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衡極挑剔的打量女人,視線不自覺便帶了審視和輕蔑。這女人穿的衣不蔽體,實在有傷風化,因此那張臉再精致好看,也讓穆衡提不起半點好感,特別對方此時表情猙獰可怕,那張殷紅的嘴唇扭曲得似要將人生吞一般。


    但從女人的話裏,穆衡也提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這具身體名叫穆衡,是個三流藝人——也就是靠賣藝營生的?穆衡眉頭皺的更深。再結合前天晚上跟這段話,這個穆衡很可能是趙戈的禁臠,靠出賣*獲得某些利益,他還失蹤過一段時間,昨晚在酒店用膳時也招惹麻煩,被名為媒體的組織抓住了把柄。


    女人從頭到尾認真看了穆衡幾眼,也許是錯覺,她突然感覺穆衡好像變了個人,整個人氣場變得很強,嚴肅起來更讓人感覺不寒而栗。


    但眼前人的確是穆衡,女人暫時拋開疑惑,語氣諷刺道:“看來你把趙總伺候得不錯,都錯過《候鳥》試鏡了,導演還能給機會,憑這張臉就比別人少幹好幾年。”


    穆衡挑出這句話的重點,“候鳥試鏡?”每個字他都懂,但合在一起卻不認識了,想必跟原身賣藝的營生有關。


    房間被酒店服務員清潔整理過,因此看不出任何淫-靡痕跡,女人撇了撇嘴,“洪導安排你單獨試鏡,找著金主待遇就是不同,這部戲多少人眼饞——你趕緊收拾個人樣來,九點試鏡,晚了別怪陳姐沒給機會。”


    穆衡恍然大悟,原來原身還是個戲子,這個候鳥應該是戲的名字,原身甘願做趙戈的禁臠,難道隻為了演這個戲?


    戲子乃是賤籍,地位低下,原身為何會做這種沒有利益的事。


    穆衡沒動,“我要見趙戈。”他對做戲子沒興趣,堂堂九五之尊豈能在台上奴顏媚骨取悅別人?


    “嗬,別拿趙總壓我,你稱稱自己幾斤幾兩,還想見趙總……你等他晚上翻牌子,沒準運氣好能翻到你。”


    穆衡微斂雙眼,目光危險道:“趙戈還要翻牌子?”


    “可不是,趙總什麽人,人家英俊瀟灑,有權有勢,年紀輕輕便成為趙氏財團執行總裁,想爬他床的男人女人從這裏排到大洋彼岸,比起來——你算哪根蔥?”


    穆衡將這些話記在心底,同時也記住女人的無禮冒犯,他現在不宜輕舉妄動,但將來定要讓這句句羞辱他的女人跪地求饒。


    皇帝陛下可是個睚眥必報的個性。


    既然一時半會兒見不到趙戈,穆衡便跟著女人出去了解情況,順帶參加什麽《候鳥》試鏡,這大概類似戲子選角,隻有表演合格才能有機會登台演出。


    穆衡雖然不屑於當戲子,但突然性情大變容易引人猜忌,還是循序漸進的好,至於戲子的選拔賽,他隻須隨意應付便是。


    但跟著女人——陳安怡走出酒店後,穆衡頓時覺得一陣頭暈眼花,險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努力維持鎮定冷靜,心裏卻大駭這些四個輪子的究竟為何物,穆衡從沒見過這樣奇特的怪物,他們跑的比穆衡見過最快的動物還要快,這些“怪物”肆無忌憚的在街上跑來跑去,所有人都遠遠避開,不敢靠近那些“怪物”半步。


    陳安怡煩躁的將站在車旁驚愕愣神的穆衡推進車裏,對著穆衡明顯緊繃僵硬的身體翻了個白眼——醜人多作怪。


    穆衡雙手緊握以緩解巨大的心理衝擊,沒想到這跑得奇快的怪物竟還是供人驅使的,這時恰好陳安怡踩油門超過前方的車,慣性使人身體往□□斜,穆衡趕緊坐正身體,怕將這供人驅使的怪物壓得摔倒下去。


    一路有驚無險趕到片場,穆衡表麵淡定臉色卻微微有些發白,緊握的手心也沁出汗水。他觀察過陳安怡開車門的動作,便有樣學樣打開了車門,踩到地上時雙腿還有些發軟。


    陳安怡嗤笑一聲,自顧自朝某片場走去,也不管身後穆衡有沒有跟過來。


    穆衡本來就暈,看見片場裏的情況更暈了起來,這時候別的劇組正在拍戲,那些架起的大型設備他從沒見過,竟還有台機器能直接顯現出畫麵,當然最滑稽的還屬眾人中間身穿厚棉襖的男人。


    那人前麵是大型的藍色背景布,他屈膝半蹲在地上,左手托著團空氣,右手一下又一下的撫摸那團空氣,表情看起來還挺悲戚。


    簡直不知所雲。


    穆衡冷冷哼一聲:“荒謬!”


    誰知這聲冷哼被恰好經過的導演助理聽見,那人斜睨穆衡一眼,從鼻子到眼睛都帶著鄙視之意,“吃不著葡萄嫌什麽葡萄酸。”


    他以為穆衡是在嫉妒。


    陳安怡一把推開穆衡,先前趾高氣揚的模樣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笑魘如花道:“孫哥,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那個,試鏡是怎麽安排的?”


    被稱作孫哥的男人不耐煩道:“導演說了,讓你們等著,走後門也得有個程序吧,要不是趙總介紹,就你這樣的…………”


    穆衡受夠了氣,當即冷著臉斥道:“言而無信非君子所為,是你失信於人還敢強詞奪理。”


    叫孫哥的盯著穆衡,一臉獰笑,“行,你有種,在這給我慢慢等著吧!”


    陳安怡怒瞪了穆衡一眼,卻沒再追上去替穆衡說話,反而撿了塊陰涼地坐著休息。


    穆衡趁機梳理出幾條線索,第一,他現在的身份導致他被許多人輕視,包括那位助理。第二,這位陳姓女子並無幫他之心,所有行為隻是走個過場,真心實意是半點沒有。第三,原身雖然是趙戈的禁臠,但趙戈應該並不寵愛此人,否則這些人也不敢如此放肆。


    然後穆衡還真被晾在了那,那位助理進進出出好幾趟,每次都拿眼角斜睨他,表情滿是鄙視嘲諷之意,穆衡沒這麽等過人,當即便轉身要走人。


    結果被陳安怡及時攔住,“你去哪?”


    穆衡緊蹙眉頭,人越示弱便越會被人欺負,這就是個解不開的死循環,他當即不再恪守原身性格,同時也暗忖原身難怪會死,就這樣被所有人排擠輕視,原身還能耐住性子不做反抗,憋也得給他憋出病來。


    忍氣吞聲顯然不是穆衡這位皇帝陛下的作風。


    “迴去。”他沒有原身記憶,連家都不知道在哪。


    “不行!你不能走,今天必須試鏡!”


    穆衡盯著幾乎比他矮半個頭的女人,對方趾高氣昂的樣子特別礙眼,他隨手便推得陳安怡一個踉蹌,看也沒看對方一眼徑直朝片場外走。


    陳安怡大概沒想到穆衡敢推她,愣了幾秒才踩著高跟鞋飛快追上去,讓穆衡演《候鳥》是公司的決定,她可不能因此丟了飯碗。


    她很快追到穆衡,剛要再次攔人便被對方不怒自威的眼神震懾住,陳安怡手抬到半空突然失聲了。穆衡那一眼淩厲兇狠,陳安怡如同被兇猛的頭狼盯住,渾身猛地響起危險的信號,一陣毛骨悚然。


    陳安怡本能放低了姿態,“穆衡,這是公司的安排,你演《候鳥》主角的機會有多難得你知道嗎!演完《候鳥》你沒準能紅,試鏡隻是走個過場,趙總是《候鳥》的主要投資方,他指名要你演,導演還不是誰有錢聽誰的。”


    “沒興趣。”


    “穆衡,我沒空陪你矯情,有意思嗎!你當初跟趙總睡覺不就為演《候鳥》,林允卿甩了你嫁給別人,你不是要賺錢證明給她看嗎?你有能耐就走,你這種窩囊廢活該女朋友跟人跑了,她不跑跟著你有前途嗎!——穆衡,你給我站住!”


    穆衡腳步未停,眼看就要走出片場了。他倒沒想到原身還有一出這樣荒唐的感情,同時穆衡也很認可陳安怡的話,原身的確是個窩囊廢,不就是愛人跟人跑了嗎,值得為這個當趙戈禁臠受人輕視嗎,錢賺的再多又怎樣,證明了又怎樣,還能把愛人挽迴來?


    原來原身不僅懦弱無能,智商還有典型的缺陷,如此死了倒也一了百了,穆衡既然接了這具軀體,便自會為原身了卻這樁餘願。


    陳安怡見穆衡態度強硬,連提起林允卿都毫無反應,頓時便著急起來,慌亂中突然想起穆衡先前提過趙總,靈機一閃壓低聲音道:“穆衡,等等!隻要你試完鏡,我就帶你去見趙總怎麽樣?”


    看見穆衡停下腳步,陳安怡不禁長鬆一口氣,“我說真的,我知道趙總住哪,別人未必會帶你去的。”


    “真的?”


    “嗯。”


    “隻要我試完鏡?”從陳安怡的前後語判斷,試鏡應當就是參加選拔的意思。


    “嗯嗯。”


    穆衡思忖幾秒,當即便轉身直奔片場而去,既然試完鏡就能見到趙戈,那就速戰速決吧!


    穆衡的確很想見趙戈,他有太多問題想知道,比如這究竟是什麽地方,趙戈又為何會出現在這;當然穆衡更想理清現在他跟趙戈的關係,陳安怡提及那所謂的翻牌侍寢規則讓穆衡感到極其不悅。


    假若趙戈真有如此多的禁臠,穆衡必然是要將其他人一一除去的。


    皇後枕側有朕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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