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籃隊員和教練驚疑不定地看著我,米楚也疑惑地望了望我,然後扯了下教練說,老師,讓她試下吧。教練無奈地點了點頭。山窮水盡時,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下半場一開始,我和米楚她們就一起力挽狂瀾。起初,米楚好像在故意試探我的實力,試傳了幾個球給我。除了被人圍攻截下一個,其他的我都沒有讓她失望,迅速地過人,閃身,投籃,時不時地,還要小心對方球員撲上來。


    那場比賽打得異常艱難,對方女生顯然看出來我和米楚配合默契,所以不停地派人守我們,起初的流暢隨著兩個隊員夾守一個而變得寸步難行。我和米楚隻能想法給別的隊員傳球。


    在我們的不懈努力下,比分已經在逐漸拉攏。對方女隊員大概是米楚在校外的舊識,她們在擦身而過的時候,冷笑地望著米楚,看這次誰還救得了你。


    她們的防勢越來越緊迫,步步緊bi,招招狠毒,目標卻隻有米楚一個。


    我隔著人群望向米楚,米楚卻沖我淡定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她便在一場衝撞裏倒在地上,血像小蟲子一樣從她的小腿蔓延開來,她的膝蓋一片青紫。她唇色發白地蜷曲在地上,我和隊友焦急地沖了過去。


    慌亂的人群中,米楚堅定地拉住我的手,示意我悄然俯身下去。我俯下身,聽到她在耳邊說,林洛施,隻剩十分鍾了,你帶大家打完這場比賽,即使輸,也要輸得漂亮。我知道,她們的目標在我,我下去了,她們對你們就不會太苛刻了。


    遲暮的落日鋪灑了一層金色的光在每個角落,隔著重重人影,米楚蒼白的臉上依稀有微光影影綽綽。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潸然,仿佛身負重命的勇士一樣,沖她點了點頭。


    米楚下場後,換了已經受了輕傷的隊友上場。


    對方隊員見米楚下了場,也就不再為難我們,而離比賽結束也隻剩十分鍾了,對方大概覺得十五分的差距已是定局,又因為之前一中裏兩個相撲的撞人假動作太明顯,被罰下場,所以剩下的在場的已經明顯軍心散亂。


    我趁著良機,帶著隊友緊追比分,不願錯失一球。米楚在場外和拉拉隊一起給我們加油。我們像神勇的大力士一般所向披靡,被對方夾擊跌倒,爬起來再打,每個隊員的臉上都帶著一股視死如歸的勇氣。


    但是,當結束的哨聲響起時,比分牌上卻是50∶51。我們以一分之差落敗。


    人群散去,寂寞的球場上,籃球散落一地。不知道哪個隊員轉過身抹了眼睛,然後就聽到了低低的啜泣聲。


    米楚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謝謝你。


    我抹了下手臂上的擦痕,扯著嘴角,無奈地沖她微笑了一下,鼻子卻有點酸酸的。


    那場比賽永遠地停留在了我的記憶裏。那是我學會打球後打得最慘烈的一場比賽,也是最難忘的一場。


    而我和米楚,也因為那場比賽開始相熟。我們的友誼也仿佛因為那場腥風血雨的比賽,而顯得格外牢不可破。


    這樣迴憶著,不知不覺我就走到了衛生間,米楚正依在洗手台上抽菸。而衛生間裏,瀰漫著詭異的呻吟聲,跟喘氣喘不過來似的……


    我驚悚地瞅了米楚一眼,她默契地沖我邪惡地笑了笑,然後滅了煙走過去,用力地拍著門,傷心yu絕地喊叫,老公,老公……你在裏麵嗎?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麽背著我和這個女人在一起?要不是別人打電話給我,我還一直蒙在鼓裏……嗚嗚……老公,老公!


    衛生間裏頓時一片安靜,詭異的聲音停止。


    米楚沖我滿意地笑了笑,邊繼續假裝嗚咽地說“我在家等你”,邊和我一起走出衛生間。


    走出衛生間後,我和米楚牽著手在過道裏狂奔,哈哈大笑起來。


    壓抑的矛盾好像隨著我們的奔跑和微笑突然消失。我說,你真的好賤啊。


    她翻白眼,是那對賤人賤好吧,樓上就能開房,偏要挑大庭廣眾的地方挑戰群眾的耐xing。老娘沒有破門而入就是腳下留qing了。


    切,你神氣什麽,幾年前你怎麽沒有破門而入?我嘲笑她。


    幾年前,當我和米楚還是純潔的花骨朵少女時,一起去泡吧。


    雖然米楚是一副不良少女的模樣,但對感qing之事卻一知半解。那家酒吧是清吧,因為還沒到時間,所以客人有些少。


    米楚坐了一會兒,說是去衛生間,我在座位上等了好久也沒見她迴來,於是也像現在一樣起身去找她,卻見她心急火燎地站在門口。我問她怎麽了。


    她說,裏麵有個女孩好像病了,我進來時她一直在喘氣喊叫,但是我一敲門,裏麵就沒了聲音。


    我聞言也覺得很嚴重,於是轉身就去叫老闆。


    我和老闆還沒走到衛生間,就碰到了迴來的米楚。她一臉憤慨地說,媽的,真是一對狗男女!老闆聽了她的話,瞬間就明白了怎麽迴事,隻有純潔的我還拉著她,純真地問怎麽了,怎麽了,那個女孩出來沒?


    米楚說,出來了。不但她出來了,和她偷qing的賤人也出來了。


    兩個人衣衫不整地看著守在門外的米楚,尷尬萬分,男的還丟了個白眼給她。為此,米楚一直耿耿於懷。


    想起當年,真是好笑。因為年輕,所以就鋒利得像一把匕首,愛恨分明。


    可是如今,好像一瞬間老了許多。對一些人的感qing,是愛,卻又好像帶著一點點的恨。


    很多人抵擋得了時間把容顏改變,也抵擋得了分崩離析的人生,卻抵擋不了失去的愛qing。如我,始終做不到的便是灑脫。一想起陸齊銘,我便有種灰心的絕望。與他有過的那段青chun,像唿嘯而過的火車,從此以後的生活,隻能憑記憶臨摹。


    [4]當喜歡一個人時,是會變得萬般英勇的。


    吃完飯後,幾個人已經放làng形骸。葫蘆評價這頓為了我和米楚和好的飯局舉辦得非常成功。大家一高興,決定再去酒吧續場。葫蘆打電話叫他不知名的女友一起,又喊了幾個平時玩的朋友,一群人浩浩dàngdàng地開往酒吧。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這裏是人間天堂,滿目的迷離男女。我倒在蘇冽的肩上,看米楚跟酒吧打碟的小夥子眉來眼去,千尋、葫蘆等一群人在玩骰子。千尋喝酒跟爺們兒一樣豪慡,弄得鄰桌的幾個làngdàng公子哥頻繁地朝這邊看。


    我仰頭gān下一杯酒,苦澀的液體在嘴裏瀰漫。其實我不喜歡喝酒。蘇冽說,一個酒jing過敏的人變成千杯不倒的女金剛,其實也算奇蹟。


    我搖頭苦笑,這個世界上如果真有奇蹟,那也是因愛而生的。


    從發現自己喝酒過敏,我從沒試圖過改變,醫生說過敏這迴事,誰都攔不住。所有的轉折均發生在剛入大一那年。


    彼時,陸齊銘家的家族生意一落千丈,而他的爸爸也因為這個打擊,一夜之間病倒。慶幸大學的課程還算輕鬆,所以陸齊銘除了上課外,還可以一邊照顧他的爸爸,一邊學習做生意。


    那個穿白色t恤的少年,穿上了西服,打起了領帶。


    他帶著客戶從這個酒店奔赴到那個夜場,喝酒是不可或缺的。生意不都是在酒桌上談攏的嗎?


    我有時課閑會去找陸齊銘,葫蘆說,作為未來生意人的女朋友,怎麽能不會喝酒呢?那樣的話,到酒桌上會很掃興的。


    很多簽單的是北方人,北方人豪慡,撇開生意不談,就要先去酒桌上過兩圈。一看對方喝酒慡快,自己簽單也就慡快。


    雖然陸齊銘很少帶我到生意場上,但是我覺得葫蘆說得有道理,不會喝酒是不行的。


    於是,有那麽一段時間,我經常背著陸齊銘,拖著米楚、蘇冽和千尋去酒吧。我經常喝得搖搖晃晃,醉眼迷離,然後第二天就去醫院打針吃藥,過一段時間又死xing不改地跑去酒吧。


    長此以往,一個月下來,我竟然對酒jing不再過敏了。


    醫生都為我捏了把汗,說,小女孩膽子也忒大了,這樣搞是對自己的身體不負責。幸虧你體質好,稍微差點的估計就直接住院了。


    我微笑不語,當喜歡一個人時,是會變得萬般英勇的。


    我不理會所有人的擔心,開心地去找陸齊銘。


    在酒桌上,當客戶說,敬你們小夫妻早日永結同心時,陸齊銘立刻為我擋酒。我攔下他的手,豪慡地笑道,謝謝秦總。


    陸齊銘瞪我,我拉他的手讓他不要擔心。


    那筆單簽得非常順利。後來陸齊銘問我怎麽不過敏了,我說大概是天意吧。


    從此以後,他西裝革履,我衣冠楚楚,轉燭於錙銖,在言語廝殺的談判裏逆流而上,再也不是學校裏那個微笑純淨的少年和上躥下跳的少女了。


    而我,對於那一個月不停地酒吧醫院兩地奔波的事qing卻絕口不提。


    有些事qing,我寧可一輩子爛在肚子裏,因為我不喜歡對人開口就講付出。那樣會讓我覺得我所做的,不是愛qing,而是bi迫。


    葫蘆送我到家時,我已經有點頭暈眼花,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米楚她們把我丟到家裏就集體閃人了,屋裏一片寂靜,我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昏昏沉沉的。我喜歡黑暗,黑暗讓我覺得有種莫名的安全感。就像現在,可以在黑暗裏肆無忌憚地流眼淚,沒人看見,就連自己,都看不見自己通紅的雙眼。


    以前每次都是陸齊銘送我迴來的,除了履行男友的義務,還因為高中時,曾發生過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使得我差點喪命。


    那時我跟陸齊銘在一起了有段日子,和米楚葫蘆也還玩的不錯,每天嘻嘻哈哈,勾肩搭背。跟從前相比,生活熱鬧的不得了,我以為上天開始垂憐我,再也不會有艱辛,孤苦。


    但是某次周末放假迴家,在車站卻碰到了曾經和米楚一起去班裏挑事的女生。


    女生搭住我的肩膀把我朝車站旁邊的小胡同裏拐,我不明所以,卻也未抗拒。畢竟我想我和米楚已經成為朋友,她的朋友,應該找我有事或是怎樣。


    總之,我永遠都不會想到,等待我的卻是一場滅頂之災。在我的生活裏影響深遠。


    女孩把我拐進胡同裏時,我看到胡同裏還有另外幾個女孩,她們臉上都帶著幸災樂禍。


    直到那時,我才急了,我知道,來者不善。我掙脫開女孩的手朝外邊跑,但女孩顯然已經料到我的反應,反手把我推進了胡同裏。


    沒有任何猶豫和空擋,劈頭蓋臉的痛打便如洪水猛shou般襲來,我分不清是誰的手推了我的頭,誰的指甲劃了我的臉,誰的腳踢向我的胸口。期間我企圖翻身,卻勢單力薄,無法動彈。


    到最後,我渾身都是火辣辣的疼,如果不是模糊的看到她們停手,我的意識裏,身體還是一陣一陣的疼,好像還有拳頭一拳一拳的擂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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