些勉強的進入到下一級的分支血管裏,臉上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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