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蟲起床,懶蟲起床。”迷迷糊糊中,白勝聽到一陣熟悉的鬧鈴聲,他尋著聲源,將手伸向牆邊,快速地摸索到手機;而後半睜開眼,看了一下,見已經七點了,他連連搖搖頭,清醒一些,再轉頭看看衛蘭,發現不在,急忙坐起了身。


    這才一起來,就不見了小丫頭的人,白勝急忙喊道,“蘭蘭,蘭蘭!”


    白勝接連喊了幾聲,奈何一直都沒有人迴應他,別跟提什麽看見小丫頭的人影了,屋裏好似空蕩蕩的,根本就沒人在。


    “難道姥姥將昨晚自己不願意收留衛蘭的事情告訴給她,小丫頭一生氣,就跑走了?”白勝知道有關孤兒院的事,姥姥肯定不會瞞著衛蘭,他怕小女孩因為自己不帶她走,一時接受不了,而想不開。


    小孩子的心是脆弱的,白勝真怕因為他的狠心而大大傷害到了衛蘭。


    選擇,選擇,有挑選,才有抉擇;挑的是無奈,抉的是人生。


    白勝太年輕了,他現在可做不到冷酷無情,也就無法釋懷。


    “管不那麽多了,先找到衛蘭再說!”沒時間後悔,白勝趕緊站了身。


    他徹底地清醒了過來,剛往床下走,才注意到小丫頭的被子竟被折好了,並放到了床邊的凳子上。


    小小的被子,四四方方的,足見小丫頭經常自己疊被子。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啊!


    衛蘭的表現,白勝一直看在眼裏,他確實是太過著急了,亂了分寸。白勝因為內疚,而忽略了實際。小丫頭怎麽看都是個小大人,根本就不至於那般脆弱。


    她是一個個體,一個有著自己思維的人。


    白勝自知多慮了,這個時間點,小丫頭估計被姥姥帶去學校了。即便是小丫頭想走,她也絕對不會舍棄姥姥等人不管的。


    “還是太不成熟了啊!”白勝抽了自己一耳光,一來是處罰,二來是告誡。


    自己如果不學會冷靜處事,那麽如何去麵對接下來的問題呢!


    白勝等心靜了下來,才走下床,將被子疊好,並把兩床被子擺放到了牆邊。


    屋子裏的光線很暗,白勝走到窗戶邊,將掛在上麵的釣布取了下來。


    陽光透過窗戶,斜射到屋裏,將房間照的很亮;白勝也就看到了房間的全貌。房間四周的牆上掛滿了卡通畫,有熊貓、叮當貓等等;房子中還有兩張、一高一矮的凳子和一半米高的箱子。


    箱子下麵墊著石塊,整體的高度跟衛蘭的身高差不多。在箱子的上麵,掛著一幅掛畫,像是日曆一般,吸引住了白勝的注意力。


    白勝走進一看,立馬注意到了擺在箱子上方、遠離煤油燈不遠地方的白紙上正放著一張小紙片;在其上麵工整的寫著“買早餐”三個小字。


    小丫頭竟然跑去給自己買早餐了!白勝想想也是暈了。


    白勝沒有喜悅,反而很自責,小丫頭對他越好,他的心就越發的不安。他隻是幫了衛子健,並不需要小女孩迴報什麽,隻希望她能開心、快樂。而小女孩這樣做得越多,他越發的承受不起,隻能加劇對她的傷害。


    沒錢的時候,煩這煩哪;有的錢時候,幫了人,白勝也煩。


    “小丫頭去買早餐,她哪裏來的錢,她的零用錢不是昨天都給我了麽?”突然,白勝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他急忙摸摸口袋,發現錢包還在,眼睛頓時眯出一條黑線。再想想自己昨天將那些零錢放哪了,白勝急忙拾起箱子邊上的一個小木盒,打開一看,發現裏麵的錢好像沒有少過,就又放下了。


    真讓人很苦惱,白勝苦苦笑著,對小丫頭無語了。


    白勝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衛蘭在哪,更別說去找她了,也隻能等著了。


    望著空蕩的房間,白勝於糾結中,也感覺到了一絲溫暖。糾結隻是暫時的,白勝也喜歡衛蘭這個天真的小女孩。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逃避不了,他也想多了解一點小丫頭,盡可能的讓她過好接下來的生活。或許以後不一定能夠陪在小丫頭身邊,那是因為形勢所迫,但白勝對她的關心是不會減少的。


    白勝的目光又落在掛畫上,他翻了翻,看到上麵寫著年月日,活脫脫就是一份手寫的日曆。


    在每個日子的下方有一個方框,方框裏一般都是先畫著一副笑臉或哭臉,然後跟著一個o或者x。


    令白勝費解的是在昨天的一欄裏畫著笑臉和o,而在今天和接下來的三天裏則全是笑臉和x。笑臉表示開心的意思,白勝是知道的,可o和x又代表著什麽,他就不知道了。


    小丫頭把未來的三天都畫上了笑臉,足見她真的是很開心。


    “看來,還得問問小丫頭是怎麽迴事才行?”白勝想了想,隨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以小丫頭要強的個性,她可不願意說的,白勝估計也問不出來。


    突然,一個小身影快速的走了進來。白勝迴頭一看,就看見了衛蘭。


    小丫頭走到白勝身邊,將提著帶子都遞給了他,“大哥哥,吃早飯了!”


    白勝沒有直接接過來,而是看了下吃的,有一個饅頭、兩個包子和一個雞蛋。


    望著這麽多吃的,白勝急忙問道,“蘭蘭,你吃過早飯沒有?”


    “吃過了,蘭蘭吃了才迴來的!”衛蘭一邊迴答,一邊再次將東西遞給白勝。


    白勝還是沒接,他為難的說道,“東西太多了,哥哥一個人吃不了啊!”


    “哦,蘭蘭忘了,饅頭是給姥姥買的!”小丫頭摸著腦袋,賊溜地解釋道;同時把饅頭放到另外一隻手上。


    白勝這下可看出有問題,饅頭一般不會隻賣一個的,他懷疑小丫頭根本就沒吃過早飯,便欺詐的反問道,“沒有啊,姥姥剛才來說她已經吃過了!”


    “啊!”小丫頭一呆,小眼睛轉轉,就想到了辦法,立馬又瞎編起來,“那就是姥姥買的,要給吳老爺吃的!”


    “好啊,蘭蘭,你竟然學會撒謊了!”瞬間便明白了過來,白勝頓時憤怒了,“你明明沒吃過早飯,幹嘛要騙我啊!”


    “沒有,蘭蘭沒有撒謊!”被白勝一吼,小丫頭頓時焉了,立馬道出了真相,“蘭蘭吃過了,蘭蘭真的吃了,蘭蘭吃了一個饅頭的!”


    “一個饅頭?一個饅頭,你就能吃飽嗎?”看小丫頭快哭了,白勝又氣又怒,終是於心不忍,便將東西從她手中都接了過來,放到了箱子上。


    小丫頭關心自己,白勝還能接受,可她隻吃了一個饅頭,竟然就敢欺騙自己說“吃飽了”,還把好吃的東西都留給自己吃,他實在就無法容忍了。


    白勝絕對不允許小丫頭傷害自己的身體來討好他,這是他的底線。


    對於感情,白勝看的很重,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關心他的人因為他而受到傷害。衛蘭的做法實在錯的太遠了。


    “大哥哥,你別生氣了!蘭蘭不敢了,蘭蘭保證以後再也不騙你!”小丫頭低聲嗚咽,祈求白勝原諒她,“隻要大哥哥不生氣,蘭蘭一定乖乖的!”


    “哎!”看著單純的小丫頭,白勝真的生氣不起來。衛蘭再怎麽說也隻是一個小孩子,他怎麽能去計較呢;而且她的爸爸才去世,她現在需要一個依靠。


    “蘭蘭乖,不哭了,下次可不許撒謊了!”白勝彎下眼,伸出手,將小丫頭眼角的淚水拂去了。


    “蘭蘭不哭,蘭蘭以後不會撒謊的!”見大哥哥不生氣了,小丫頭也不哭了。


    小丫頭怕大哥哥不信,還主動伸出手指,要跟白勝打勾勾,說“反悔是小狗”。白勝見此,也伸出手指,跟小丫頭蓋了章。


    “好了,蘭蘭,我們去洗洗臉;然後你就得把雞蛋跟一個包子吃了。”哄好了衛蘭,白勝緩緩說道,“你還小,需要多吃點雞蛋。”


    “哦,好吧!”小丫頭乖乖應道。


    “那我們走吧!”白勝提起帶子,就往外走。


    “大哥哥,蘭蘭有件事要跟你說。”衛蘭突然叫住白勝,雙手打轉,低頭說道,“你要先答應蘭蘭,聽了,可不許生氣。”


    白勝不懂,想了想,除了吃早飯的事,小丫頭應該再也沒有什麽可騙他的了,便答應了她的請求。


    小丫頭一喜,快速蹲下身,拾起地上的小木盒,將它放在箱子上,指著裏麵的零錢,說道,“大哥哥,蘭蘭早上買早餐的時候,看你還睡著,就沒跟你打招唿,從這裏麵拿出了五塊錢!”


    “就這個!”白勝啞然失笑,想想衛子健一去世,衛蘭便沒有了經濟來源,他就趕緊打開錢包,看著裏麵還有十幾張的大紅頭,準備都給小丫頭,轉念一想又不好,便隻是將小木盒推到小丫頭麵前,“蘭蘭,這裏麵的錢,哥哥都給你了。”


    “哥哥,這可是蘭蘭還給你的!”小丫頭堅決不要。


    白勝自是不會要這個錢,他不想讓小丫頭感覺虧欠他什麽。


    “蘭蘭,又不聽話了?”白勝故作生氣,“哥哥這可都是為了你好,有了錢,你才能乖乖吃飯,健康地成長起來。”


    “怎麽,蘭蘭還不想快點長大成人!”


    “想啊,蘭蘭當然想了!”小丫頭怕大哥哥生氣,也不敢反抗了。


    長大了,就能陪在大哥哥身邊了。當然這些話,小丫頭也就在心裏說說。


    沒事了,白勝便帶著衛蘭去了把洗臉,而後兩人吃完了早飯。小丫頭收拾好東西,背著書包,就出門了;白勝因為上了廁所,所以便在門外等衛蘭,所以他並沒有看到小丫頭迴到房間,在今天上加了一個笑臉,並將x改成了o。


    白勝鎖好門,便同衛蘭一起到了李姥姥家,說是要送小丫頭去學校,這是他在小丫頭的強烈要求下答應的,因為他從小丫頭的堅持中聽出了小丫頭似乎已經知道自己將要去孤兒院的事,小丫頭的懂事,讓他很自責,所以他便答應了。而且白勝還答應小丫頭,有時間就帶她去中央街上玩。


    李姥姥自然不會反對,問白勝他們吃了沒有,小丫頭搶先迴應了,姥姥笑笑摸了摸她的腦袋,表揚小丫頭真乖過後,便催促二人快點,可別遲到了。


    小丫頭歡快地在前麵帶路,白勝跟姥姥告了個別,並趁機將錢遞給了李姥姥,讓她以後多多照顧衛蘭,老人家推辭了,說“年紀大了,不方便”,讓白勝自己處理這事,並告知白勝可以幫衛蘭找孤兒院了,村裏人都已經同意了,並叫他以後有時間多來村子裏轉轉。


    白勝這才意識到了自己考慮不周,急忙跟姥姥認錯,答應會努力照顧好衛蘭的。至於以後迴村子裏看看一事,他也滿口應承了下來。


    姥姥還將衛子健所在的工地以及他的好友、丁山的事情告訴給了白勝,白勝仔細地記下了。


    兩人聊得差不多了,在小丫頭急切的召喚下,白勝也急忙跟上她。


    一路上,兩人打打鬧鬧的,沿途遇到出來走動的老人家,他們都會停下來,跟老人們打個招唿,而老人們也再三叮囑兩人在路上要小心。路過吳老家門時,吳老在此等候白勝多時,送了白勝一個大沙包腰帶,讓他綁在身上;而後,吳老依依不舍地送走了白勝跟衛蘭,特別是對衛蘭,他感覺很愧疚。


    兩人走的很急,一直到白勝上次停過的那個路口,衛蘭突然拉住了白勝,弄的白勝很疑惑,看看前方什麽也沒有,再看看小丫頭,見她十分緊張,小手也死死拉住他不放,白勝也就沒有繼續往前走。


    等到小丫頭向一邊揮揮手,像是送走了什麽一般,白勝才同她離開了。於此時,昨天晚上跑走的青氣悄悄出現在了小丫頭的房中。


    走出村子,小丫頭領著白勝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公交車站。他們等了一會兒,車才到,兩人便走了上去。


    剛剛好八點半,白勝將衛蘭送到了幼兒園。


    小丫頭不舍地抱了白勝一下,便跑進了幼兒園。白勝揮了揮手,送她離去。


    沒走幾步,白勝的電話就響了,他拿著一看,是上個公司的同事、宋明霞、霞姐,知道應該有事,便接通了。白勝卻沒注意到在幼兒園的門邊上,一個身穿紫色裙子的妙齡少女正盯著他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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