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前視頻裏你英俊的臉,是每個女孩兒的夢想。十五歲那年之後,我就學會了不再以貌取人,但是,麵對你,我失去了自己。


    我接到你的電話時,正在寢室睡覺。


    我很少聽到你的聲音,但是當你讓我猜時,我還是猜到了你,雖然有點不可置信。


    我問你怎麽會有我的電話。你說是葉紫給你的,葉紫同你聯繫了,讓你告訴我,她很好。她在最南邊的一個城市裏找了一份穩定的工作,打工賺錢,養活自己,因為工作繁忙,所以許久沒上網了。


    聽到葉紫的消息我驚唿著開心起來,她真是一個堅qiáng的女孩兒,我曾一直以為,在別人的城市,張不開飛翔的翅膀。可是葉紫她淡定地做到了。


    我問你葉紫有沒有給你留電話,你說沒有。


    然後你問,淩藍,你願意接受我嗎?


    很久很久之後,我想起這個問題,都會流眼淚。


    因為那時,我被自私蒙蔽了心,所以傷害了我最好的朋友,葉紫。也是從這句話開始,命運將我帶到了一個無人之境,此後的很多年,我都活在隱隱的壓抑和痛苦的黑暗裏。


    我小心翼翼地問你,易禾,葉紫怎麽辦?


    你胸有成竹地對我說,葉紫隻是把你當哥哥,你也是因為她的身世憐惜她,寵愛她,你們之間其實沒有曖昧。


    我想起葉紫對我說過你是她的曙光。你說,因為你曾鼓勵她,安慰她。最後你說,淩藍,曙光,並不是陽光。


    我敗了。有些感qing來勢洶洶,讓人措手不及。


    在這個流離失所的年代,一些零星的溫暖,便被我們迫切地抓在手裏。


    你便是零星的溫暖,那一刻,我忘了還在外獨身漂泊的葉紫。


    五


    葉紫許久都沒有跟我聯繫了,而我和你的聯繫卻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親密。


    晚上,我經常站在路邊的月光裏給你打電話,溫言細語地與你聊天,打完電話就去上網,我們在網上說著親昵的話。


    有很多個早晨,我從網吧走出來,看到外邊的陽光,都會覺得一切是那麽的不真實。虛擬的感qing隻是讓我找到了暫時的寄託。可是,當月光不再,日光明亮時,我的心卻是那麽空dàngdàng。


    我看到葉紫的博客上描寫她現在的生活,她說,每天白天,都會拉上厚重的窗簾睡覺。晚上,便會出去工作。葉紫在一個酒店裏做服務生。她過的依舊是從前的夜生活。


    我抽菸越來越厲害了,紅雙喜,卻無人能賜我歡喜。


    漸漸地,葉紫的工作閑暇下來,便開始上網,給我打電話。但是我們都默契地不再提起你。我心裏有鬼。可是葉紫,她是不是傷了心?


    高考這趟列車越來越近,我卻開始厭倦這種生活。失眠,掉頭髮,父母來學校看我,給我買了很多補品,但是我把它們鎖在櫃子裏。我不知道生存的含義,我甚至開始看《聖經》,裏麵的一句話刺痛了我的眼:糙必枯gān,花必凋殘。萬物靜默,終將凋零。


    即使坐上了高考這趟列車,我又可以去哪裏?哪裏才是我的終點?


    坐在考場裏,我麵前依舊浮現出葉紫說的話,她興奮地說,淩藍,你高考完我便去看你,從南方,到北國。一千公裏的距離。


    葉紫,你終於要來了。暗夜裏曾與我溫暖相惜的女孩兒。我們曾說是對方的雙生花。


    高考之後,我在考場門口抽了一支煙,過往的男生女生都驚異地看著我,有同學認出了我是x中的淩藍,對我指指點點。


    我不在乎,最後我把菸頭丟在地上,用腳狠狠的碾滅,然後迴到教室,把所有的書都抱到七樓。


    那一天,x中所有的同學恐怕都不會忘記。我在頂樓把所有的教科書,習題書,撕成碎片,然後丟下去。順著風,碎紙片像雪花一般飄滿了整個校園。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像我一樣,抱著書跑到頂樓來,撕裂那些埋滅我們青chun,禁錮我們靈魂的書。


    看著校長和政教處主任,以及所有的教科老師,站在樓下,驚愕地抬頭看著我們。我不由自主地放聲笑了起來,像一個妖孽。


    我的高中,拜拜,拜拜,再也不會迴來。


    我的遠方,親愛,親愛,等我到來。


    六


    暑假裏,填了誌願後,我便整日地待在家裏,等著葉紫到來。


    我在“迷途”論壇發帖灌水,跟你講那天我做的壯觀的事兒,你笑著說,淩藍,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我問你考去了哪裏,你說,和你一樣。我填的是南方的一個城市。你說,你要陪伴我一起。我為我們的相見忐忑而期待。我終於有了足夠的理由逃離這個城市。


    就像葉紫從南方一路北上,匆匆而來一樣。


    隻不過,她先到的是你的城市。那天,去接她時,你在qq上問我,淩藍,我和葉紫,誰在你心裏的分量更重?


    我本在笑著胡鬧,但在你問我這個問題的那一刻,我安靜了下來,我想了想,在鍵盤上打,易禾,這次相見後,如果我們兩個在一起會讓葉紫傷心,那我一定放棄。


    你沒有迴話,過了一會兒,頭像便暗了下去。


    你再上線時,從你那裏的視頻,我看到的是你和葉紫親密的臉。她的手搭在你的肩上,你捏她的鼻子。你們當著我的麵,親昵得打鬧。


    十六歲時,最不懂的事是什麽?除了忍讓,寬容,還有控製不了自己霸道、嫉妒的心。


    我多日以來的不確定,以及對葉紫的愧疚,都在這一刻,付之一炬。


    你們的親昵像一團火一樣點燃在我的胸口,葉紫在視頻裏對我做著鬼臉笑,淩藍,你什麽時候過來看我啊?


    我笑著說,等你來看我。


    可是關了視頻,我坐在電腦前,心髒卻絞痛起來。


    喜歡我的男孩兒,和我最好的女孩兒,他們在我心上剜了一刀。


    我無處質問,像一隻困shou一樣被困在房間,抽很多很多的煙,整夜整夜的失眠。


    寫了很多樂評貼在論壇裏,每句都充滿失去和傷痛的字眼。我知道你們都看不到,因為你們開心的行走在你的城市裏。


    城市旁邊的教堂裏,舉行著一場婚禮,這樣前衛的人很少,所以惹來了許多人的圍觀。我站在人群中,望著他們jiāo換戒指,許下誓言。


    仿佛看到了葉紫和你。


    七


    葉紫來看我時,手指上真的戴著一枚戒指。她談笑風生得對我說,是你送給她的。


    她幸福滿溢的神qing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巨大的笑話。她穿著大紅色的寬大t恤,鎖骨上文著一隻蝴蝶,她煙視魅行的模樣像一朵開的艷麗的玫瑰。


    她在我這裏待了三天,三天裏,我帶她去看了信裏向她提到的小教堂,我撕書的樓頂,還有我給他打電話的電話亭。剩下的時間我們兩個就邊抽菸邊在這個城市的街道上遊dàng,或者是坐在網吧裏。葉紫也偏愛紅雙喜。她細長的手指夾著煙身,瀟灑的打掉菸灰,然後把煙叼在嘴裏,劈裏啪啦的敲著鍵盤與你聊天。


    我在旁邊,無聊的看網頁,聽歌,寫樂評。自從葉紫去看了你以後,我們便像兩個陌生人,你沒有做任何解釋,我也沒問。我想起你最後問我的那個問題。


    你說,淩藍,我和葉紫,誰在你心中的分量更重?


    我認真的告訴你,如果葉紫傷心,我便放棄你。


    那麽現在這樣的結果,又何嚐不是我想要的,願意退讓的?


    我聽faye的《夜會》,原諒你和你的無名指,你讓我相信,還真有感qing這迴事,懷念都太奢侈,隻好羨慕誰年少無知。2月13號,到此為止……


    8月13號,易禾,到此為止。


    葉紫走了。她在臨走前的那個晚上抱了抱我。她說,親愛的,好好照顧自己。


    第二天晚上我醒來,小旅館裏,隻剩桌子上那張字條,我站在窗前,就著光亮,看到葉紫留給我的信。


    她說,淩藍,這個世上,最廉價的愛,不是自作多qing。而是所愛之人,並非良人。


    葉紫的話仿佛扇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可是,那時,我隻是以為,葉紫在諷刺我的自作多qing,卻不甚理解後麵的那句話。


    葉子走後,你又出現在qq上。你還跟我打電話。你說,淩藍,對不起,原諒我。我不忍心刺激葉紫,她來時,憂鬱症已加深。


    你還說,淩藍,你來看看我吧,見過葉紫後,我反倒更想念你。這幾天我都快被悶瘋了,淩藍,在我們去念大學之前,我多想見你一麵。


    你說話就像詩歌一樣好聽。可是我的心卻冷了。


    我曾經與你海誓山盟,qing深意重。可是,葉紫走後,我突然發現,那場虛幻的感qing隨著她的離開,灰飛煙滅。


    我不願見你,不願念你。更重要的是,在小旅館和葉紫住的夜裏,我聽到她晚上不停地叫你的名字。


    她曾說你是她的曙光。我不願再打破。


    可是,你卻不願意半年的感qing付之流水。你來了。你來看我。


    你如視頻裏和照片裏一樣,眉目gān淨。我看過無數次,也狠心拒絕過無數次,可是當你真人站在我麵前時,我還是有那麽一刻的眩暈。


    在那個與葉紫住過的旅館裏,chuáng單潔白,你說,淩藍,讓我抱抱你。


    我便像著了魔般,走進了你懷裏。


    八


    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因為在我衣服掉落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渾身發冷。我迅速地撿起衣服套上,然後奪門而出。


    走在暗夜的街道上,我抑製不住地哭了起來。


    我始終無法擺脫掉心結,我始終無法忘記十五歲那年那張血rou模糊的臉。


    葉紫曾問過我,沒有愛過,為何那麽憂傷。我不知道怎麽開口去講十五歲那年的往事。


    那個男孩兒與我表白之後,我毫不留qing地拒絕了他。他站在樓頂上說,淩藍,你不愛我,我就去死。


    因為年少氣盛,所以我口不擇言,我說,你跳啊,你要不跳我就看不起你。


    於是,他便真的縱身一躍。他在空中大喊,淩藍,此後不管你與誰談戀愛,我都在身邊纏著你。


    我知道這世間有一種愛,決絕,不留任何餘地。可我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樣的決絕,像一場噩夢,死死地像海藻一樣纏住我,讓我無法唿吸。我燦爛的十五歲,結束在這場血淋淋的噩夢裏。


    從那以後,我每夜每夜都不敢合眼,我怕看到那張血rou模糊張著大嘴的臉。我怕聽到男孩兒說,“這輩子都纏著你”的聲音。


    父母為我轉了學,我怕他們擔心,永遠都是一副乖巧的模樣,我沒有告訴他們,每天晚上,我都會揪著一顆心,閉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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