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似乎察覺到了我在看他,也抬眸看向我。


    刹那間,我和裴墨的深黑色的眸子碰個正著。


    那雙眼深邃如同海洋,帶著令人觸目驚心的深沉。我隻感覺我整個人仿佛都跌入了那汪高深莫測的海洋。


    迴到房間時,我還在發愣。


    迴想著今天的事兒,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個笑眯眯的裴東義,比陰鶩的裴東海更加可怕。


    裴墨剛從浴室洗了澡出來。


    他沒有說話,施施然地做到我的身旁。


    我心裏一咯噔,裴墨說過,從今以後……每天都要跟我一起睡。


    他開始履行他的諾言了。


    裴墨緊挨著我,身上帶著沐浴後的清香,和他身體的氣味混合在一起,是一種令人心跳的味道。


    我有些心猿意馬,亦或者說,有一些慌亂。


    裴墨身上還站著些許水汽,微濕的頭發,散亂在耳際,有種淩亂的魅惑。


    他也沒有睡,而是特別自然地靠著床頭,翻著一本雜誌。


    床頭被我放滿了雜誌,幾乎都是時尚雜誌,畢竟我做設計師需要找尋靈感。時尚雜誌必不可少。


    我沒想到裴墨竟然會對這種女性脂粉味兒很濃的女性時尚雜誌感興趣。


    微微偷瞄過去,原來裴墨看的是一頁裙子,上麵有我做的筆記。


    裴墨正盯著我的筆記細看。


    我寫的都是一些小靈感和不太成熟的搭配心得,見裴墨盯著看,我有一種小秘密被發現的尷尬。


    連忙慌慌張張地從裴墨手裏把雜誌奪了迴來。


    “不準看我的東西。”我狠狠瞪著裴墨。


    裴墨也沒有說話,隻是瞥了我一眼:“雜誌上有寫你的名字麽?”


    我有些無言以對。


    事實上,這些雜誌也不是我買的,是當時裴墨怕我無聊,給我訂了很多時尚雜誌,


    裴墨笑笑,促狹的挑弄我:“字寫挺好。”


    我自然聽得出裴墨話語裏若有似無的曖昧,不過我對裴墨已經死心,便也就裝作聽不懂了。低下頭,繼續翻著手裏的雜誌、


    裴墨離我很近,聞著裴墨身上飄來的若有似無的氣息,不知為何竟讓我覺得有些心慌意亂。


    我下意識遠離裴墨,不想離他太近。


    裴墨見我遠離他,挑了挑眉:“你離開我這麽遠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誰知道呢?


    想起以前裴墨強要了我的畫麵,我便心有餘悸。


    我翻著手裏的雜誌,腦子裏卻會時不時浮現出裴東義笑眯眯的眼睛,那和善的模樣,卻讓我毛骨悚然。


    我下意識捏緊了雜誌的一頁,根本沒有注意到,雜誌一頁已經被我揉爛。


    而這一幕,都絲毫不差地落入裴墨的眼中。


    “裴墨……你覺得你二叔怎麽樣?”我問。


    裴墨若有似無地看了我一眼:“怎麽會問起他?”


    我一下子被問住了,總不能說我懷疑裴東義吧?想了想,找了個借口:“我覺得你二叔挺特別的,跟他的大哥,也就是咱爸有點不同。”


    我拿捏著措辭,想要從裴墨的口中套出更多的話來。


    “我二叔麽……這麽多年一直不爭不搶,他雖然在裴家的家族產業裏麵有一部分股份。但是比重遠遠不如我爸。但是這麽多年他一直安分守己,也很好的扮演了一個甩手掌櫃的角色。”


    扮演了一個角色?


    裴墨的用詞實在令人玩味不已。


    我眯了眯眼,也不知道裴墨的話裏是不是有別的含義。


    “二叔……年紀多大了?”我問。


    裴墨多看了我一眼:“你對二叔很感興趣?”


    我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也不是,我隻是覺得二叔看起來身體很好,一點也不像上了年紀的人。”


    裴墨對我的迴答不置可否,但還是迴答了我:“二叔他今年63了,比爸小三歲。”


    我故作驚訝的說:“可是二叔看起來很年輕了,而且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63歲的人呢,看起來健康的很呢。”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手心裏滲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生怕裴墨發現了我心裏在想什麽。


    “二叔比較注意養生。”裴墨點點頭,像是並沒有注意到我現在想什麽。


    “哦?”我下意識握緊了拳頭,掩飾住內心的緊張,“他跟咱爸年紀也沒差多少,但是咱爸卻一身的毛病。說起來,二叔就沒有得過什麽病麽?一直都這麽健康?”


    許是我對於裴東義的關注太多,裴墨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那一刻,我的心跳加速。竟有一種無所遁形的錯覺,仿佛在裴墨的麵前我沒有任何的秘密可言,裴墨能將我的內心給看的一清二楚。


    裴墨隻是看了我一眼便收迴了目光,答道:“聽說二叔兩年前得過一場大病。後來康複了,之後就變得特別的注重養生。”


    “大病?”我唿吸微微急·促,“得了什麽病?”


    “不知道。”


    “不知道?”


    我驚訝不已,不由拔高餓了聲音,“他是你二叔,他得了什麽病你都不知道?”


    “二叔一直比較深居簡出,得了病之後就去了國外治病,我們想去看他,他也用養病為由拒絕了。一直也不太願意跟我們說他究竟得了什麽病。因此我們也不知道他是得了什麽病。”


    我微微一怔,沒想到裴東義的保密功夫做的這麽好。


    “你是說,二叔之前一直在國外養病?”


    國外……


    那還和我媽的死有關,畢竟是在國外……


    我搖搖頭,就算說是在國外,也未必是真。裴東義的保密功夫做的這麽好,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國外。


    由此可見,裴東義兩年前的確生過一場大病,但具體是什麽病,就連跟裴東義有血緣關係的裴墨都不知道。


    所以,還不能確定兩年前裴東義是否真是尿毒症複發……


    我本以為問了這麽多,會讓裴墨起疑,誰知道裴墨並沒有過多的懷疑。


    見我沒有問之後,他便拿出一疊文件慢慢地翻著。


    我偷偷地看了裴墨一眼。


    他低垂著頭,長而卷的睫毛低垂著,就像是一卷小香扇,在他眼瞼落下一片淡黑色的垂影。


    這樣的裴墨看起來特別的安靜,少了些許淩厲的冷漠。


    我想,要不要把囡囡和遠遠要被領養的事兒告訴他?


    畢竟裴墨也是家中一員,哪怕我們現在是形婚,但是囡囡和遠遠也要生活在這個家庭之中,總歸是要告知裴墨一聲……


    我正猶豫著,忽然裴墨的手機響了,打斷了我的思緒。


    裴墨看了我一眼,接起了電話。


    我們之間裏的距離並不算太遠,我能聽到裴墨手機聽筒裏傳來的聲音。


    是一個女人。


    頓時,我隻覺得心髒仿佛泡在了雪罐子裏。


    是唐欣。


    唐欣似乎在嚶嚶地和裴墨哭訴著什麽,裴墨緊擰著眉頭,卻沒有打斷唐欣,耐心地聽著唐欣把話說完。


    終於,裴墨點點頭:“行吧,我來處理。”


    掛了電話,裴墨看向我,眼中有些許為難。


    我靜靜地瞅著裴墨,眼神冷漠似冰。


    裴墨似乎被我的眼神看的有些難堪。


    他微微地歎了口氣。


    “荼蘼,我或許要出去一趟。”


    我冷笑地瞅著裴墨:“裴先生,你弄錯了吧?”


    裴墨微微一怔,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也漸漸淡冷了下來。


    “裴先生,我早就和你說過了。聽我們之間不過是有著一紙婚約的形婚。不論你想說什麽做什麽,我都不會打擾你。你想出去找唐欣,就盡量去吧。我不會打擾你,你也無需征求我的同意。”


    裴墨靜靜地看著我半晌,不知為何,我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一抹自嘲。


    隨後,我似乎聽到裴墨輕哂了一聲:“是我自作多情了。”


    說罷裴墨便起了身,穿上了衣服離去。


    我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隻看到裴墨的背影,漸行漸遠。


    我捂住作疼的胸口,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要痛,不要難過,他不值得……


    我彎下腰,弓著身子大口的喘氣。自我催眠似乎起到了不小的效果,心口的痛,似乎比前小上了不少。


    很好……


    我苦笑了一下,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忘掉裴墨吧……


    我躺在床上,一個人卻怎麽也睡不著。翻來覆去,總覺得心裏空蕩蕩的。


    自從開始堅持喝藥以來,我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這樣的失眠了。


    大約蹉跎到了淩晨,裴墨終於迴來了。


    聽到裴們開的聲音,我下意識地轉過頭看著裴墨。


    他也看到了我。


    裴墨的頭發上,凝著些許淩晨霜雪融化的露珠。


    漆黑的夜裏,裴墨的眼眸就像是夜空中的倆顆閃耀著柔光的黑曜石,特別的醒目。


    他整個人就像是融入了黑夜之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落寞。


    我的心,莫名的揪痛了一下。


    “唐欣找你什麽事兒?”我盡量用淡然的口氣問著,掩飾著聲音裏的顫·抖。


    “唐欣要離開了。”


    “哦?”我之前就聽用人們說過,唐欣接受了裴墨的安排,願意離開,但是具體目的地是哪兒,還不知道。


    “難過大半夜的你會過去找她,原來是做最後的告別。也是,你的前女友馬上就要離開了,在一起的日子自然是過一天少一天。”


    ****


    15分鍾後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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