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著手臂,她說,我走了。說著從後麵座位拿包,準備推門下車。


    魏星沉卻忽然一把拉住她,塵埃。


    她身形一震。這是隔了三年後,她第一次聽到魏星沉喊自己的名字。


    她猶豫了下,停住了推車門的手,接著她聽到身後魏星沉問,你……怎麽迴去?


    她苦澀地笑了下,剛才魏星沉喊她名字的那一剎,她以為他是要留她。卻原來……是啊,他憑什麽留她,他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


    迴首早是百年身。她現在才深刻地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打車。她迴魏星沉。


    說著下了車,魏星沉也下了車,他說,現在沒車,你坐上,我送你。


    她看著周圍,確實並沒有車來往,她也不爭辯,安靜地坐到了副駕駛。


    她一直看著前方發呆,想著剛剛自己睡醒看到魏星沉,他正在看著自己,那一刻,她竟誤以為,他們還在校園,她隻是又在某個教授的課上不小心睡了一覺,醒來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魏星沉幫她做筆記,笑她像小豬一樣,每天的任務是吃喝睡。


    但清醒後明白,一切都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雖然她忘記報家裏的地址,但魏星沉輕車熟路地把她送到了華翼府。


    她下車時,悲傷地看著魏星沉英俊的臉,輕輕地說了句,晚安。魏星沉也對她說,晚安。


    直到看著她上樓的身影消失,魏星沉才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盤。剛剛就算他刻意朝加油站繞了一圈,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卻仍然太短。


    他本想邀她一起吃早餐,可是他克製地明白,這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他還有很多事qing沒有做。


    他再不會像幾年前一樣衝動禁不住煎熬,為了陸塵埃,他必須步步為營。


    因為,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


    這次,他不會再讓她離開。


    他絕不容許自己再次失去她。


    第二天中午,陸塵埃還沒起chuáng,駱翹就八卦地打來了電話。


    喂,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你猜。陸塵埃懶懶道。


    駱翹笑了起來,要是兩個人這會兒肯定不會接我電話,接你出來吃飯吧。


    陸塵埃洗漱完畢,駱翹已經開車風風火火地到了樓下,車上還坐著撩人的泡泡,蹺著妖嬈的二郎腿,拿著手機自拍。


    看到陸塵埃,他妖嬈地問她,姐們兒,聽說你昨晚接活兒了,說說戰績唄。


    陸塵埃一口血想噴出來。以前她跟駱翹在酒吧玩,老有人搭訕問她們做什麽。每次碰到這樣的問題,她跟駱翹都笑得特妖孽地告訴對方,我們,做小姐啊。


    平時,她們也喜歡開對方玩笑,說“今晚去哪兒玩”,一律換成“今晚去哪兒接活兒”。弄得特敬崗愛業。


    但以前再怎麽說,陸塵埃都覺得在開玩笑。但這話一從泡泡嘴裏說出來,陸塵埃立馬就覺得自己真是剛接完客的小姐。泡泡就是有這麽化清純為腐朽的氣質。


    看到陸塵埃被雷焦的表qing,駱翹立馬笑了,特入戲地對泡泡嬌嗔道,你別這麽直接,討厭死了。你看你嚇到塵埃妹妹了。


    轉臉八卦地問陸塵埃,哎,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什麽都沒發生,我說連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你信嗎?陸塵埃說。


    駱翹還沒說話,後麵的泡泡停下了自拍,接口道,我說翹,你跟爍別總把塵埃跟魏星沉湊堆送了,雖然魏星沉身價高,模樣好,但別忘了他身邊還有個不清不白的艾而藍。


    接著泡泡轉頭對陸塵埃語重心長道,塵埃啊,不是我教育你,天下烏鴉一般黑,咱們作為女人,得有女人的範兒,要把男人玩得團團轉才是本事。像魏星沉這樣的青年才俊姐姐我手裏大把大把,改天拉出來任你挑……


    駱翹也笑得花枝亂顫地附和泡泡,對她說,是啊是啊,塵埃,“泡泡姐”是我們a市立於不敗之地的社jiāo名媛,“她”手裏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帥。


    陸塵埃再次想噴血出來。


    雖然路上堵車,但他們還是很順利地到了藍磨坊。


    藍磨坊是a市一家比較高檔的咖啡廳,做的菜分量小,口味卻特別好,而且價位也偏高。


    上大學時,陸塵埃覺得到藍磨坊吃飯都是小小的腐敗。而現在,再打開藍磨坊的菜單,曾經對她來說昂貴的價格,如今是多麽的稀疏平常。


    因為駱翹挑的是窗邊的位子,所以點完菜,陸塵埃無聊地朝窗外望去。


    但這一望,她渾身一震,藍磨坊對麵的路上,一個樸素的少女擺著一個小吃攤。而那個忙碌的身影熟悉得化成灰她也認得……


    駱翹看到陸塵埃的目光投放處,立馬想起此行的目的,也假裝驚訝道,哎。那個不是叮噹嗎?


    駱翹這趟本身是為了陸塵埃跟叮噹,誰知她話音剛落,正低頭玩手機的泡泡嗖的一下抬起頭,眼神跟利箭一樣順著駱翹的話音she了過去。


    靠,果然是那個小賤人!泡泡齜牙。


    陸塵埃跟駱翹齊齊迴頭驚異地看著泡泡,異口同聲問道,你認識叮噹?!


    哼!泡泡高傲地仰起頭得意地說,怎麽不認識,不就是你們的老同學!爍的夢中qing人!我的……qing敵嘛!


    你怎麽知道她?你見過她?駱翹疑問。


    泡泡轉了轉眼珠,頓時後悔失語,他都忘了他答應過陳爍不能說的。


    但看著陸塵埃跟駱翹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心虛地嘟噥,我說了你們不準告訴陳爍,不然以後他都不會再理我了。


    陸塵埃跟駱翹互望一眼,點頭。


    陳爍這幾年不是一直單身嘛,而且我這樣一個十全十美的人站在他麵前他都不動心,我琢磨著肯定有什麽蹊蹺。你說沒蹊蹺他gān嗎不對我動心啊,沒蹊蹺他怎麽就無視……


    說重點。駱翹白了陳爍一眼,打斷他的自我chui捧。


    哼,人家陶醉下都不行。泡泡不滿道,直切正題,有次我跟爍一起去吃飯,在街上正走著他猛地就朝前麵追,我以為出什麽事了,跟著就跟上,接著就看到爍拽著一女的說話。那女的就是窗外那個。


    我問爍她是誰,爍跟我說是同學。但我泡泡是那麽好糊弄的嗎,我泡泡摸爬滾打經歷過多少男人,陳爍他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他揣著什麽樣的心,更何況他看那個小賤人,眼裏那個心疼喲,傷懷喲,跟huáng河裏的水似的奔騰不息。再加上,後來他去見叮噹,也不背著我,所以我知道!


    泡泡一口氣說完,喘了口氣,仰著驕矜的小臉斜睨著窗外的叮噹說,雖然她有點姿色,但穿得也恁土了吧!


    cao!駱翹罵,陳爍這個王八蛋瞞我的事可真不少,前是艾而藍,後是叮噹。我上次碰到叮噹還特興奮地跟他喊了聲,這小王八羔子裝得也特驚訝。原來兩人早眉來眼去,暗度陳倉了……


    上菜了,泡泡冷哼一聲,扭頭專注吃菜,沒有再看窗外的叮噹。


    陸塵埃也扭過頭,麵無表qing地吃菜。


    駱翹看了陸塵埃一眼,絮絮叨叨地開始說叮噹的事。


    好吧,塵埃,我承認我是故意帶你來這裏的。我前段時間發現她在這裏擺小吃攤。我們畢業後,你閃人消失了,叮噹也失去了聯繫,你知道的,我們大學那麽要好,但你們兩個卻同時不再和我聯繫,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你們的朋友……


    怎麽會!沉默的陸塵埃抬起頭快速地打斷駱翹,你怎麽會這麽想,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當年離開,也隻是因為……太傷心,又不想讓你擔心啊……


    可是,塵埃,朋友不就是互相麻煩互相擔心嗎。如果你什麽事都不告訴我,我什麽事都不告訴你,那又算什麽朋友呢。


    陸塵埃不得不承認駱翹說得有道理,低下頭,抿著嘴。


    駱翹繼續說,你不知道那天我碰到叮噹有多高興,我拉著她問這幾年的生活,她特怯弱地告訴我,這幾年做過迎賓,打字員,去過加油站,洗車行,最後才開了這麽一個攤子。


    你知道她爸爸是賭鬼,她在這個世上隻有她爸爸一個人,她不可能不管她爸爸,反正她賺多少,她爸爸揮霍多少。你看她現在,和我們一樣的年齡,表麵看來也跟我們沒什麽區別。但是塵埃,你不知道那天叮噹說這些話時的表qing,那是一個對生活失去所有信心的人才會露出來的眼神。我覺得特心酸。


    塵埃,你知道的,叮噹善良自卑,她跟艾而藍真不一樣。當年……她那麽喜歡莫天賜,最後,你跟莫天賜在一起我也覺得沒什麽,感qing的事不能勉qiáng,但是,我隻是想拉她一把。


    我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我們四個會變成這個樣子。就算是後來我恨傷害你的艾而藍,可是我始終是傷心的,我覺得好像我一直都站在原地,但你們卻一個一個離開了我……


    駱翹煩躁地抓起桌上的煙,抽出一支點上。然後便不再說話,也專心地吃飯。


    陸塵埃卻有些咽不下嘴邊的飯菜,她忽然很想很想哭,她從沒想過大大咧咧的駱翹原來是這麽重視她們曾有過的友qing。


    她一直以為駱翹最不缺的便是友qing,因為她那麽活潑開朗,走到哪裏都有人願意跟她做朋友。


    可是,她卻沒有辦法告訴駱翹,從當年她離開,一切便再也迴不到過去。


    她也記得當年站在她們麵前,那個害羞微笑的叮噹。她穿著洗得發白的長裙,一件簡單的白t恤,說,我叫叮噹,林叮噹。


    叮噹是大二那年,莫天賜領到學校的。莫天賜在之前就對她們說過叮噹的身世,母親早亡,父親嗜賭。因為小時候的qing分,莫天賜特別心疼這個妹妹,所以把她帶到了a大,成了他們的學妹。


    叮噹是個特別沉默的女生,主修金融會計,還旁修了外語。她們都很奇怪叮噹怎麽會喜歡跟數字打jiāo道,叮噹也隻是抿嘴一笑,最後她們才看出來,叮噹喜歡莫天賜。


    陸塵埃跟駱翹都挺喜歡叮噹的,不但是對她身世的憐憫,還有她富貴不能yin,貧賤不能移的本xing。她雖然接受了莫天賜資助她念書,卻死也不肯接受莫天賜給予的生活費。


    她經常利用課外時間打工賺錢,她從來不買礦泉水,隨身帶水壺,打飯也從來都是一份素菜一個饅頭。她說自己飯量小,而且她的衣服少得可憐,算起來一年四季不過八件,每季兩件替換穿。


    之前陸塵埃跟駱翹,艾而藍住一個四人寢室,叮噹來後,駱翹立馬利用她qiáng大的人際關係,把叮噹招了進來。


    本身把叮噹招進來是想照顧點她,誰知道叮噹來後,她們反而成了被照顧的對象,四人寢室立馬天天整潔gān淨得像寢室了,而不是豬窩狗窩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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