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南趕到醫院的時候,馮馥已經哭成淚人兒。急救室外隻有她一個人,此刻更是慌亂無措,六神無主。


    「媽。」


    馮馥轉過臉,看到喬南趕來,急忙跑過去,「小南,你姐姐她,她全身都是血。」


    剛才電視報導中匆匆一撇,喬南便覺得情況不好。這會兒聽到馮馥說,不由也跟著緊張起來。


    「別擔心,姐姐不會有事。」


    急救室的紅燈亮著,進出護士時而經過。喬南拉著馮馥坐到椅子裏,不斷的輕聲安撫她的情緒。


    邵欽文身體還沒恢復,邵至公年紀又大了,馮馥不敢同他們說,隻好一個人獨自來到醫院。


    平時邵卿都是安安穩穩的孩子,第一次她會滿身是血被人送進醫院來。馮馥接到電話趕過來,嚇得臉都白了。


    時間嘀嗒流逝,大概兩個小時後,醫生才從手術室出來,「病人家屬在嗎?」


    「我是。」馮馥咻的站起身,喬南扶著她走到醫生麵前,「醫生,我女兒情況怎麽樣?」


    「病人背部大麵積被碎片割傷,經過包紮後已經沒什麽大事。給她做過全身檢查,也沒有發現其他問題!」醫生如實說道:「不過傷口要特別注意,千萬不能感染,否則就會很麻煩。」


    「醫生,我女兒會有生命危險嗎?」


    「目前病人情況還算穩定,」醫生摘下口罩後,道:「今晚要在監護病房觀察一晚,如果傷口沒有問題,明天就可以轉去普通病房。」


    「那就好。」馮馥緊提著的心終於可以鬆一鬆。


    醫生交代完以後,吩咐護士將病人送進監護室。喬南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跑去辦一係列手續。


    等她辦完後迴來,邵卿已經被推進監護病房。馮馥坐在床前,看著臉色蒼白,上半身纏滿繃帶的模樣,立刻落下淚來,「卿卿啊,你怎麽會傷成這樣?告訴媽媽,疼不疼?哪裏疼?」


    手術後的邵卿麻藥勁還沒褪去,護士說後半夜才能醒。喬南輕輕走到病床前,看到閉著眼睛,傷痕累累的邵卿,同樣眼眶濕潤。


    「媽,姐姐現在還沒醒。」喬南站在母親身邊,道:「護士說要等後半夜才能醒過來。」


    馮馥流著眼淚,顫巍巍伸出手,手指觸上邵卿胳膊纏著的紗布,心疼不已,「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事情的發生確實有些奇怪,不過這會兒邵卿人還沒醒,她們什麽也問不了。剛才警方的工作人員也已經離開,要等邵卿情況好轉,可以做筆錄的時候再來。


    「媽,醫生說姐姐不是很嚴重。」喬南低聲安慰馮馥,雖說都是皮外傷,可看著卻令人觸目驚心。


    「你姐姐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這樣的苦。」馮馥擦了擦眼淚,邵卿蒼白的唇瓣,疼惜道:「卿卿是個做事謹慎的孩子,那個景小姐為什麽要對她下這麽重的手?我們邵家和景家,平時並無往來啊!」


    這種懷疑,喬南心中也有。不過雖有疑惑,隻能等邵卿醒來後才能知道。


    「媽,您先迴去休息吧。」


    馮馥搖搖頭,「我留下來。」


    輕輕嘆了口氣,喬南隻能耐心勸說,「我剛才問過護士了,這裏不能家屬陪護,您留下來也看不到姐姐。」


    「可是我不放心你姐。」


    「這樣吧,我送您早點迴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再來,可以嗎?」


    醫院有規定,馮馥硬是留下也沒用。她聽到喬南的話,猶豫了下才點頭,「好吧。」


    說動馮馥離開,喬南急忙攙扶她出去。


    吧嗒。


    護士將監護病房的門關上,不再讓人進出。馮馥站在病房外,喬南拉住她的手,「我們走吧,明天姐姐就會醒的。」


    馮馥無奈的嘆口氣,隻得同喬南離開。


    不多時候,醫院的走廊轉彎處,平頭男人腳步匆匆來到窗前,「律哥,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現在可以進病房了。」


    關律掐滅手中的香菸,沉著臉轉過身,大步走進監護病房裏。


    看到他進去後,平頭男人沒有跟著,識相的站在外麵等候。


    加護病房安靜,隻有一張病床。邵卿閉著眼睛側躺在床上。


    她身上的病號服反穿著,隻有兩條胳膊套進袖子裏,後背用厚厚的紗布包紮,看在眼裏分外可憐。


    關律慢慢走到床前,低頭看著緊閉雙眸的邵卿,忽然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確定她唿吸正常後,他似乎才重重的鬆口氣。


    往日那張嬌艷的臉龐,此刻氣色蒼白如紙。關律坐在床邊,輕托住邵卿的手。


    她的手上也有被割傷的傷口,這會兒也纏著紗布。關律深邃的眼眸,一瞬間暗淡下去。


    不久之前,邵卿躺在血泊中的畫麵,依舊曆歷在目。他不需要閉上眼睛,還能感覺到那種發自心底的震顫與恐懼。


    關律抿起唇,目光落在躺在病床中的人,久久無法離開。


    半響,病房門打開,關律低著頭出來。


    平頭男人走上前,低聲問道:「律哥,卿姐情況怎麽樣?」


    「人還沒醒。」


    關律薄唇緊抿,瞥眼身後關閉的病房門,「走吧。」


    這種情形下,平頭也不敢多話,忙跟在關律身邊下樓,兩人很快離開醫院。


    餐桌兩邊的椅子裏,鬱錦安和明寶兩個人麵麵相覷,大眼瞪著小眼。


    「你要吃嗎?」


    「要!」


    小傢夥當仁不讓,鬱錦安也不想放棄。


    餐桌中間的瓷盤內,還剩下最後一塊三文魚,這對父子均都露出虎視眈眈的模樣。


    鬱錦安挽起唇,往前伸出拳頭,「來吧,石頭剪刀布。」


    「好。」明寶從容不怕的應戰,這個他會哦,幼兒園小朋友經常一起玩。


    「石頭。」


    「布。」


    明寶出拳的動作極其緩慢,尤其看到鬱錦安出什麽以後,他小手比劃的動作還有改動。


    不過明寶這些的小動作,鬱錦安隻當沒有看見。


    一局定勝負,明寶瞬間開心的尖叫,「我贏了耶!」


    他馬上拿起叉子,毫不留情把盤子裏的三文魚撥走,放到自己碗裏。


    兒子笑起來的時候,黑亮的眼眸特別清透。鬱錦安單手托著下巴,盯著兒子大口吃東西的表情,嘴角也跟著上揚。


    不愧是他的兒子啊,各方麵都這麽霸氣!


    「吃飽了嗎?」鬱錦安抽出一張紙巾,給兒子擦擦嘴。


    明寶點頭,「吃飽了。」


    鬱錦安站起身,將餐具拿到廚房收拾。明寶留在客廳,同崩豆一起玩耍。


    等到鬱錦安收拾好廚房,切了水果出來時,明寶已經和崩豆玩的滿頭大汗。


    無奈的搖搖頭,鬱錦安隻好抱起明寶,帶他去浴室洗澡。


    每次洗澡都要玩水,鬱錦安用洗髮水給明寶洗頭髮,沖水的時候,水流過大,「我的眼睛。」


    泡沫衝到孩子的眼睛裏,鬱錦安聽到他的喊聲,嚇了一跳,馬上用水把他眼睛沖洗幹淨。


    「怎麽樣,眼睛還痛嗎?」


    「不痛了。」


    明寶並不嬌氣,自己抹掉臉上的水漬,繼續開心的玩。不過倒是把鬱錦安嚇到,後麵的工作,他做起來都有些手忙腳亂。


    終於給兒子洗完澡,鬱錦安自己也出了一身汗。他剛要鬆口氣,明寶卻忽然開口。


    「可以給chow洗個澡嗎?它已經兩天沒洗了。」


    「chow是誰?」


    明寶喊了一聲,白色鬆獅犬立刻吧嗒吧嗒跑到主人身邊,姿態溫順。


    這是崩豆的英文名,後來明寶怕大家記不住,又給它取個中文名。


    兩天沒洗澡的狗,鬱錦安瞬間皺眉。潔癖男人無法忍受,立刻把狗拖進浴室,開始給它沖洗。


    雖說鬆獅犬外形容易給人壓迫感,但它們其實極其溫順,尤其對待主人。崩豆甚至還具備察言觀色的能力,意識到自己的主人發生了變化,對待鬱錦安的態度明顯越來越乖順。


    天氣熱,崩豆也喜歡水。鬱錦安給它沖洗幹淨後,看到它舒服的伸出前爪舔了舔。


    浴室麵積大不,這樣沖洗過後,地麵留下很多水漬。鬱錦安用拖把擦幹後,終於可以鬆口氣。


    可是他這口氣鬆了還沒有三秒,崩豆忽然搖晃起身體,因為它毛髮濕淋淋,所以隨著它的動作,瞬間有無數水花飛濺起來。


    頃刻間,浴室的牆上,鏡子上,毛巾上,以及鬱錦安那張俊美到無可挑剔的臉上,都被崩豆身上甩出去的水珠落滿。


    「靠!」


    鬱錦安瞬間爆了粗口,瞪著那條狗吼道:「信不信我吃了你?!」


    「嗷嗚!」


    崩豆嚇得夾緊尾巴,身子開始發抖。


    「不要吃我的chow!」


    聽到鬱錦安的話,明寶一溜煙跑過來,眼眶瞬間紅紅的,「別吃chow,它很可憐的!要不然,我,我以後不吃三文魚了行嗎?」


    說話間,明寶走到鬱錦安麵前,伸出小手拽住他的褲子,嘴巴緊撇,「不要吃崩豆行嗎?」


    鬱錦安暗暗吐出一口氣,他本來就隨口一說,誰想到兒子竟然當真。不過看著兒子眼睛紅紅的,又委屈可憐巴巴的模樣,鬱錦安心底的怒火瞬間平復。


    他彎下腰,蹲在明寶麵前,「好,不吃崩豆了。」


    「真的嗎?」


    「真的。」


    明寶瞬間露出笑臉,邁著小腿跑到崩豆麵前,將它成功解救出來。


    兒子倒是開心了,可剩下的爛攤子都要鬱錦安收拾。對於一個有潔癖的男人來說,狗狗身上的洗澡水落在身上,他肯定無法接受。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看浴室周圍,他立刻拿起電話打給司機,然後蹲在衛生間重新收拾。


    地麵、鏡子、牆壁,他都重新擦洗一遍。所有毛巾也都清洗幹淨,終於折騰完後,他才算勉強忍住。


    走出浴室後,鬱錦安看到明寶正用吹風機給崩豆吹幹身上的毛髮。雖然明寶手法不怎麽樣,但那隻狗好像很享受,乖乖趴在他的腳邊,一動不動。


    這一刻,鬱錦安心底竟然有幾分羨慕。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兒子才能喊他爸爸?!


    叮咚!


    家裏門鈴響,鬱錦安走過去後,將門打開。


    「boss,您要的衣……」司機的話還沒說完,看到眼前的男人忽然就呆住。


    鬱錦安把袋子接過去,「好了,你迴去吧。」


    「是。」司機不敢多說,急忙收迴驚訝的眼神,快速離開。


    關上門,鬱錦安瞥眼鏡中的自己,瞬間也黑了臉。頭髮亂了,臉上髒兮兮不知道蹭到什麽,身上衣服也濕了,一塌糊塗粘在身上。


    難怪司機都嚇傻了,這樣子確實有點嚇人!


    鬱錦安沉著臉走進浴室,立刻開始清洗自己。不多時候,他洗過澡以後,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再次望著鏡中的自己,看到那張英俊完美的臉龐後,鬱錦安終於彎起唇。這才是他的正確打開方式嘛!


    打開浴室的門,鬱錦安走進臥室。大床中央,明寶早已自己躺好,閉上眼睛睡著。


    臥室裏還亮著燈,鬱錦安走過去把燈光調暗,看到兒子閉著眼睛睡得很沉。


    床邊靠近明寶的一側,崩豆幾乎同明寶相同的姿勢,也是側躺,前腿一併伸開朝前。


    「嗬嗬。」


    鬱錦安忍不住彎起唇,心底一片安然。他拉過被子蓋在兒子身上,低頭在他臉頰親了下。


    小傢夥睡得香甜,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鬱錦安坐在床邊,薄唇上揚。


    今晚他和兒子獨處,雖然時間不長,卻還是令他感覺手忙腳亂。


    原來帶孩子並不是件輕鬆事,他以後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須臾,鬱錦安看看時間,眉頭微微蹙起。


    也不知道喬南那邊情況怎麽樣?他滑開手機屏幕,剛要給她打個電話,忽然聽到有開門聲。


    喬南輕手輕腳打開門進來,生怕吵醒兒子。她換了鞋,捏著鑰匙往裏走,突然臥室門打開。


    緊接著走出來的男人,赤裸上身,腰間隻有一條白色浴巾裹住。


    「你……」


    喬南瞪大眼睛,盯著鬱錦安走來的身影,心跳瞬間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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