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鋒麽?來我辦公室一趟。”主編的話很短,說完便把電話掛斷。


    韋鋒更是得意,這是要當麵表揚自己的節奏啊!


    邁著輕快的腳步,韋鋒越走越是輕揚,仿佛幸運之神敞開了懷抱,對自己善意滿滿。


    青雲之路,


    就在眼前,


    抬腳,


    邁上,


    魚躍龍門,


    一路通天!


    至於那些埋在下麵的屍骨,


    有誰會理睬?!


    “當當當~~~”來到主編的辦公室門口,他整理了一下心情,敲了敲門。


    “請進。”主編清脆的聲音傳出來。


    一個小女生而已,隻是仗著家裏的勢力爬到了我的頭上。韋鋒心裏鄙夷,但是臉上卻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負麵情緒,帶著標準的微笑推門進去。


    一個二十七八歲,梳著短發,精明強幹的女人坐在桌子後麵,正拿著打印出來的稿件看著。


    她是新聞部的主編,叫湯秀。


    “韋鋒,你寫的稿子很好。”湯主編淡淡說到。


    韋鋒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但他有意識的保持了一定的度,沒有得意忘形。


    “我隻是一個實習期的記者,是新人,多虧了您的教導。”韋鋒很不情願的把領導擺在第一位上,但口氣裏卻聽不出來絲毫勉強與不願。


    “但這篇稿子影響太大,還是算了。”湯主編把手裏的稿子放下,扶了扶黑框眼鏡,淡然說到。


    什麽?


    什麽!


    什麽……


    湯主編的話就像是一道炸雷般在韋鋒耳邊響起,耳朵嗡嗡直響。


    黑幕!一定有黑幕!


    韋鋒瞬間憤怒了!


    這特麽一定是黑幕,一定有人找這個可惡的婆娘說要把老子的稿子壓下來!


    韋鋒心跳驟然加速,一瞬間腦子裏百轉千迴,無數的念頭走馬燈一樣閃過。


    “迴去吧,再接再厲,我很看好你。”湯主編沒有一絲煙火氣的說到。


    韋鋒沒有動,他氣憤的已經失去理智。


    這麽好的稿件,自己花了為數不多的工資,找了線人。有了線索,為了稿子的詳盡確實,自己還大半夜的去了市一院那個見鬼的地方,和那些一身煙酒臭味的人打交道。


    做了這麽多,自己是為了什麽?


    還不是為了寫一篇能夠震驚所有人的稿件?!


    你說不能發,憑什麽!


    韋鋒很快冷靜下來,整理了一下情緒,壓抑住內心的憤怒,說到:“湯主編,我能問問有什麽理由嗎?”


    “影響麵太大,而且稿件內容不確實。一旦發出去,會給報社帶來很多麻煩。”


    “作為一個自由、公正的新聞工作者,我是本著良心做事的。”韋鋒朗聲說道,一臉正氣,自己都快把自己感動了。


    “我知道這篇稿子會得罪很多人,但我不管遇到什麽樣的阻力和壓力,哪怕是人身威脅,哪怕是……”


    “夠了!”湯主編抬起頭,冷冷的看著韋鋒,問到:“你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確定!”韋鋒的氣勢絲毫不弱。


    此刻,哪怕是泰山壓頂,他也要強挺下去。甚至他都有一種帶著新聞稿辭職,去南方某大報業集團,把這篇新聞稿當做投名狀的想法。


    這類稿子,是南方某大型報社最喜歡的類型。


    湯主編拿起手機,似乎在發微信。


    韋鋒更加憤怒,在他看來,這是很明確要冷處理的表態。


    湯主編的潛台詞是——這件事情就到這裏,報社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稿子就不要發了。


    息事寧人!難怪隻是偏遠城市的一家小報社,韋鋒冷笑。


    “湯主編,我知道你的難處。”韋鋒決定魚死網破。


    那篇稿子簡直太好了,好到自己很確定,一旦有相應的平台,必然會讓自己的職業之路一片光明。


    要是現在不爭取的話,自己怕是會後悔一輩子。


    韋鋒是見過“大世麵”的,他不願意一輩子窩在海城這個地兒,生兒育女,養老送終。


    “如果報社因為我的稿件承受了不應該承受的壓力的話,我報以誠摯的歉意。”韋鋒冷漠說到:“但這篇稿子的所有權屬於我,我想我會帶它去它應該去的地方,絕對不會讓社會的這些醜陋……”


    正說著,他的手機響了一聲。


    “這裏不是大學的演講會,你說這些話,也沒人聽。請安靜一下,先看看照片吧。”湯主編冷冷的看著韋鋒,眼神像是刀子一樣。


    韋鋒怔了一下,照片?難道自己給線人錢的時候,被照相了?難道自己收到醫鬧費用的時候,被照相了?


    他後背冒起一股冷氣,把手機打開。


    第一張照片,是市一院門口患者家屬用手高高舉著錦旗的樣子。周圍數不清的人在圍觀,在議論。


    第二張,換了一個人舉著錦旗,而照相的角度不同,更近了幾分,錦旗上繡的密密麻麻的字能看的很清楚。


    他們……韋鋒心裏一涼。


    希望沒有第三張,他心裏在祈禱。可是照片向左劃過,一個陰暗角落裏的圖片出現在了眼前。


    圖片裏的人正是他和大黃牙紋身男。


    大黃牙紋身男手裏拿著一遝紅瑩瑩的鈔票,塞到韋鋒手裏。


    看韋鋒楞在當場,湯主編抄起那遝子新聞稿,劈頭蓋臉的甩了過去。


    “你不是要辭職走嗎?趕緊滾,帶著你的稿子滾蛋!”


    “真他媽丟人,收錢不說,還讓人留下證據!”


    “好好的一個新聞,我倒是想頂住各種壓力發出去。你特麽竟然收錢!還有臉跟老娘說新聞的公正!說自由!”


    “你不是想帶著它們去應該去的地方嗎?滾,現在!立刻!馬上!它們的歸宿就是垃圾桶,你和它們一起滾到垃圾桶裏去!”


    “敗類!”


    看著精明幹練的湯主編憤怒了,一連串的罵人髒話遏製不住的飆了出來。


    韋鋒站在雪花一般飛舞的新聞稿裏,麵如死灰。


    ……


    ……


    市一院,急診病房。


    鄭仁在看書,常悅在書寫病曆,蘇雲在鄭仁身後坐著擺弄著手裏的手機。


    破傷風感染的患者,平均每半個小時,鄭仁就會巡視一圈。


    隨著破傷風抗毒素的輸入,患者症狀雖然沒有得到明顯好轉,但卻也沒有進展。


    隻要沒進展,就證明藥物起到了效果,這就是好事。


    又半個小時過去了,鄭仁再次站起來,準備去巡視病房。


    “鄭總,你不戴口罩麽?”蘇雲跟在鄭仁身後,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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