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這番話,徹徹底底地將我的奢望摔進泥土裏,讓我看到自己是多麽卑微可笑!


    “我們沒有然後了!”


    我冷冷一笑,用盡全力推開裴墨,裴墨態度放軟時,就放鬆了對我的鉗製,我這麽猝不及防地一推,竟然讓他肩膀撞到了床頭櫃,痛的悶哼一聲。


    我趁著這機會,奪門而逃。


    仿佛老天都在嘲笑我,城市的夜幕裏,飄起了陰冷的細雨,一排排路燈,在雨中看起來更加意興闌珊。


    來來往往的出租車都有人,我在雨中被凍的快要四肢僵硬,心裏卻更冷,仿佛被這個繁華熱鬧的城市拋棄了。


    好不容易打到一輛車,迴了公寓。


    莫莉見我臉色極差,忙問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搖了搖頭,不敢把我可能懷孕的事兒告訴她。


    我草草洗了個澡,就躺到了床上,可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第二天,我本打算去附近的藥店,買一枚試紙自己測一下,可走到藥店門前,就有些腿軟。


    我很害怕,倘若真的測出懷孕了該怎麽辦?我真的要去打掉孩子麽?


    我反複地在藥店門口徘徊,終是沒能鼓足勇氣。


    心裏還存著一絲僥幸,也許過幾天姨媽就能來了呢?


    最終,我還是渾渾噩噩地迴到家,反複告訴自己,再過幾天,等我做好了心理準備,就去醫院檢查。


    我成天在家看韓劇、睡覺,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這天,我正躺床上睡覺,忽然聽見房間裏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響。


    我背心裏竄過一陣冷意,莫莉這個時候還在上班,房間裏的人會是誰?


    剛才我出去拿外賣,不會忘了關門吧?想到這裏,我不禁頭皮有些發麻,腦子裏想到各種入室搶劫殺人的新聞,越想越害怕……


    感覺到那個人正在慢慢靠近我,就站在我床前,默默地看著我的背影。我嚇得汗毛倒豎,手悄悄伸到枕頭底下,那裏藏著一把水果刀。


    那人的手,似乎朝我的腦袋伸了過來。


    我心一橫,抽出枕頭下的水果刀,朝著那人刺了過去。


    冬日的天兒黑的早,房間裏沒開燈,很昏暗。窗外的路燈在屋裏投射出一片剪影,那人高大的身影,陷在半明半暗中,顯得異常清瘦。


    水果刀剛好刺中那人的掌心,傷口不深,血珠滴落,仿佛夜色中妖嬈的花,鮮豔的有些刺目。


    “裴墨?”我愣了愣,看著眼前的人有些反應不過來,“怎麽是你?”


    裴墨沒有像以前一樣穿西裝,而是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英倫風衣,看起來時尚帥氣。隻是他的臉比前幾天消瘦了些,眼睛裏帶著些許疲色。


    “你睡覺都不關門的麽?”他冷冷盯著我。


    我有些無言以對,看來剛才去拿外賣,真的忘關門了。最近不知怎的,記憶變得很糟糕,老是會忘事兒。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剛才若是進來的不是我,你一個女人孤身一人,你想過會發生什麽事兒沒有?”


    我被裴墨一通訓斥,竟然有種父親訓斥女兒的既視感。我輕咳了一聲,緩解這種莫名的尷尬,指了指裴墨一直在滴血的手。


    “那啥,裴總,你的手要不要包紮一下,看著怪嚇人的。”


    我說得有些小心翼翼,畢竟這個傷口是我刺的,生怕惹的裴墨大發雷霆。


    見裴墨隻是蹙著眉心,似乎並沒有大發雷霆的跡象,我心裏微微放心了些。


    家裏有碘酒和創可貼,我坐在裴墨旁邊給他清理傷口,總覺得裴墨的視線,一直都落在我的臉上,從未離開過。


    我佯裝什麽也沒發現,貼好創可貼,將東西收拾好。


    “你來找我做什麽?”


    其實,我心裏並不如表麵那般平靜。我很怕裴墨會像我們第一次發生關係後那樣,丟給我一筆錢,讓我自己把攤子收拾幹淨。


    “之前你不是問我,如何保障孩子的幸福麽?”裴墨頓了頓,深黑色的眼眸,在夜色中凝視著我,“咱們結婚吧。”


    裴墨的語氣很鄭重,沒有半點輕浮。


    這樣冷靜的聲音,卻像是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讓我的心在寂靜的夜裏,瘋狂地跳動。我生怕裴墨聽到我激烈的心跳聲。


    “可萬一我沒有懷孕呢?”我說。


    裴墨看著我良久,我這才看到,他的眼中甚至有些許血絲,眼下甚至掛著兩個黑眼圈,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帥氣。


    “林荼蘼,這幾天,我把我們的關係,前前後後想了個遍。也許最開始我對你有誤會,我們的開始,並不算好……”


    “誤會?”我挑著眉,打斷裴墨的話。


    裴墨深深地看著我:“就這幾天我查清楚了,我被下藥的事兒,跟你沒關係。是那個富商的小動作,想借此拿下項目。無論如何,當時算是我強要了你,沒過問你的意願,抱歉。”


    那晚的一幕幕,再次浮現在我腦海中,我在裴墨身下無助的掙紮,沒有任何憐惜的長驅直入,印入靈魂的痛楚,以及那兩張羞辱的支票……


    我冷笑,聲音染上了些許刻薄:“你以為說句抱歉,我就會原諒你?”


    裴墨卻沒有想我預料的那般大發雷霆,隻是繼續用沉穩淡漠的聲音說:“道歉是我的事,是否原諒我是你的事。正如我曾說,你不要妄想指使我的人生,我也不會強求你原諒我。”


    “那你為什麽要和我結婚?同情我?還是說因為你的內疚,想補償我,贖罪?”我說話夾槍帶棍,語氣嘲諷。


    “我不會同情你,因為這是對你的尊重,你也不需要。”裴墨淡淡道,“公平交易吧,我替你拿迴你們家的成衣廠,你和我結婚。”


    我愣住。


    曾經,裴墨就向我提出過交易,但他後來懷疑我背叛了他,撕毀了交易約定。


    兜了一大圈兒,我們還是迴到了原地麽?


    然而……


    我的手,輕輕撫上了平坦的小腹。倘若真有了一個小生命,他願意在一個冰冷無情,隻有交易的家庭裏出生麽?


    裴墨也注意到了我的小動作,忽然淡淡地笑了:“林荼蘼,我周圍的女人很多,形形色色,可我覺得女人總是又吵又俗,沒有和她們長遠發展的想法。隻有你,讓我忽然有了想安定下來的念頭。我也不想矯情的說什麽情情愛愛,我自己也不信這玩意兒。”


    他沒有像電視劇裏說一些撕心裂肺的海誓山盟,甚至連甜言蜜語都沒有。樸實的話語,搭配著他醇厚的嗓音,莫名地就是讓我感覺安心。


    我沉思了好一會兒,說:“沒有感情的婚姻,也可以麽?”


    裴墨笑了:“林荼蘼,你不覺得,建立在感情這種虛無縹緲玩意兒上的婚姻,才是最脆弱的麽?平平靜靜,不吵不鬧,好好過日子不好麽?”


    我的心中微微一動。


    也許愛情是撕心裂肺、刻骨銘心的,總是叫人肝腸寸斷。但婚姻,求的就是一世平淡,歲月靜好。


    經過何子辰一事,我對愛情早就心灰意冷。我不想要像海市蜃樓一樣虛無縹緲的愛,隻想要一個能讓我安心停泊,給我安全感的港灣。


    我的手,輕撫著小腹。


    “好。”我淡淡一笑,輕聲答應。


    “現在就去領證吧。”裴墨忽然說。


    我有些遲疑,這會不會太倉促了?裴墨笑了笑,冷硬的五官在夜色中柔化了不少。


    “這樣,你才不用擔心我突然又反悔了。”


    我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想不到裴墨這種冷冰冰的人,也會這麽打趣自己。


    “好,誰再反悔就是賴皮。”


    興許是這幾日一直擔心的事兒,終於得到解決,我的心情也一掃之前的鬱悶,變得豁然開朗。


    裴墨開的是一輛保時捷,我上了他的車,去往民政局。


    路途有些長,裴墨問我要不要聽電台,我點頭,他打開電台,裏麵就飄出王菲的《今天我要嫁給你》


    美麗幸福的歌聲,飄蕩在車廂裏,我和裴墨都是一愣,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彼此都在眼中找到了驚詫。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裴墨也略微揚起淡漠的唇角。


    我們之間尷尬的氣氛,似乎在一瞬間土崩瓦解。


    來到民政局,我們按照流程辦理結婚證。在拍照時,攝像師叫我們挨近一些,我很自然就往裴墨身旁做,而裴墨也很自然地摟住我的腰。


    攝影師臉上露出滿意的笑。拍完照,他笑著對我們說:“兩位的感情真好呢。”


    我和裴墨又是一愣。


    拿了結婚證,時間已經有晚了。這個時候,醫院已經過了檢驗的時間。


    裴墨就說明天再帶我去檢查,我想明天也沒差,就答應了。


    裴墨開車把我送迴了南林苑,下車時,裴墨叫住了我:“現在我們已經是正式的夫妻了,你收拾一下,過幾天搬到我那裏去住吧。”


    我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來,不敢抬頭看裴墨。悶悶地說了句再說吧,就上了樓。


    迴到家,就看到莫莉抱著雙手,一臉激動地瞅著我。


    “荼蘼,剛剛送你的那個男人是誰啊?太帥了吧?!”


    我怔住,不知道該怎麽介紹裴墨。說他是丈夫,雖說已經領了證,但是感覺還是有些生疏。


    “還有,他開的那輛車,是保時捷911吧?哇,高富帥啊!荼蘼,這麽好的資源,你要好好把握啊!這可甩李岩好幾十條街呢!”


    我越聽她說,越覺得沒譜,隻好直接跟莫莉說正事。


    “莫莉,我可能最近要搬出去住了。”


    “啊?好好的幹嘛要搬出去是住了?”莫莉的聲音忽然頓住,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看著我,眼睛閃閃發亮,“不會是要和剛才那個帥哥住吧?!你們已經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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