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言一諾。

    怎麽是她?

    沈塘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h站私信聊天的時候那個活潑的姑娘,他知道長言一諾有著比較特殊的愛好,但可不知道她除了剪切視頻之外,還是個繪畫好手。

    “畫的雖然糙,但基礎紮實,筆力深厚,怎麽也學了七八年了。”見到沈塘一臉嫌棄,邵晏之反倒語重心長的跟他解說起來,“這藝術嘛,不要拘泥於形式。撇開這個內容,咱們就事論事。”

    捧著這麽個跟“藝術”沾了邊兒的作品,沈塘覺著就跟個燙手山芋似的,趕忙關掉,一眼都不帶多看的,“得得得藝術作品,你自個兒欣賞去吧。”

    他關掉圖,盯著那名字發起怔來。

    “怎麽了?看到這麽入迷。”邵晏之掃了一眼,隨口問道。

    “沒什麽,就這個畫畫的人,我認識。”話剛說完他就改了,“也不算認識吧,就是我知道她是誰,打過交道。”

    “喲嗬,您認識的人還不少啊,這天南海北的,走哪兒都有人把你認出來,混出名頭來了,比我還溜。”邵晏之故意打趣。

    他當然是隨便說的。

    就拿沈塘的名氣來說,那是遠遠比不上邵晏之的,之所以他在路上會被人認出來,而邵晏之不會,那是因為邵晏之對自個兒的隱私保護的特嚴實。

    沈塘相反,他辦了旅遊飲食一條龍,來這裏的遊客,有一半兒都能見到他的模樣,現在他的長相在粉絲中都不是什麽秘密了。

    再加上沈塘喜歡分享坐標,更容易碰上認識他的人,看起來有“知名度大於邵晏之”的錯覺也就很正常了。

    “你就說吧,等我迴頭拍張照片傳到網上去,保管你走街上都能被女人堵死。”

    沈塘這話倒是個很不得了的威脅,最怕麻煩的邵晏之,微博粉絲與當紅明星齊平,人氣絕對不低,真要是爆了照片,走街上隨時能被人攔下來,他可受不了。

    這一低頭,氣勢立馬就下去了。

    邵晏之了解沈塘,可沈塘還更了解邵晏之,兩人這一來一迴的侃,最終吃虧的還是邵晏之。

    張諾諾抱著手機趴在床上,一大早醒來就盯著微博狂刷。她求了程海音那麽久,可不能沒點效果。

    早知道程海音可是畫畫得過獎項的厲害人物,畫一個打小學起來的簡單漫畫還不容易,四個場景一個小時還不要。這裏頭的難處就在於,這程海音的興趣可

    真是不要太正常,讓她去畫這種曖昧的男男漫畫,她覺著哪兒哪兒都不太對。

    所以,這還是張諾諾在送出去一頓豪華館子的代價換來的。你說這麽艱難的一副小漫畫要是沒有它應該有的效果,張諾諾可得多失望呢。

    所以她早上都不用鬧鍾叫的,這已經都刷上半個多小時了,上跳下竄到處迴複。這要是她認識的人一準會說,這絕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安靜靦腆的張諾諾,但事實就是如此。

    平時壓抑的越狠,這爆發起來才越可怕。

    這戰鬥力就跟裝了發動機似的,無窮無盡,但凡有人說惡心,張諾諾就能跳出去說話懟死她們。

    但是直女總是比腐女多的,張諾諾歎了口氣,要是沈大大也能給點素材就好了,好想擼一個以他為原型的連續劇啊。

    光是這麽想著,張諾諾就更加關注起了沈塘的微博,一心想著能挖掘出點什麽猛料,然後這樣那樣,她最感興趣的就是那些個小短片裏頭,曾經出現過一段時間的話外音男人是誰。來自腐女的直覺告訴她,一切都是那麽的不簡單。

    很快,沈塘和邵晏之到了w市。

    兩人目標明確,直奔禦品閣。

    這禦品閣今日邀請了許多業界知名的人物,還有同行,除了這些人外,還有少量有身份的人混跡在普通的人群間,總之場內場外都是氣氛熱烈,人數眾多。

    光光停車的地方,就能見著許多平日裏不常看見的名車,有的沈塘都還叫不上名字。邵晏之的車是特意挑的不打眼的開,擠在車堆裏頭,還反倒顯得太過普通。

    沈塘看的暗暗吃驚,“這一家店開張而已,怎麽這麽隆重,看的倒有些假了。”他也是在這行業幹過的,說實話,他掌勺那會兒,也跟著邱澤參加了幾家的開幕前的試吃,可都沒這陣仗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別看這就是一家新開張的店,後麵要沒有後台撐著,敢這麽張揚?你看他邀請的都是業界大佬了,來也是給個下馬威的。”邵晏之一副看熱鬧的表情,“你等著,這家店要是真開張了,這w市可就熱鬧咯。”

    說完,他扯著沈塘走到了排隊的人流堆裏,遞上了請柬,入了場。

    從外邊來看,很豪華很闊氣,很符合“禦品”兩個字,走進那屋子,屏風花瓶擺件兒無一不透出一股濃濃的宮廷風格,看起來既華麗又多了幾分的貴氣和典雅,看的沈塘連連點頭。

    屋內已經坐上了許多的人

    ,都在三三兩兩的交談著。兩人找了一桌看起來人比較少,視線比較開闊的地方坐下,沈塘站起身去了趟洗手間,還沒走到跟前兒呢,忽然見著一人,整個人腦子根被錘子砸了一道似的,腦子昏沉又發懵。

    是啊,他可是福澤堂的後人呢。

    福澤堂傳到他這代,已經是三代了,這樣的資曆,這樣的身份,這種場合他怎麽可能不來呢?

    沈塘本想轉身的,可邵晏之眼睛尖兒,稍微一扭頭就逮住了準備逃跑的沈塘,朝著他打了個招唿。

    沈塘聽這聲音,臉色難看,卻還是不得不走上前去。

    不管他話說的是多好聽,但身體是騙不了人的。他總叫自己不要去在意,但過了大半年了,平時不想起,這根刺兒還埋在他心頭上,沒有徹底的拔出去,所以見到邱澤的那一刻,沈塘整個人都跟被雷劈了似的,恍恍惚惚。

    邱澤穿著一身淡黃色的唐裝,又長得濃密大眼,本來就算是英俊的,此刻看起來,更是多了幾分貴氣。

    他單手托著腮,盯著沈塘忍不住敲了又瞧,看到正在嗑瓜子的邵晏之都奇怪地打量著他。

    “你老看沈塘幹什麽?難不成你對他有意思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沈塘聽在耳朵裏就味兒不對味兒,下意識嗆聲,“他怎麽可能看得上……我的意思是,邱老板這種人哪裏會看到上我這個身份的人,更何況我倆還是男的,邵晏之你玩笑開得有點過了。”

    要平時沈塘跟邵晏之開起玩笑來,哪裏顧得上這麽多,肯定怎麽損對方怎麽來的。可今天就不對味兒了,邵晏之砸吧了一下,剛迴過味兒來,正好對上邱澤兩眼大睜,一副吃驚至極的表情。

    “哎呀,竟然是你啊!”

    邱澤蹭的站起身,前半身前傾準備抓起沈塘的手,卻被他給掙脫開了。

    “你不記得我啦?我就是當初把你送到醫院去那個人啊。話說當初你說的話什麽意思,我很多都沒聽打懂。我們這冥冥之中還能遇見,真是有緣分啊。”

    沈塘皮笑肉不笑,“是啊,真有緣分。”

    孽緣算不。

    “哎哎哎,怎麽迴事兒,怎麽迴事兒?你們都瞞著我打啞謎呢。”邵晏之落在嘴邊的瓜子兒也不吃了,就光盯著麵前說話的兩個人,皺著眉頭,“你們認識啊?”

    “認識。”

    “不認識。”

    邱澤盯了沈塘一眼。

    “我們怎麽就不認識了?我還救了你呢。”

    “謝謝邱老板救我,我感激不盡。”

    這下邱澤驚訝了,他冥思苦想了半天,“我有對你說過我名字嗎?你怎麽叫的這麽順溜。”

    能不順溜嗎,叫了三五年了。但嘴上還得說不,沈塘客氣道:“當然,當初你給我留過名字的,大概是您事兒多,忙忘記了。”

    他當然是不可能記得了,福澤堂裏裏外外那麽多事情,邱澤理所當然的點頭,也覺得一個名字不算什麽大事。

    “來,嗑點瓜子,這瓜子果肉飽滿,炒的還挺香的,不錯。”邵晏之抓了一把瓜子,給兩人麵前都放了一些,“接著說呀,我這還等著呢。”

    他這是巴不得兩人說起來最好把他給忘了,這樣子說漏嘴了他就能知道發生什麽了。

    “到底發生什麽了?”

    邱澤搖頭,“也沒什麽,就是當初在路邊看到他昏倒,我給他送醫院去了,後來他病好了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直接就跑掉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是啊,為什麽呢?”

    “不為什麽,就是當時剛醒來,腦子有點兒不清醒,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念頭,沒理幹淨,所以發昏了。”沈塘倒了一杯茶水遞給邱澤,後者遲疑接過,“我很感謝你當初把我送到醫院去,如果不是你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哪裏哪裏,謙虛了,如果不是我送你,也會有別的好心人送你去醫院的。”

    沈塘搖搖頭,“你不懂。”

    如果不是他當初送他去醫院,邱澤就不會看他可憐收留他在福澤堂幫工,沈塘也不會學到廚藝,更不會有現在的好日子,所以說他沈塘上一輩,真的是成也邱澤,敗也邱澤。

    他歎了口氣。

    邵晏之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在吃瓜子的邱澤。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裏頭絕不止是沈塘昏倒被這人送到醫院這麽簡單的事兒,肯定還有更複雜的原因在裏頭,隻是他沒找到線索。

    沈塘這個人,收了人家恩惠,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就跑了這麽沒擔當,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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