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的金薇薇在寫字檯前發現了她不熟悉的東西,依然是陳舊的《夏旅》雜誌,旁邊還用活頁紙寫了簡要的目錄,著名“齊”或是“缺”。


    舉著花糙茶進來的杜曉風靜靜地看著金薇薇,金薇薇拿起那頁活頁紙,裝作若無其事地沖杜曉風笑了笑說:“這是你整理的?很細心啊。”


    杜曉風點點頭,沒有答話。


    金薇薇拿著筆,在那張活頁紙上塗塗抹抹,杜曉風上前了一小步,但是還是沒有攔住她。


    “這些我都有。”金薇薇把紙湊到杜曉風眼前說,那上麵所有標明“缺”字的地方,都被她畫上了對勾。


    “你不是拿不出來麽,那麽久以前的樣刊不好找。”杜曉風接過來,重新折好放在桌子上。


    “我可以印呀!”金薇薇盯著杜曉風的眼睛說,“而且你也不要做無用功!江桂明都幫她找了不少了,你的這些人家沒準都有了!”


    “唔。”杜曉風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他淡漠的態度讓金薇薇壓抑的不快徹底爆發出來,她一把抓過杜曉風的手機,翻出溫靜的手機號,徑直塞給他說:“給她打電話!問她還缺什麽!是不是找完你們就踏實了?就不折磨我了?那我幫她印,我幫她找!”


    “薇薇……”杜曉風為難地看著她,眼睛裏流露出憐惜的目光。


    “打!現在就打!”金薇薇推開向她靠近的杜曉風,固執的甚至有些歇斯底裏得說。


    “別這樣,我不是……”


    “你不打,我幫你打。”


    兩個人對峙著,金薇薇並沒有讓步的意思。最終還是杜曉風皺起眉,低頭擺弄起手機。


    “你怎麽不打?”金薇薇bi問。


    “有些事不用當麵說也能解決。”杜曉風淡淡地說,簡訊的鈴音隨之響起,他看了看,念道:“謝謝你,還差2005年第8期,2006年1月特刊,和2007年第6期。”


    “好,我去幫她找。”金薇薇猛地轉過身往外走。


    杜曉風一把拉住她,焦心地問:“薇薇,你到底怎麽了?”


    “找齊了就和你沒關係了吧?”金薇薇背對著杜曉風輕聲說,“我們就能正常了吧……”


    她的肩膀不再像剛才那樣挺立著,垮了下來,有些顫抖。


    杜曉風輕輕地攬住了她,金薇薇抽泣的聲音漸漸清晰:“你已經忘了她不是嗎?你是喜歡我的,你明明親口跟我說過的……你到底怎麽想的呀!”


    “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人?”杜曉風把金薇薇圈在懷裏,側趴在她脖頸旁問。


    唿吸的氣息有點癢,金薇薇卻仿佛貪婪地享受般向後靠了靠。


    “是討厭的人!”


    “還有呢?”杜曉風笑了。


    “不男人!優柔寡斷!夾雜不清!”


    “還有呢?”


    “懶!沒追求!沒品味!”


    “這麽不好?”


    “就是不好!你還沒錢!小富即安!qing人節不送玫瑰!一個禮拜不給我打電話……”


    金薇薇的抱怨在一個輕柔的吻中化作無聲,杜曉風扭過她的臉,直視著她說:“你說得沒錯,我就是這麽一個不太行、這樣那樣都差勁的男人,因為我這麽多的不好都被你看到了,所以我隻好喜歡你了。”


    金薇薇看著他的眼睛,那裏麵並沒有欺瞞與謊言,於是這麽多天來的委屈皆化成淚,她撲到杜曉風身上大聲哭了出來。


    3收到杜曉風簡訊的時候,溫靜正在和蘇蘇吃飯。蘇蘇給她拿來了香港買的禮物,並向她展示了漂亮的戒指,她決定結婚了。


    溫靜艷羨地仔細看著鑽石,尋覓傳說中的八箭八心,蘇蘇笑她:“要不你也嫁了吧,江桂明一定送你更大的。”


    “要結婚的人就是不一樣,恨不得全世界的女孩都變少婦!”溫靜瞥她一眼,打趣地說,“也不知道是誰,跟我說總覺得就這麽嫁人很可怕,然後就老了變孩兒他媽,最後還不是被人的60分大鑽戒就搞定了!”


    蘇蘇氣得來抓溫靜,溫靜正左右躲閃,手機響了起來。


    “好好好!總算有人收你來了!江大記者果然不負眾望!”蘇蘇抱手坐在一旁,等著看溫靜不好意思。


    而拿著手機的溫靜格外沉默,她搖了搖頭,說:“不是他,是杜曉風。”


    “杜曉風!你還理他gān嗎!他不是想吃迴頭糙吧!”蘇蘇驚訝地說。


    “還不是為你的孟帆!杜曉風在幫我找他的雜誌呢。”溫靜一邊按手機一邊說。


    “你別扯著我當幌子!我怎麽覺得你們倆有點不對勁。”蘇蘇湊過來,看溫靜發了什麽簡訊,“哎喲,還真客氣,謝來謝去的!”


    “我又不是他什麽人,人家肯幫忙自然要謝謝。”溫靜合上手機,端起果汁喝了一口,鮮榨的東西雖然新鮮,但未免酸澀,溫靜抿了抿嘴唇。


    “我記得當初可不是這樣。你們剛分手的時候,他還了你cd,跟你說聲謝謝你還跑來找我哭,說原先好了那麽多年,連潤唇膏都用一個,如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了。”蘇蘇搖搖頭說。


    “那不是還不懂麽,現在不一樣。”溫靜淡淡地說,“我們倆分開這麽久,總也都會變吧。”


    “也是,一直在一起就不覺得,仔細想想,杜曉風其實還真變了不少。”蘇蘇歪著頭想,“他以前多會胡鬧啊,老師們都頭疼死了,你看現在,不也是老實巴jiāo的上班族。”


    “他那時候說話直,凡事都不會轉彎,敢說敢做的,我都想像不出他跟別人客套起來什麽樣。他就喜歡說大話,也怪了,我那時竟然全信!”想起杜曉風稚嫩卻認真的臉,溫靜不由得笑了笑。


    “可不是!我還記得他畢業在我同學錄上寫未來夢想,什麽第一步是掙500萬,第二步是拿著500萬買車,第三步是把你帶車上,把我扔車下……這人最沒譜了!”


    “他還寫過這個?我怎麽不知道?”溫靜驚訝地說。


    “你沒看嗎?他寫完我們還鬥嘴呢!”蘇蘇一邊迴憶一邊說,“不過杜曉風還是挺làng漫的呢,老給你寫小紙條什麽的,還有畫的那向日葵!羨慕啊!”


    “你羨慕什麽,誰比得上你,這麽多年了,孟帆還為你記下那麽多事!你可不知道,網上的人都感動死了!我羨慕你才是真的!”溫靜托著下巴說。


    蘇蘇垂下頭,緊緊攥住了手裏的杯子,杯中的汽水冒出氣泡,一股股的,碰到杯沿就消失了。


    “杜曉風還活著,可孟帆已經死了。”


    空氣間漂浮起哀傷的味道,溫靜拉住蘇蘇的手,輕輕地說:“別這麽說,你再等等,我馬上就能把他留下的全部雜誌都找來了。”


    蘇蘇抬起頭,沖溫靜感激地笑了笑。


    兩人剛說完話,溫靜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蘇蘇疑惑地說:“還是杜曉風?”


    溫靜搖搖頭,微微翹起嘴角說:“不,是江桂明,他說要送我個禮物。”


    “哎?送什麽?不會是要求婚吧?”蘇蘇雀躍起來。


    溫靜羞澀地拍她肩膀,兩人歡快地說笑成一團,她們桌上秀氣的盒子中,鑽石閃爍出明亮的光。


    4溫靜看到江桂明抱著一個像大號地球儀似的圓球走向自己的時候吃了一驚,餐廳裏的其他顧客紛紛側目,而江桂明則毫不在意地把這個包裹成橘粉色的圓球jiāo給了溫靜。


    “猜猜是什麽?”江桂明笑,他臉上寫準了溫靜一定猜不出的得意。


    “什麽呀?”溫靜疑惑地掂掂重量,遠比地球儀輕很多,她確實猜不出,但篤定一點,絕對不是令蘇蘇興奮的求婚戒指。用這麽大的圓球裝一枚那麽小的戒指,未免太滑稽了。


    “拆開看看。”江桂明滿足地朝溫靜點點下巴頦。


    溫靜用指甲小心地撥開最上麵的封口,那裏有一張小卡片,簡簡單單地寫著“桂”字。江桂明很喜歡標明自己的印記,因此包裝得格外jing心,溫靜家的抽屜裏已經放了好幾張“桂”字的卡片,也正因為這樣,她不會隨意地把包裝撕壞。


    拆禮物的時候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溫靜在享受未知的期待,江桂明在享受溫靜用指尖小心翼翼剝離的輕柔。


    圓球被漸漸打開了,裏麵包了一層層的碎紙沫,這令溫靜開始懷疑會不會真的放了戒指,直到她熟悉的《夏旅》字樣露出一角,她才知道在這個圓球中心放的其實是她遍尋不著的2005年8月的雜質。


    “為什麽弄成這樣?”溫靜說不清有些高興還是有些失落,佯作驚喜地問,“放袋子裏不就好了?”


    “放袋子裏你一眼就看出來,包成圓的你一定猜不出是雜誌吧?”江桂明對自己的創意很有信心,洋洋自得地說。


    “嗯……其實……還挺無聊的。”溫靜無奈地說。


    “怎麽了,看著有點失望似的,你以為是什麽?”江桂明湊近一點,看著溫靜說。


    “沒什麽,我哪兒猜得出來……”溫靜躲閃地往後坐了坐。


    “難道以為是戒指?”江桂明狡黠地笑著,一把拉住溫靜的手,攥著她的無名指,上下摩挲著說,“故意在不經意的時候,量出女孩帶幾號戒指,然後出其不意地拿出來……這不是常用到的很通俗的橋段嗎?你喜歡這種嗎?”


    溫靜紅著臉,抽迴自己的手說:“我才沒那麽想呢!你現在可是連我的男朋友都算不上!”


    江桂明仿佛失落地說:“所以我才那麽努力地去找那些過期的雜誌呀!”


    溫靜垂下頭沒有答話,她想起曾經在某間餐廳裏,她真的心心念念地期待過戒指,而從那以後,她已經放棄了這種念想了。


    為了掩蓋那經年尚存的酸澀,溫靜向江桂明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然而分享這道明媚的,卻不止江桂明一個人。


    在餐廳敞亮的落地窗外,坐在馬路邊的杜曉風打了兩個噴嚏。


    他手裏抱著寫著“《夏旅》雜誌社”的牛皮紙袋,裏麵裝著兩本雜誌的影印版,那是今天金薇薇才給他送來的。


    把雜誌jiāo給他後,金薇薇並沒講太多的話,也沒留在他那裏吃飯。杜曉風知道,與以前高興不高興都會說出來不同,金薇薇已經變成了可以用行為表達意思的更深沉的女人,她是在給他時間,讓他完成承諾,作出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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