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源保健品弄虛作假!我們要退貨!」
「愚弄消費者,退貨!我也要退貨,賠錢!」
「開門開門!別以為不開門就能裝縮頭烏龜,我們都要退貨!快點賠我們的錢!」
「啪啪啪……」
「再不開門就要砸門了啊!」
會議室內的液晶電視屏幕中,群眾難以抑製的憤怒聲一浪高過一浪。邵氏所有高層人員均在列席,大家都緊緊注視電視新聞,全神貫注。
「目前湖城總共有三十五家美源保健品專門店,今日全部被勒令停止營業。由於本次曝光的保健品以次充好作假事件影響波及麵巨大,造成消費者情緒過於激烈。截止現場發迴的報導,已經有五起打砸事件發生,警方已經介入調查取證,希望廣大市民理智行為,合法維權……」
新聞主持人的聲調迴蕩在會議室,邵卿拿起遙控器,按下紅色按鈕後將電視節目關閉,「現場情況怎麽樣?」
「總裁。」
助理急匆匆上前,將剛搜集的情況匯總,「目前我們的專門店都被群眾圍攻,每家門店外麵都是跑來要求退貨和索賠的顧客,我們店員也曾出麵勸解,但目前已有十幾人被打傷,其中兩人傷勢不輕。」
「說吧,有什麽應急措施?」邵卿接過資料翻看,臉色逐漸陰霾。
「這……」眾人一片唏噓。
啪!
會議室大門打開,邵欽文沉著臉進來,邵卿急忙站起來,「爸爸。」
「嗯。」
邵欽文拉開椅子坐下,神色間的怒火由盛,「查到新聞是哪個記者發的嗎?」
「還沒有迴覆。」
「立刻把人給我查出來!」邵欽文口氣很沖,平時大家很少見他發火,冷不丁這樣一鬧,大家全都被抖了機靈。
「是,是。」助理被吼的臉色發白。
邵卿斂下眉,神情同樣染怒。雖說平時邵家與鬱家沒有深交,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麽這次安錦首當其衝報導邵家的新聞,並且事先一點兒招唿都不打?
「卿卿。」邵欽文望向女兒,問道:「你跟安錦那邊約上了嗎?」
「還沒有。」
提起這個,邵卿秀氣的眉頭蹙了蹙,「我已經讓秘書聯繫了很久,可是那邊一直用藉口搪塞,就是不肯同我麵談。」
「鬱錦安這麽不給麵子?」邵欽文訝異,前段時間老爺子過壽,鬱家還送來賀禮,這才多久怎麽翻臉不認人?
邵卿紅唇輕抿,「他不肯接我電話。」
「那我們要怎麽辦?」邵欽文麵色緊張,遇到大事總會詢問徵求女兒的意見。
聞言,邵卿瞥眼在座的高層們,俏麗臉龐瞬間變冷,「今天五點之前,你們每個人都要給我一份應急方案,交不出方案的,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
「副董事長,總裁這要求……」
「都按卿卿說的辦,邵氏養你們也不是白吃飯的!」
眾人無奈的搖搖頭,邵卿下巴輕揚,「散會吧。」
不久,會議室內隻剩下他們父女兩個人。
「卿卿,你想說什麽?」邵欽文拉著椅子往女兒身邊湊過來。
邵卿示意秘書出去,並且將會議室的門關上。
「爸爸,你跟我說句實話,那些保健品是不是弄虛作假,有以次充好的不實成分?」
「呃……」
邵欽文不自覺抿起唇,眼神沉下來,「你也知道的,中藥培植成本高周期緩慢,美源一上市就供不應求,如果我不想點其他辦法,根本支撐不來那麽大的市場。」
「爸爸!」邵卿眉頭緊鎖,「這麽大的事情,您怎麽都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呢?現在被人抓住把柄曝光出來,您知道會對美源乃至邵氏造成多大損失嗎?」
「我,我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邵欽文深吸口氣,眼底的神色變的憤怒暴躁,「市麵上這種情況並非隻有我們一家,誰的手腳都不幹淨。況且我添加的隻是大豆和穀物粉,吃了對人體也沒有傷害,你媽媽不是一直都在吃嗎?」
「爸,你真是糊塗了。」邵卿搖搖頭,語氣逐漸暗沉,「沒有人願意聽你的解釋,大家都會認為那是辯解,是矇騙大眾。現在的人每天挖空心思都想製造熱點炒作,何況我們這種巴巴趕上去給人家炒作的呢?」
「哼!」
邵欽文怒拍桌子,罵道:「說來說去都是那個爆料的記者,別讓我查出她是誰?要不然我要她好看!」
桌上手機嗡嗡震動,邵卿瞥眼號碼,同父親對望一眼後才接起,「爺爺,是我。」
「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邵卿無奈的嘆口氣,「爺爺知道了,要我們馬上迴家。」
「卿卿。」邵欽文走到女兒麵前,表情擔憂,「你一定要幫爸爸說話,你也知道爺爺的脾氣,要是他……」
「我懂。」
邵卿拿起車鑰匙,挽起父親的胳膊,「不過你也要有心理準備,爺爺素來公私分明,恐怕要發好大的火。」
聞言,邵欽文目光越發暗淡。
不多時候,邵卿將車停在別墅內。馮馥站在大門前,見他們父女迴來,立刻跑上前,「欽文,卿卿,美源的事情怎麽鬧成這樣?」
「媽。」邵卿瞥眼父親,低頭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馮馥驚訝的看向丈夫,卻見他目光躲閃,不自然的低下頭。
客廳的沙發中,邵至公臉色陰沉,瞥見進門的兩人,怒火立時翻湧,「你們給我說說,美源保健品到底怎麽迴事?」
「爸。」邵欽文走到父親麵前,努力壓製慌張的神色,「您別聽那些報導還有記者們瞎寫,這是有人看我們美源銷路好,故意想辦法坑我們邵家。」
「這麽說,那些新聞報導並不屬實?」邵至公滿懷疑惑的問。
邵欽文急忙點頭,「當然是假的。」
「卿卿你說,」邵至公轉而將目光落在孫女身上,「你告訴爺爺,那些新聞報導是不是真的?我們的產品有沒有弄虛造假?」
「爺爺。」邵卿放下手裏的皮包,轉身坐在邵至公身邊,彎起嘴角,「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看看到底誰故意栽贓陷害我們邵氏?爸爸做事一直都是很謹慎的,難道您不相信自己人,卻要相信外麵那些記者們的胡亂報導?」
既然兒子和孫女都這樣說,邵至公臉色才稍有好轉。
邊上馮馥也笑了笑,故意說道:「是啊爸,您一定要相信欽文。美源保健品我也在吃,您看我不是氣色挺好嗎?我們的保健品怎麽可能弄虛作假?」
瞥眼兒媳婦,邵至公覺得這話也有點道理。他並非不信任兒子,隻是邵欽文做事始終溫吞,果敢不夠。所以當年他才讓邵卿協助共同管理公司,如今美源保健品突然在市場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績,難怪他心中不踏實。
也許,是他多慮了吧。
「好了,開飯吧!」
邵至公鬆口氣,拄著拐杖站起身。邵卿攙扶爺爺,走在他身邊。
經過門庭時,他突然停住腳步,目光直勾勾望向大門口。
「爺爺,您在看什麽?」邵卿隨口一問。
今天全家人都迴來吃飯,唯獨缺少喬南。邵至公黯然的垂下臉,嘆息道:「咱們家還差一個人,我的小孫女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眾人一怔,馮馥最先別開臉。
邵欽文不願意父親總是想起這些事,急忙上前將他攙扶過去,「爸,吃過飯我陪您下盤棋,咱們父子好久沒有對戰了。」
「好。」邵至公垂下臉,忽然想起那天他們祖孫幾人也是在客廳下棋。喬南坐在他身邊,為什麽這孩子就不是邵家人?
包裏手機響起來,邵卿走到一邊接通,「什麽事?」
「總裁,我查到爆料的記者了。」
邵卿瞥眼前方,舉著手機走到窗前,「誰?」
「安錦電視台的記者,喬南。」
客廳落地窗前,遠處夕陽殘血。邵卿眯了眯眼,聲音很低,「你確定沒有弄錯?」
「絕對不會錯,曝光美源事件的記者就是她。」
須臾,邵卿把手機裝迴包裏,轉身走進餐廳。
「誰的電話?」馮馥把筷子遞給女兒,關心的問,「是不是公司有事?」
「沒有。」邵卿彎起唇,「是我的老同學,她說下周迴國,想要見麵聚聚。」
馮馥瞭然,並沒有繼續多問。
「爺爺。」邵卿伸手夾菜到邵至公碗裏,道:「您多吃點,醫生說您血壓才穩定下來,需要每天按時服藥,千萬不能斷。」
「好,爺爺聽你的。」邵至公把一個最大的雞腿夾到邵卿碗裏,目光慈愛,「公司的事固然重要,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最近人都忙瘦了。」
「瘦點才好看嘛。」邵卿打趣,頓時把邵至公逗笑。
眼見老爺子笑出聲,邵欽文才暗暗鬆口氣。美源保健品內幕突然被人曝光,整件事影響巨大並且深遠,目前形勢相當棘手!
邵卿握著筷子,小口吃飯,望著爺爺夾來的那個雞腿,眼底的神色莫名。
電視新聞節目、電台、網絡站點,各種新聞媒介今日發布的頭版頭條都是關於美源保健品摻假一事。喬南每隔五分鍾刷新一次網頁,一條條網友評論看下去,臉色越來越陰鬱。
「下班啦。」
曲咪拍拍喬南的桌子,見她整個人一天都魂不守舍。
「哦。」喬南應了聲,關掉電腦前又忍不住刷新留言區,依舊都是惡狠狠地謾罵以及鋪天蓋地的詛咒攻擊。
下班前她特意打開手機鈴聲,令她意外的是鬱錦安那邊依舊沒動靜。
接連兩天他都沒有找喬南,這讓她緊張不安的心稍微放鬆一下。想來他天天需求也是累吧,原來boss也是需要休息的呢!
「小南,你是不是應該請客?」
自從那盒燕窩補品後,曲咪又對喬南恢復往日的親近態度。縱然同事們還有很多流言蜚語,但曲咪認為喬南這朋友值得交。
「為什麽我要請客?」
「你又上頭條了啊!」
曲咪羨慕嫉妒的撇撇嘴,道:「知道大家都叫你什麽嗎?」
「什麽?」
「頭條女王。」
噗!
喬南忍俊不禁,不過她確實運氣爆棚啊,怎麽頭條都撞到她手裏?
「好,我請客,你想吃什麽?」
平時喬南生活緊張,曲咪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沒有獅子大開口,「前麵新開一家日料,經濟實惠,食材新鮮,我們去嚐嚐?」
「好啊。」喬南拉起曲咪的手,兩人說說笑笑走遠。
路邊一輛黑色轎車內,薑哲車速緩慢的跟在喬南身後,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不想被她發現。他盯著喬南時而彎起的嘴角,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也跟著攥緊。
十幾年前,他在懵懂年紀失去了她。
兜兜轉轉走過來,他還是要失去她。
前方路口變燈,喬南拉住曲咪,不讓她搶行,規規矩矩等候通過。周圍有不少白領階層下班,三三兩兩人群中不乏精英。
喬南瞧著他們西裝革履,提著名貴的公文包,卻也要在這裏等紅燈,等公交車,心情瞬間舒展很多。
其實這個世界看似繁華一片,但箇中滋味又有誰能懂得?
日子都是自己過得,好與不好,不過就是一種感覺,何必計較那麽多?隻要她過得問心無愧,不虧欠任何人,那就是幸福的,不是嗎?
前方紅燈轉綠,喬南邁步前的那刻,眼角餘光恰好瞥見後方那輛黑色轎車。車內男人的臉龐熟悉,她目光微微定格兩秒,很快將視線移開。
既然註定錯過,那就不要迴頭了。
為她好,更為了他。
電視台附近新開的這家日料店,人氣很旺。喬南她們到的時間不算晚,店內隻剩下一張小桌,其他位置都已經滿員。
「哇,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曲咪脫下外套,穿著日式禮服的店員將菜單遞過來。
「想吃什麽,隨便點。」
「喲,最近財大氣粗?」
喬南一怔,自從鬱錦安幫她把媽媽的醫藥費支付後,她每月的工資便有很多結餘。從每月算計著過日子,到每月能夠結餘幾千塊,反差巨大。
一時間,她都有點不適應。
拿起菜單掩飾的翻看了下,她笑道:「不是新發的工資嗎?請你這頓,我就要減肥了。」
「那我可要好好珍惜啦。」曲咪同她玩笑,點菜時卻格外留心價格。
店員記好菜單,送上一壺大麥茶。這種日式料理店,經常有免費飲品。喬南比較喜歡,倒了一杯捧在手中,隻覺得暖和。
「小南。」曲咪眨眨眼,含笑望向她,「你能不能教我一招?」
「什麽?」
「怎麽才能抓到頭條?」曲咪撅起嘴,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你發一條火一條,我已經受不了了!你知道嗎,昨天嚴主任給我們開會,說要是下月我們都沒有火爆新聞,就要降工資。」
喬南嘆了口氣,半笑不笑的問她,「你真的想學?不怕惹禍上身,最後落得我這麽悽慘悲催的下場?」
「唔……」曲咪想了想,她最近確實有點慘,那還是算了吧,她不想為那點獎金最後連家都沒有了。
「小南,你跟薑主播?」曲咪欲言又止。
這時店員將她們點的餐一樣樣送上來,日式風格的菜品,大多菜色精緻,不過分量也挺精緻。喬南拿起筷子,好像神情沒有太大起伏,「我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曲咪心裏有點難過,她覺得喬南和薑哲很般配的兩個人,為什麽結局竟然這麽狗血?
「哎,」她夾起一隻天婦羅大蝦咬了口,邊吃邊說道:「以後我找老公還是把眼光放低點吧,什麽豪門啊,什麽才子啊,那都太不真實了。」
喬南點點頭,別有深意看她一眼,「瘦高人就不錯啊,人長得帥,又對你有意思,你不要考慮考慮他嗎?」
「咳咳!」曲咪被大麥茶嗆到,用紙巾捂住嘴巴看她,「你……怎麽看出來的?」
「傻子都能看出來。」喬南嚐了口龍蝦沙拉,味道鮮美,「你們倆天天眉目傳情,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切,瘦高每天不是都接送你上下班嗎?」
「嘖嘖。」
曲咪紅著臉瞪她,「要不然你總能火頭條呢,原來你眼睛這麽毒。」
兩人有說有笑,一餐飯倒也吃的和諧。
用過晚餐,喬南付了帳。這頓飯價錢不貴,曲咪點菜又有技巧,性價比很高的一家餐廳,估計以後她們要經常光顧。
走出餐廳,路燈早已一盞盞亮起。曲咪揉揉肚子,道:「吃的好撐。」
「我也是。」喬南附和。自從出事到今天,她今晚吃的這頓飯算是最舒心的,最沒有壓力的。跟朋友吃吃飯,聊聊天,玩笑幾句,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也都淡化許多。
「走吧,我陪你坐地鐵。」
「你又不順路?」
「沒關係啦,他一會兒去地鐵站接我。」
「誰呀?瘦高嗎?」
「討厭,明知故問。」
人行橫道中,她們兩人一邊玩笑一邊走遠。
馬路對麵的黑色轎車中,薑哲眼見她們走進地鐵站,方才加大油門將車駛入車道。
一路散步迴到家,喬南陰鬱的心情終於有所好轉。本來因為美源新聞的報導,她心中耿耿於懷,可她仔細想來,自己也沒做錯什麽。她是一名記者,她隻是完成工作而已。
小區內破舊昏黃的路燈,早有幾盞已經不亮。喬南背包往前走,驀然看到有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她的樓門前。
「迴來了。」
紅色跑車前的女子轉過身,妝容精緻的臉頰染著笑,「這麽晚,吃飯了嗎?」
「姐。」
幾乎是下意識的,喬南衝口而出,等她出聲以後,又後悔起來,「不,我不應該再叫你姐。」
「小南。」邵卿提著手中的袋子,幾步走到她麵前,「怎麽幾天不見,你就這麽見外?我早就說過,你永遠都是我妹妹。」
「……我不是。」
喬南低下頭,「你的妹妹不是我。」
「那你也是我妹妹。」邵卿挽起笑,拉起喬南的手把東西遞給她,「變天了,這幾件衣服都還不錯,適合你穿。」
瞥眼袋子上的商標,喬南立刻搖頭。她抽迴手,婉拒邵卿遞來的東西,「我衣服夠穿了,這些你拿迴去吧,謝謝邵卿姐。」
「你還在記恨我們?」邵卿輕輕嘆口氣。
聽到她的話,喬南立刻搖頭,「不,我從來沒有記恨你們。」
「是嗎?」邵卿緩緩勾起唇,望向喬南的眼神一沉,「那就好。」
「邵卿姐……」
「姐。」她再次糾正,「我習慣你這麽叫我。」
好吧。
喬南深吸口氣,「你來找我什麽事?」
輕輕將她推迴來的袋子挽在指間,邵卿微微一笑,「看到你那篇關於美源的報導,爸爸和爺爺非常生氣。雖然我一直都跟他們解釋,那是你的工作,但他們根本聽不進去。」
聞言,喬南抿起唇,「美源曝光的新聞內容屬實,我沒有編造任何謊言,那些保健品成分確實弄虛作假,坑害消費者的利益。」
「不可能。」
邵卿一口否認,「邵氏不會做出這種有損聲譽的行為,爸爸也不會那麽做。小南,這些年相處,難道你還不清楚爺爺和爸爸的為人?」
這話倒是使得喬南怔住。是啊,當時她拍到工人將大豆粉摻入流水線,卻忘記這種行為也有可能是工人們私底下進行的暗箱操作,而邵欽文和邵氏並不知情。
想到此,喬南不禁蹙眉,「我報導的新聞都有依據,如果這中間還有隱情的話,那麽你們可以盡快提出證據。」
「好,我會的。」邵卿點頭。
稍後,喬南轉身離開前,邵卿再度開口,「小南,無論怎麽說,你都曾經是邵家的一份子,難道你想看到邵家有難?」
「我沒有。」
昏暗的樓門前,喬南眼睛酸酸的難受,「我從來都沒這麽想過。」
話落,她轉過身,快速離開。
這則新聞報導前,喬南壓根不知道美源保健品同邵氏有關係。倘若她當時就知道了,是不是還要堅持報導這篇頭條?
喬南神色黯然迴到樓上,其實這個答案,今天始終在她心頭盤旋,可她卻無法給出自己明確的答案。
紅色跑車駛入車道,邵卿一隻手握著方向盤,一隻手拿起手機把號碼撥出去。須臾,電話接通,那端的男人語氣含笑,「想我了?」
「嗯。」
邵卿瀲灩紅唇漸漸上揚,「關律,今晚我需要你。」
「嗬嗬……」
男人低低笑聲夾帶喘息,「等你。」
吧嗒。
電話掛斷,邵卿緊握方向盤,一腳將油門踩到底。
老舊居民區內的樓道,照明燈幾乎每個月都要壞幾天。昨晚明明還亮,今天就黑燈瞎火。喬南借著手機的光亮翻出鑰匙,將防盜門打開。
房間一團漆黑,喬南關上門正欲開燈,忽然感覺背後有什麽逼近。
「唔!」
身後壓過來的男人身形高大,喬南硬生生被麵朝門板反扣。她嘴巴被人用手堵住,想喊又喊不出來,頓時全身汗毛直立。
男人寬大的手掌,沿著喬南手臂輕輕撫摸。雖然隔著衣服,但喬南依舊被那種驚恐的害怕感覺控製。
不是吧?難道家裏進來變態狂?
可是這裏她已經住了很多年,從來沒有聽說有什麽罪案發生。她運氣又開始弱了嗎?
「唔,唔。」
喬南前胸壓上門板,不停扭動身體,試圖掙紮開。男人雙手一收,瞬間將她的身體更加貼緊固定在他的懷抱中。
心中越來越大的恐懼將她席捲,她的眼前開始出現各種兇殺電影,血腥暴力的場麵令她膽寒,她腦海中甚至想到,如果她被這個變態男人殺害,是不是也要分屍?
嗚嗚嗚!
她不想死!她還很年輕,她還有媽媽要養,她還沒當上女主播。
此時此刻,喬南忽然發現,原來她對人生,竟然還有這麽多不舍與惦念。
「怎麽抖成這樣?」男人慢悠悠開口,「你冷嗎?」
緊貼後背覆上來的男人低沉開口,喬南雙眸瞬間放大。這聲音……鬱錦安!
在這絕望的夜晚,他的聲音對於喬南來說,無疑算是巨大的衝擊。
「應該給你換把鎖。」
男人薄唇抵在她的耳邊,感受到她瑟瑟發抖的身體,不禁彎起唇,「不,也許應該給你換個住的地方。」
換個住的地方?
喬南還沒迴過神,整個人便被他翻轉過來。
漆黑的房間沒有點燈,隻有微弱的月光順著窗口照射進來。鬱錦安緩緩低下頭,那雙深棕色瞳仁映入喬南的眼底,「搬去跟我一起住。」
不要!
喬南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題外話------
明日精彩預告:085—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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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弄消費者,退貨!我也要退貨,賠錢!」
「開門開門!別以為不開門就能裝縮頭烏龜,我們都要退貨!快點賠我們的錢!」
「啪啪啪……」
「再不開門就要砸門了啊!」
會議室內的液晶電視屏幕中,群眾難以抑製的憤怒聲一浪高過一浪。邵氏所有高層人員均在列席,大家都緊緊注視電視新聞,全神貫注。
「目前湖城總共有三十五家美源保健品專門店,今日全部被勒令停止營業。由於本次曝光的保健品以次充好作假事件影響波及麵巨大,造成消費者情緒過於激烈。截止現場發迴的報導,已經有五起打砸事件發生,警方已經介入調查取證,希望廣大市民理智行為,合法維權……」
新聞主持人的聲調迴蕩在會議室,邵卿拿起遙控器,按下紅色按鈕後將電視節目關閉,「現場情況怎麽樣?」
「總裁。」
助理急匆匆上前,將剛搜集的情況匯總,「目前我們的專門店都被群眾圍攻,每家門店外麵都是跑來要求退貨和索賠的顧客,我們店員也曾出麵勸解,但目前已有十幾人被打傷,其中兩人傷勢不輕。」
「說吧,有什麽應急措施?」邵卿接過資料翻看,臉色逐漸陰霾。
「這……」眾人一片唏噓。
啪!
會議室大門打開,邵欽文沉著臉進來,邵卿急忙站起來,「爸爸。」
「嗯。」
邵欽文拉開椅子坐下,神色間的怒火由盛,「查到新聞是哪個記者發的嗎?」
「還沒有迴覆。」
「立刻把人給我查出來!」邵欽文口氣很沖,平時大家很少見他發火,冷不丁這樣一鬧,大家全都被抖了機靈。
「是,是。」助理被吼的臉色發白。
邵卿斂下眉,神情同樣染怒。雖說平時邵家與鬱家沒有深交,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麽這次安錦首當其衝報導邵家的新聞,並且事先一點兒招唿都不打?
「卿卿。」邵欽文望向女兒,問道:「你跟安錦那邊約上了嗎?」
「還沒有。」
提起這個,邵卿秀氣的眉頭蹙了蹙,「我已經讓秘書聯繫了很久,可是那邊一直用藉口搪塞,就是不肯同我麵談。」
「鬱錦安這麽不給麵子?」邵欽文訝異,前段時間老爺子過壽,鬱家還送來賀禮,這才多久怎麽翻臉不認人?
邵卿紅唇輕抿,「他不肯接我電話。」
「那我們要怎麽辦?」邵欽文麵色緊張,遇到大事總會詢問徵求女兒的意見。
聞言,邵卿瞥眼在座的高層們,俏麗臉龐瞬間變冷,「今天五點之前,你們每個人都要給我一份應急方案,交不出方案的,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
「副董事長,總裁這要求……」
「都按卿卿說的辦,邵氏養你們也不是白吃飯的!」
眾人無奈的搖搖頭,邵卿下巴輕揚,「散會吧。」
不久,會議室內隻剩下他們父女兩個人。
「卿卿,你想說什麽?」邵欽文拉著椅子往女兒身邊湊過來。
邵卿示意秘書出去,並且將會議室的門關上。
「爸爸,你跟我說句實話,那些保健品是不是弄虛作假,有以次充好的不實成分?」
「呃……」
邵欽文不自覺抿起唇,眼神沉下來,「你也知道的,中藥培植成本高周期緩慢,美源一上市就供不應求,如果我不想點其他辦法,根本支撐不來那麽大的市場。」
「爸爸!」邵卿眉頭緊鎖,「這麽大的事情,您怎麽都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呢?現在被人抓住把柄曝光出來,您知道會對美源乃至邵氏造成多大損失嗎?」
「我,我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邵欽文深吸口氣,眼底的神色變的憤怒暴躁,「市麵上這種情況並非隻有我們一家,誰的手腳都不幹淨。況且我添加的隻是大豆和穀物粉,吃了對人體也沒有傷害,你媽媽不是一直都在吃嗎?」
「爸,你真是糊塗了。」邵卿搖搖頭,語氣逐漸暗沉,「沒有人願意聽你的解釋,大家都會認為那是辯解,是矇騙大眾。現在的人每天挖空心思都想製造熱點炒作,何況我們這種巴巴趕上去給人家炒作的呢?」
「哼!」
邵欽文怒拍桌子,罵道:「說來說去都是那個爆料的記者,別讓我查出她是誰?要不然我要她好看!」
桌上手機嗡嗡震動,邵卿瞥眼號碼,同父親對望一眼後才接起,「爺爺,是我。」
「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邵卿無奈的嘆口氣,「爺爺知道了,要我們馬上迴家。」
「卿卿。」邵欽文走到女兒麵前,表情擔憂,「你一定要幫爸爸說話,你也知道爺爺的脾氣,要是他……」
「我懂。」
邵卿拿起車鑰匙,挽起父親的胳膊,「不過你也要有心理準備,爺爺素來公私分明,恐怕要發好大的火。」
聞言,邵欽文目光越發暗淡。
不多時候,邵卿將車停在別墅內。馮馥站在大門前,見他們父女迴來,立刻跑上前,「欽文,卿卿,美源的事情怎麽鬧成這樣?」
「媽。」邵卿瞥眼父親,低頭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馮馥驚訝的看向丈夫,卻見他目光躲閃,不自然的低下頭。
客廳的沙發中,邵至公臉色陰沉,瞥見進門的兩人,怒火立時翻湧,「你們給我說說,美源保健品到底怎麽迴事?」
「爸。」邵欽文走到父親麵前,努力壓製慌張的神色,「您別聽那些報導還有記者們瞎寫,這是有人看我們美源銷路好,故意想辦法坑我們邵家。」
「這麽說,那些新聞報導並不屬實?」邵至公滿懷疑惑的問。
邵欽文急忙點頭,「當然是假的。」
「卿卿你說,」邵至公轉而將目光落在孫女身上,「你告訴爺爺,那些新聞報導是不是真的?我們的產品有沒有弄虛造假?」
「爺爺。」邵卿放下手裏的皮包,轉身坐在邵至公身邊,彎起嘴角,「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看看到底誰故意栽贓陷害我們邵氏?爸爸做事一直都是很謹慎的,難道您不相信自己人,卻要相信外麵那些記者們的胡亂報導?」
既然兒子和孫女都這樣說,邵至公臉色才稍有好轉。
邊上馮馥也笑了笑,故意說道:「是啊爸,您一定要相信欽文。美源保健品我也在吃,您看我不是氣色挺好嗎?我們的保健品怎麽可能弄虛作假?」
瞥眼兒媳婦,邵至公覺得這話也有點道理。他並非不信任兒子,隻是邵欽文做事始終溫吞,果敢不夠。所以當年他才讓邵卿協助共同管理公司,如今美源保健品突然在市場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績,難怪他心中不踏實。
也許,是他多慮了吧。
「好了,開飯吧!」
邵至公鬆口氣,拄著拐杖站起身。邵卿攙扶爺爺,走在他身邊。
經過門庭時,他突然停住腳步,目光直勾勾望向大門口。
「爺爺,您在看什麽?」邵卿隨口一問。
今天全家人都迴來吃飯,唯獨缺少喬南。邵至公黯然的垂下臉,嘆息道:「咱們家還差一個人,我的小孫女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眾人一怔,馮馥最先別開臉。
邵欽文不願意父親總是想起這些事,急忙上前將他攙扶過去,「爸,吃過飯我陪您下盤棋,咱們父子好久沒有對戰了。」
「好。」邵至公垂下臉,忽然想起那天他們祖孫幾人也是在客廳下棋。喬南坐在他身邊,為什麽這孩子就不是邵家人?
包裏手機響起來,邵卿走到一邊接通,「什麽事?」
「總裁,我查到爆料的記者了。」
邵卿瞥眼前方,舉著手機走到窗前,「誰?」
「安錦電視台的記者,喬南。」
客廳落地窗前,遠處夕陽殘血。邵卿眯了眯眼,聲音很低,「你確定沒有弄錯?」
「絕對不會錯,曝光美源事件的記者就是她。」
須臾,邵卿把手機裝迴包裏,轉身走進餐廳。
「誰的電話?」馮馥把筷子遞給女兒,關心的問,「是不是公司有事?」
「沒有。」邵卿彎起唇,「是我的老同學,她說下周迴國,想要見麵聚聚。」
馮馥瞭然,並沒有繼續多問。
「爺爺。」邵卿伸手夾菜到邵至公碗裏,道:「您多吃點,醫生說您血壓才穩定下來,需要每天按時服藥,千萬不能斷。」
「好,爺爺聽你的。」邵至公把一個最大的雞腿夾到邵卿碗裏,目光慈愛,「公司的事固然重要,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最近人都忙瘦了。」
「瘦點才好看嘛。」邵卿打趣,頓時把邵至公逗笑。
眼見老爺子笑出聲,邵欽文才暗暗鬆口氣。美源保健品內幕突然被人曝光,整件事影響巨大並且深遠,目前形勢相當棘手!
邵卿握著筷子,小口吃飯,望著爺爺夾來的那個雞腿,眼底的神色莫名。
電視新聞節目、電台、網絡站點,各種新聞媒介今日發布的頭版頭條都是關於美源保健品摻假一事。喬南每隔五分鍾刷新一次網頁,一條條網友評論看下去,臉色越來越陰鬱。
「下班啦。」
曲咪拍拍喬南的桌子,見她整個人一天都魂不守舍。
「哦。」喬南應了聲,關掉電腦前又忍不住刷新留言區,依舊都是惡狠狠地謾罵以及鋪天蓋地的詛咒攻擊。
下班前她特意打開手機鈴聲,令她意外的是鬱錦安那邊依舊沒動靜。
接連兩天他都沒有找喬南,這讓她緊張不安的心稍微放鬆一下。想來他天天需求也是累吧,原來boss也是需要休息的呢!
「小南,你是不是應該請客?」
自從那盒燕窩補品後,曲咪又對喬南恢復往日的親近態度。縱然同事們還有很多流言蜚語,但曲咪認為喬南這朋友值得交。
「為什麽我要請客?」
「你又上頭條了啊!」
曲咪羨慕嫉妒的撇撇嘴,道:「知道大家都叫你什麽嗎?」
「什麽?」
「頭條女王。」
噗!
喬南忍俊不禁,不過她確實運氣爆棚啊,怎麽頭條都撞到她手裏?
「好,我請客,你想吃什麽?」
平時喬南生活緊張,曲咪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沒有獅子大開口,「前麵新開一家日料,經濟實惠,食材新鮮,我們去嚐嚐?」
「好啊。」喬南拉起曲咪的手,兩人說說笑笑走遠。
路邊一輛黑色轎車內,薑哲車速緩慢的跟在喬南身後,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不想被她發現。他盯著喬南時而彎起的嘴角,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也跟著攥緊。
十幾年前,他在懵懂年紀失去了她。
兜兜轉轉走過來,他還是要失去她。
前方路口變燈,喬南拉住曲咪,不讓她搶行,規規矩矩等候通過。周圍有不少白領階層下班,三三兩兩人群中不乏精英。
喬南瞧著他們西裝革履,提著名貴的公文包,卻也要在這裏等紅燈,等公交車,心情瞬間舒展很多。
其實這個世界看似繁華一片,但箇中滋味又有誰能懂得?
日子都是自己過得,好與不好,不過就是一種感覺,何必計較那麽多?隻要她過得問心無愧,不虧欠任何人,那就是幸福的,不是嗎?
前方紅燈轉綠,喬南邁步前的那刻,眼角餘光恰好瞥見後方那輛黑色轎車。車內男人的臉龐熟悉,她目光微微定格兩秒,很快將視線移開。
既然註定錯過,那就不要迴頭了。
為她好,更為了他。
電視台附近新開的這家日料店,人氣很旺。喬南她們到的時間不算晚,店內隻剩下一張小桌,其他位置都已經滿員。
「哇,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曲咪脫下外套,穿著日式禮服的店員將菜單遞過來。
「想吃什麽,隨便點。」
「喲,最近財大氣粗?」
喬南一怔,自從鬱錦安幫她把媽媽的醫藥費支付後,她每月的工資便有很多結餘。從每月算計著過日子,到每月能夠結餘幾千塊,反差巨大。
一時間,她都有點不適應。
拿起菜單掩飾的翻看了下,她笑道:「不是新發的工資嗎?請你這頓,我就要減肥了。」
「那我可要好好珍惜啦。」曲咪同她玩笑,點菜時卻格外留心價格。
店員記好菜單,送上一壺大麥茶。這種日式料理店,經常有免費飲品。喬南比較喜歡,倒了一杯捧在手中,隻覺得暖和。
「小南。」曲咪眨眨眼,含笑望向她,「你能不能教我一招?」
「什麽?」
「怎麽才能抓到頭條?」曲咪撅起嘴,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你發一條火一條,我已經受不了了!你知道嗎,昨天嚴主任給我們開會,說要是下月我們都沒有火爆新聞,就要降工資。」
喬南嘆了口氣,半笑不笑的問她,「你真的想學?不怕惹禍上身,最後落得我這麽悽慘悲催的下場?」
「唔……」曲咪想了想,她最近確實有點慘,那還是算了吧,她不想為那點獎金最後連家都沒有了。
「小南,你跟薑主播?」曲咪欲言又止。
這時店員將她們點的餐一樣樣送上來,日式風格的菜品,大多菜色精緻,不過分量也挺精緻。喬南拿起筷子,好像神情沒有太大起伏,「我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曲咪心裏有點難過,她覺得喬南和薑哲很般配的兩個人,為什麽結局竟然這麽狗血?
「哎,」她夾起一隻天婦羅大蝦咬了口,邊吃邊說道:「以後我找老公還是把眼光放低點吧,什麽豪門啊,什麽才子啊,那都太不真實了。」
喬南點點頭,別有深意看她一眼,「瘦高人就不錯啊,人長得帥,又對你有意思,你不要考慮考慮他嗎?」
「咳咳!」曲咪被大麥茶嗆到,用紙巾捂住嘴巴看她,「你……怎麽看出來的?」
「傻子都能看出來。」喬南嚐了口龍蝦沙拉,味道鮮美,「你們倆天天眉目傳情,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切,瘦高每天不是都接送你上下班嗎?」
「嘖嘖。」
曲咪紅著臉瞪她,「要不然你總能火頭條呢,原來你眼睛這麽毒。」
兩人有說有笑,一餐飯倒也吃的和諧。
用過晚餐,喬南付了帳。這頓飯價錢不貴,曲咪點菜又有技巧,性價比很高的一家餐廳,估計以後她們要經常光顧。
走出餐廳,路燈早已一盞盞亮起。曲咪揉揉肚子,道:「吃的好撐。」
「我也是。」喬南附和。自從出事到今天,她今晚吃的這頓飯算是最舒心的,最沒有壓力的。跟朋友吃吃飯,聊聊天,玩笑幾句,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也都淡化許多。
「走吧,我陪你坐地鐵。」
「你又不順路?」
「沒關係啦,他一會兒去地鐵站接我。」
「誰呀?瘦高嗎?」
「討厭,明知故問。」
人行橫道中,她們兩人一邊玩笑一邊走遠。
馬路對麵的黑色轎車中,薑哲眼見她們走進地鐵站,方才加大油門將車駛入車道。
一路散步迴到家,喬南陰鬱的心情終於有所好轉。本來因為美源新聞的報導,她心中耿耿於懷,可她仔細想來,自己也沒做錯什麽。她是一名記者,她隻是完成工作而已。
小區內破舊昏黃的路燈,早有幾盞已經不亮。喬南背包往前走,驀然看到有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她的樓門前。
「迴來了。」
紅色跑車前的女子轉過身,妝容精緻的臉頰染著笑,「這麽晚,吃飯了嗎?」
「姐。」
幾乎是下意識的,喬南衝口而出,等她出聲以後,又後悔起來,「不,我不應該再叫你姐。」
「小南。」邵卿提著手中的袋子,幾步走到她麵前,「怎麽幾天不見,你就這麽見外?我早就說過,你永遠都是我妹妹。」
「……我不是。」
喬南低下頭,「你的妹妹不是我。」
「那你也是我妹妹。」邵卿挽起笑,拉起喬南的手把東西遞給她,「變天了,這幾件衣服都還不錯,適合你穿。」
瞥眼袋子上的商標,喬南立刻搖頭。她抽迴手,婉拒邵卿遞來的東西,「我衣服夠穿了,這些你拿迴去吧,謝謝邵卿姐。」
「你還在記恨我們?」邵卿輕輕嘆口氣。
聽到她的話,喬南立刻搖頭,「不,我從來沒有記恨你們。」
「是嗎?」邵卿緩緩勾起唇,望向喬南的眼神一沉,「那就好。」
「邵卿姐……」
「姐。」她再次糾正,「我習慣你這麽叫我。」
好吧。
喬南深吸口氣,「你來找我什麽事?」
輕輕將她推迴來的袋子挽在指間,邵卿微微一笑,「看到你那篇關於美源的報導,爸爸和爺爺非常生氣。雖然我一直都跟他們解釋,那是你的工作,但他們根本聽不進去。」
聞言,喬南抿起唇,「美源曝光的新聞內容屬實,我沒有編造任何謊言,那些保健品成分確實弄虛作假,坑害消費者的利益。」
「不可能。」
邵卿一口否認,「邵氏不會做出這種有損聲譽的行為,爸爸也不會那麽做。小南,這些年相處,難道你還不清楚爺爺和爸爸的為人?」
這話倒是使得喬南怔住。是啊,當時她拍到工人將大豆粉摻入流水線,卻忘記這種行為也有可能是工人們私底下進行的暗箱操作,而邵欽文和邵氏並不知情。
想到此,喬南不禁蹙眉,「我報導的新聞都有依據,如果這中間還有隱情的話,那麽你們可以盡快提出證據。」
「好,我會的。」邵卿點頭。
稍後,喬南轉身離開前,邵卿再度開口,「小南,無論怎麽說,你都曾經是邵家的一份子,難道你想看到邵家有難?」
「我沒有。」
昏暗的樓門前,喬南眼睛酸酸的難受,「我從來都沒這麽想過。」
話落,她轉過身,快速離開。
這則新聞報導前,喬南壓根不知道美源保健品同邵氏有關係。倘若她當時就知道了,是不是還要堅持報導這篇頭條?
喬南神色黯然迴到樓上,其實這個答案,今天始終在她心頭盤旋,可她卻無法給出自己明確的答案。
紅色跑車駛入車道,邵卿一隻手握著方向盤,一隻手拿起手機把號碼撥出去。須臾,電話接通,那端的男人語氣含笑,「想我了?」
「嗯。」
邵卿瀲灩紅唇漸漸上揚,「關律,今晚我需要你。」
「嗬嗬……」
男人低低笑聲夾帶喘息,「等你。」
吧嗒。
電話掛斷,邵卿緊握方向盤,一腳將油門踩到底。
老舊居民區內的樓道,照明燈幾乎每個月都要壞幾天。昨晚明明還亮,今天就黑燈瞎火。喬南借著手機的光亮翻出鑰匙,將防盜門打開。
房間一團漆黑,喬南關上門正欲開燈,忽然感覺背後有什麽逼近。
「唔!」
身後壓過來的男人身形高大,喬南硬生生被麵朝門板反扣。她嘴巴被人用手堵住,想喊又喊不出來,頓時全身汗毛直立。
男人寬大的手掌,沿著喬南手臂輕輕撫摸。雖然隔著衣服,但喬南依舊被那種驚恐的害怕感覺控製。
不是吧?難道家裏進來變態狂?
可是這裏她已經住了很多年,從來沒有聽說有什麽罪案發生。她運氣又開始弱了嗎?
「唔,唔。」
喬南前胸壓上門板,不停扭動身體,試圖掙紮開。男人雙手一收,瞬間將她的身體更加貼緊固定在他的懷抱中。
心中越來越大的恐懼將她席捲,她的眼前開始出現各種兇殺電影,血腥暴力的場麵令她膽寒,她腦海中甚至想到,如果她被這個變態男人殺害,是不是也要分屍?
嗚嗚嗚!
她不想死!她還很年輕,她還有媽媽要養,她還沒當上女主播。
此時此刻,喬南忽然發現,原來她對人生,竟然還有這麽多不舍與惦念。
「怎麽抖成這樣?」男人慢悠悠開口,「你冷嗎?」
緊貼後背覆上來的男人低沉開口,喬南雙眸瞬間放大。這聲音……鬱錦安!
在這絕望的夜晚,他的聲音對於喬南來說,無疑算是巨大的衝擊。
「應該給你換把鎖。」
男人薄唇抵在她的耳邊,感受到她瑟瑟發抖的身體,不禁彎起唇,「不,也許應該給你換個住的地方。」
換個住的地方?
喬南還沒迴過神,整個人便被他翻轉過來。
漆黑的房間沒有點燈,隻有微弱的月光順著窗口照射進來。鬱錦安緩緩低下頭,那雙深棕色瞳仁映入喬南的眼底,「搬去跟我一起住。」
不要!
喬南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題外話------
明日精彩預告:085—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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