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幅欲*望交織的畫像裏,是那麽的格格不入。


    我近乎有些卑微地瞅著裴墨,希望他能迴頭看我一眼。


    我或許能從他的眼神裏,看到對我的留戀,或許能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一絲一毫的動搖。我才能繼續欺騙自己,這不是真的……


    然而,他始終沒有迴頭看我。


    他背對著我,就像他的世界了,從未有過你我存在一般。


    莫非曾經的誓言和約定,都是謊言麽?隻不過是他玩的一場愛情遊戲,隻有我一個人傻傻的獨自沉淪?


    我腳步有些虛浮,腦袋發暈,幾乎又要暈倒。


    這時,一個人扶住了我。


    “大嫂,你臉色可不太好。”


    我抬頭,看到了一張俊美的笑臉,唇角的笑沾滿了惡魔的邪氣。


    我打了個冷戰。


    這個男人,他在品嚐我的痛苦,因為我的痛苦,他感覺到了快樂。


    裴墨似乎往我這邊看了一眼,看到裴逸扶著我的胳膊,微微地蹙眉。


    我本想推開裴逸,但是一看到裴墨朝我這邊兒看了過來,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我竟然沒有推開裴逸。


    裴東海看著裴墨:“你搞大了唐欣的肚子,不管怎樣,首先唐欣肚子裏的孩子不能留。其次,這事兒是你對不住阿逸,畢竟你玷汙了你的弟媳。你得補償他們。這樣好了,東郊那塊樓盤,你分一半給阿逸吧。”


    果然又是為了東郊那塊地盤。


    我忽然覺得有些古怪。


    最近發生的各種事情,似乎都是圍繞著東郊那塊樓盤。之前裴東海不是說,東郊的樓盤是燙手山芋麽,怎麽會三番四次的搶奪?


    之前裴東海和梁佩茹幾次三番地搶奪東郊的樓盤,裴墨都沒有答應。


    而這一次……


    我看到裴墨沉默著,看著唐欣、


    他的眼神,複雜的幾乎讓我心痛窒息。為什麽裴墨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唐欣?


    唐欣,唐欣,哪怕和我結婚了,唐欣依然是你心中的朱砂痣,永遠點在你的心尖尖上麽?


    裴墨和唐欣兩兩相望,良久,我看到裴墨眸光微微一動。


    似是灑脫,又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好,我答應。”


    輕描淡寫的語氣。


    卻又是那樣的篤定堅決。


    我聽見了自己的心碎的聲音,腳下一晃,幾乎又要站不穩。幸虧裴逸扶著我。


    為了唐欣,裴墨甚至能放棄自己多年的心血,將東郊的樓盤拱手讓人。


    我和唐欣,孰輕孰重,一看便知。


    在裴墨答應的那一刻,梁佩茹和裴東海眼中都快速地閃過一絲狂喜。


    那是人最原始的貪欲。


    就連一旁的唐欣,眼中也異彩連連,瞅著裴墨,眼睛亮的驚人。


    我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有一個提議。”


    我的聲音,在這個被欲*望扭曲的裴家裏,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裴東海滿臉不悅:“這裏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兒?”


    梁佩茹卻比裴東海要圓滑的多:“荼蘼,你說吧,你有什麽意見?”


    我冷冷好瞅了眼唐欣,又看了眼一言不發的裴墨。


    這個男人從迴到裴家後,隻說了一句話。


    我彎了彎唇角:“我建議唐欣去做羊穿。”


    我看到梁佩茹的臉色隱晦地變了變。


    我笑了笑繼續說:“我看爸你的表情,似乎不知道羊穿是什麽。羊水穿刺,以前我也做過的。可以做親子鑒定。”


    “我建議唐欣肚子裏的孩子,和裴墨做親子鑒定。”


    我此話一出,鴉雀無聲。


    客廳裏,竟然詭異地安靜。


    裴東海微微皺著眉,眼神變幻莫測,有些捉摸不定她到底在想什麽。


    唐欣則是一臉慌亂。


    梁佩茹也緊緊皺著眉。


    而裴墨……


    我看著他,這時候,他終於扭頭看向了我。


    這是我們今天迴裴家以來,他第一次這麽認真地看著我。


    他的眸子就像深黑的海洋,複雜難辨,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梁佩茹皺眉道:“有這個必要?已經可以證明孩子是裴墨的,何必多此一舉?”


    “有。”我盯著梁佩茹,一字一句地說,“一直以來,都是你們說孩子是裴墨的,口說無憑,得拿出實質性的證據。”


    唐欣看我的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了。恨不得衝過來,活活掐死我。


    “你有什麽資格要求唐欣做羊穿?”裴東海陰森森地盯著我。


    我覺得有些奇怪。


    我總覺得裴東海似乎特別不想唐欣去做羊穿。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們為什麽這麽害怕唐欣去做羊穿?


    “我為什麽沒有資格?”我盯著裴東海,一字一句地說。“我是裴墨的妻子,名正言順的。現在我的老公疑似有了外遇,不管怎樣,我這個當妻子的都有資格核實一下吧?”


    裴東海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這時,一旁的梁佩茹說:“行吧,既然你堅持要讓唐欣做羊穿也不是不行。不過,羊穿很危險,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對唐欣的身體造成了什麽損害,你可要負全責。”


    我忍不住冷笑,當年我做羊穿的時候,可是梁佩茹親口跟我說,羊穿沒有任何危害。我真想知道,梁佩茹究竟有幾張臉。


    更何況,就算真出了意外,我的賠償估計也不是給唐欣,而是直接落入了梁佩茹的口袋裏。


    “好。”我答應,我瞅著唐欣,“如果她真出了什麽意外,我養她一輩子又何妨。”


    梁佩茹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我堅持讓唐欣去做羊穿,不僅僅是為了還裴墨一個公道。我更是為了自己。


    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弄明白,到底唐欣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裴墨的。


    雖然我曾經堅信唐欣肚子裏的孩子跟裴墨無關,可現在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堅定不移地相信。


    唐欣似乎一下子就慌了,她求助地看向裴墨。


    裴墨沉默了三息,開口:“不用。”


    我怔楞地看著裴墨:“你說什麽?”


    “不必做羊穿。”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一次問:“你認真的?”


    裴墨緊抿著冷硬的嘴唇,默認。


    他的態度,就像一記耳光,狠狠地掌摑在我臉上。


    “為什麽?!”我紅著眼眶,顫著身子問。


    裴墨緊抿的唇角是那麽冷漠,看著我的眼神複雜難言,似乎隱忍著種種暗色,我怎麽也無法看透那夜幕般的深邃。


    裴墨的沉默,讓我更加崩潰,我拔高了聲音,用更加尖銳的聲音問:“為什麽?!告訴我?!”


    迴答我的,依然是讓我絕望的沉默。


    “荼蘼,這都你都不明白麽?阿墨是心疼唐欣那個小賤人了唄。做羊穿多危險啊。”


    梁佩茹的話,就像是一把鹽,狠狠地撒在我的傷口。


    “你閉嘴!”我斜了一眼梁佩茹,緊緊盯著裴墨,“你告訴我,為什麽?!”


    “……”


    “真的是因為你心疼唐欣?”


    “……”


    裴墨沉默著。


    然而,他的沉默裏又似乎藏著千言萬語,似乎又隱忍著一切。


    我的心髒驟然劇疼,我狠狠地捂住胸口,才能按住瘋狂抽搐的心髒,減緩些許的痛楚。


    當年,裴墨懷疑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我為了證明,去做了羊穿。


    可是,裴墨沒有說一個不字。


    他卻沒有像心疼唐欣那樣,心疼我。


    “裴墨!!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幾乎崩潰,衝著裴墨失聲大喊,“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也會痛,我也會難過。難道在你心中,隻有唐欣才是人,我就是泥捏的,怎麽都知道痛是麽?!”


    裴墨震驚地看著我,眸子裏帶著無法掩飾的痛苦和隱忍,似乎在苦苦按捺著什麽。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麽。


    裴墨的目光忽然越過我,看了看不遠處的唐欣。他眸光一暗,終究什麽也沒說。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都跟著冷了。


    “荼蘼,你這是誤會阿墨了,阿墨隻是被唐欣這個小賤人勾*引……”梁佩茹總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她似乎很樂意在我痛苦的時候,在我心口上戳上兩刀、


    “你閉嘴!”我冷冷斜了一眼梁佩茹。


    我的聲音裏帶了一股子冷浸入骨頭的寒意,讓梁佩茹狠狠吃了一憋。梁佩茹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似乎還想說什麽,不過一瞅我眼神嚇人的緊,終是什麽也沒說。


    我死死盯著裴墨,像在他臉上看出一絲的心疼,然而他的眼中隻有我讀不懂的晦澀。


    “好,好,裴墨!你很好!!”我幾乎將牙根咬斷,恨不能將這句話咬碎了吐出來!


    我再也不想留在這裏,哪怕在多呆一刻,我都會崩潰掉。


    我衝出了裴家。


    我像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兒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流浪著。


    我就像是被世界遺棄了一般。我的父母親人都離開了我,裴墨是我唯一的港灣、唯一的牽掛。


    然而現在,就連他也容不得我了。


    這個世界,似乎已經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夜色深寒,昏黃的路燈讓夜晚看起來更加的孤寂冷清。現在正是深秋,晚上的寒氣幾乎能將人凍成冰棍兒。我裹緊了身上單薄的毛衣。


    因為當時隻想著逃離有裴墨在的地方,我甚至沒來得及給自己穿一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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