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夜景璀璨奪目,宛如銀河星辰流溢著絢爛矚目的光彩。穆衡側頭凝視著陌生怪誕的世界,心頭微微有刹那的迷惘,稍縱即逝。


    穆家家境一般,按理在首都是買不起房的,好在之前家裏有座老房子,恰好碰上政府拆遷分著一套房,地段還不錯,隨著這幾年房價蹭蹭上漲,這套房子價值也跟著翻了好幾倍。原身母親因病去世,為這套房子便有數不清女人糾纏討好原身父親,穆父憨厚老實,不解風情,還有嗜賭的臭毛病,忽然間便成了搶手貨。


    男人都經不起撩撥,尤其是漂亮女人的撩撥,這不前幾個月穆父便領迴個女人,女人比穆父小兩歲,打扮時髦、風韻猶存,據她稱自己不為房子,跟穆父在一起是看上他這個人忠厚老實,穆父酒後亂了性,聽說女人懷孕便將人接到家裏悉心照料,女人長得漂亮又沒結過婚,穆父便總有些愧疚感,覺得女人配自己是吃虧了,便使勁加倍待女人好,無論女人怎樣無理取鬧都一應包容下來。


    因此女人越發氣焰囂張,仗著腹中胎兒,儼然成了穆家真正的主人,將原身欺壓得痛苦不堪。然而原身除了懦弱無能,還是一朵綻放的白蓮花,認為老爸有個伴兒不容易,加上女人又懷了孕,他能忍便忍著,能讓也就讓著。


    除此之外,原身那一個爹一個媽生下來的弟弟也是個極品,並有個與本人歪到銀河係的文藝名字——穆子墨。


    穆子墨比穆衡小兩歲,但從小就把原身欺壓得死死的,好吃的他搶,好玩的他也搶,壓根沒把原身當成哥哥看待,原身選電影學院他便多次冷嘲熱諷,說原身那種人不適合娛樂圈,玩久了小心被人弄死。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語成讖,畢竟原身還真被人弄死了。


    穆衡手裏抱著書,提著保溫杯走入鐵箱子,他此時已經能熟練使用這件工具。之前國舅跟他一路閑談,便無意提及這些混亂複雜的家事,穆衡看似懶散實則謹慎記下所有話,同時還拐著彎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


    電梯在七樓停下,這便是穆衡問出最有用的信息——地址。


    門鈴響很久才有人來開門,女人看見是穆衡怔了一下,隨即手扶著腰不無譏諷道:“穆大少爺還知道迴來呀,以為你飛黃騰達就把我們給扔一邊了,哦——不對,你試鏡沒過是吧?還把導演給氣得半死?我說你也得稱稱斤兩,導演是你能得罪的嗎?好不容易看見點走紅的苗頭,又給你活生生作死了,要我說啊,沒那本事就別吃那碗飯…………”


    穆衡皺眉打量女人,視線瞥過對方隆起的腹部,此種無名無分便懷有身孕的女子最為人不齒,竟還敢出言不遜、欺辱嫡長子。


    便冷道:“你是何人?”


    黃眉斜乜他一眼,“怎麽還傻了。”


    穆衡氣勢咄咄逼人,“我問你是何人?”


    黃眉愣住,錯愕打量穆衡幾秒,在對方強大威儀逼迫下不自覺屈服了,“我能是誰,這家的女主人唄。”說著又虛張聲勢道,“我現在也是你媽,怎麽跟你媽說話呢!”


    “我乃家中長子,你還尚未過門,如此粗鄙無禮豈配稱我母親。”穆衡嚴詞厲色砸下這句話,直接無視女人走入客廳。


    他將保溫杯揭開,嗅著飯菜香氣便讒言欲滴,隨即緊蹙眉頭瞥一眼黃眉,理直氣壯斥道:“還不過來伺候,給我泡杯茶。”


    黃眉用化妝品塗抹出的臉氣得煞白,以前穆衡哪敢在她麵前這樣趾高氣揚,竟然還罵她粗鄙無禮不配做他媽,你穆衡又算哪根蔥,這是準備翻天了是吧?!


    她剛想一巴掌煽穆衡臉上,便看見穆振威從臥室出來,當即垮著臉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把狀告得有理有據,“振威,你也管管阿衡,不說一聲就消失了,還好現在平安迴來,要是真出了事可怎麽辦啊?”


    穆振威是原身的父親,這使穆衡用正眼看了看他。男人一身廉價的衣物,滿臉胡渣不修邊幅,看起來便顯得木訥不善言辭。


    他朝黃眉討好的笑,“你別累著,趕緊去休息吧。”


    黃眉低眉順眼的,“我沒事,阿衡想喝茶,我去給他泡。”


    這根稻草碾開了穆振威壓製的憤怒,他氣勢洶洶擼袖子衝向穆衡,“臭小子,有手有腳敢欺負你阿姨,給我起來,說,這半個月你去哪了?你是越來越不把這個家放眼裏了?我沒把你教好是吧!”


    眼見男人三步並做兩步衝到身前,一張粗糙滿是厚繭的手掌揚起要掀翻保溫盒,穆衡趕緊先一步捧起飯盒,跟穆振威眼神硝煙彌漫對峙之時,眼角餘光瞥見黃眉小人得意似的炫耀嘴臉,哪有方才半點溫順柔和的模樣。


    穆衡嗤之以鼻,想起後宮曆來數不勝數的妃嬪爭寵戲碼,明爭暗鬥動輒便關乎生死,與之比起來黃眉這套招數實在過於低級,真正的聰明人,就應該偽裝得毫無破綻,而非獲得眼前蠅頭微利便按捺不住地炫耀擺弄。


    穆衡道:“你想幹嘛?”即使清楚此人是原身父親,他也一時沒法接受並稱唿其父親。


    “你半個月沒迴家,也不告訴我們在哪,知道我和你阿姨急成什麽樣嗎?!你還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


    穆衡替原身道了一句,“抱歉。”


    “歉什麽歉,我問你,你是不是跟姓趙的在一塊?”


    穆衡如實道:“是的。”


    穆衡說的極其淡定,卻更加激起穆振威的怒火,男人本就木訥不善言辭,遇此情況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決定先把人揍老實再說,老祖宗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話總沒錯的。


    “你還敢說是,做出這種事,我穆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他猛然揚起並揮下的手臂被一股力量扼住,穆衡微皺眉頭盯著男人,手指的力量毫不鬆懈。


    “我所犯何錯?”


    穆振威怒氣洶洶吼道:“你還敢還手,反了天了,鬆開!我白把你養這麽大,現在管不了你了是吧!我就不信這個邪!”


    說著他左手猛然襲向穆衡,穆振威人高馬大身材魁梧,這要是打中肯定得受內傷,穆衡當即退了兩步,手裏的飯盒一個不穩狠狠摔落,沒來得及吃完的剩飯剩菜倒得滿地都是,連帶穆衡身上也沒能幸免。


    穆衡臉色霎時鐵青,起身後濕噠噠的菜湯順著褲子往下流,穆振威被穆衡損了顏麵,轉身順手撈起掃把便要繼續教訓,他笨嘴笨舌不愛跟人講道理,始終奉承的都是棍棒教育,以前穆衡從不敢反抗,他有動手跡象原身便會聽話,因此穆振威一直認定他的教育是成功的。


    但現在穆衡竟然敢反抗,還敢跟他動起手來?!


    穆衡自然沒坐以待斃,他的怒火也被穆振威激發了,多少年沒人敢在他麵前放肆了。久居上位的人有股從骨子裏散發的威勢,一皺眉一沉臉,便將這種威勢放大幾倍發散出來,黃眉驚慌失色的打量穆衡,總覺得這人猶如脫胎換骨了一般。


    但處在盛怒中的穆振威並沒有注意到。他手指緊緊扼住掃把柄端,剛抬到一半,便被穆衡再次死死抓住,穆衡論力量是不敵穆振威的,因此使了些巧勁,他手臂青筋繃成一條直線,因為用力骨節突出似要掙脫最後一層皮肉,膚色微微發白。


    穆衡搶走了掃把,將其泄憤般隨手扔在地板上,接著他倒退幾步,在穆振威雙眼赤紅似要噴火的怒視下,甚至是有些目中無人的冷冷道:“看在你是父親的份上,我此次姑且不計較,但下不為例。”


    他一字一句猶在冰窖裏浸過,夾著刺骨的戾氣與桀驁。


    穆振威氣急敗壞怒瞪著穆衡,滿臉漲紅嘴裏反複是那幾句話,“你個不孝子!混賬!我是你爸!你敢跟我動手!”


    穆衡將手擦幹淨,轉身抱起擱在茶幾的書冊,即使沾了汙跡,他渾身仍有股尊貴高雅的氣勢,散發著疏離漠然難以親近的氣息。


    “若不是因為身份,你還能站在這裏?”他的反問薄情而盡是譏諷。


    之前閑聊時,國舅曾提及穆衡住的房間,他視線一轉很快找到房前貼著掛鉤的那扇門,想必便是原身住的房間。


    在他房間隔壁有個微微開了條縫隙的房門,微弱的光線從門內透出來,伴隨著少年氣憤囂張的嘶吼聲,還能聽見不斷重複的機械聲音。


    穆衡出於好奇停留了兩秒,沒想到那間房門卻忽然打開了。


    穆子墨頂著一頭比鳥窩還亂的頭發,拚命揉著眼睛,滿臉疲倦加之濃濃黑眼圈看起來跟犯了毒癮似的,他眉梢一挑瞥見了穆衡,隨即招手理直氣壯道:“來的正巧,我餓了,煮碗麵給我端來,要兩個煎蛋別放蔥。”


    穆衡認真端詳他兩秒,懷疑穆子墨下一秒就要嗚唿哀哉了,至於其他的話,他直接左耳進右耳便出了。


    朕也餓,方才的飯菜還沒吃完便被掀翻了,誰可以給朕煮碗麵來?


    穆衡抱著書直接進了房間,在牆壁摸索許久找到開啟頭頂燈具的‘鑰匙’,這東西甚為便利,既能滿足亮度的需求,又無須擔心燃料的流失。


    頂部明亮的燈光驅散開黑暗,好幾天沒住人的房間充斥著淡淡的黴味,濕氣很重。穆衡將書放在書桌上,又動手拉開那層厚重的窗簾,同時推開窗戶使室內流通新鮮空氣,這才認真打量屬於原身的房間。


    房間並不寬敞,陳設也極其單調,一張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床,一張幹淨到隻有塵埃的書桌,一個雕刻著花紋的實木衣櫃,穆衡盯著手裏仍沒能學會使用的鐵疙瘩,決定先翻看原身的遺物,借此更深入的了解原身此人。


    為做到萬無一失,他在做迴自己的同時,也必須了解原身的性情,畢竟占據了原身的軀殼,起碼的投桃報李理應遵守,原身若有沒能完成的遺願,在不影響穆衡原則的前提下,他也願意付出些酬勞讓死者安寧。


    穆衡在抽屜裏找到了一本日記,一張剪得粉碎的照片,照片用文件袋仔細裝好,但已無法分辨究竟是何人。


    日記約有兩個手掌寬,從前到後密密麻麻記載著原身經曆及情緒,穆衡此時特別感激原身愛寫日記的習慣,這使他的調查變得極為輕鬆,甚至可能從日記裏找到趙戈真實身份的線索。


    穆衡在床頭坐下,隨意翻開一頁日記看了起來,他仍不習慣如此簡易的字體,但原身寫的內容迅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晚宴時跟趙戈偶遇,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好像透過我在看著另一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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