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婉婉有些黑線:“皇嫂可別慣著他,你知道他要那香薰爐做什麽嗎?”


    王皇後搖搖頭,焦婉婉有些鬱悶:“往那丹頂鶴的肚子裏放一些火藥,炸出煙兒來看呢。”丹頂鶴香爐原本是肚子裏放香料,從鶴嘴裏冒香氣兒的,被菎蕗那潑猴看見,就非得要丹頂鶴飛天。


    逗的宋太後哈哈大笑,焦婉婉有些哭笑不得:“娘,您還笑呢,都不知道我快愁死了,也虧得那丹頂鶴夠結實,要不然,早炸開了,幸好王爺也在,瞧見他不對勁兒,要不然,怕是書房也要炸了。”


    “小孩子嘛,小時候都這樣,可調皮了,尤其是男孩子。”宋太後半點兒不為自家兒子的書房操心,炸一個再換一個嘛,又不是什麽大事兒,至於裏麵的書籍,有錢還怕買不到書嗎?就算買不到,皇宮裏還有藏書閣呢。讓人再抄寫幾份不就得了嗎?


    若是被焦婉婉知道宋太後的這些想法,定會覺得,有熊孩子必定有熊家長,幸好自己和婆婆是分開住的,要不然,估計這孩子還真要被養成熊孩子了。


    幾個人在宋太後的宮殿裏閑聊了一會兒,眼看著到了吉時,賓客們也都過來了,焦婉婉和王皇後才一前一後的扶著宋太後出門,往滿月宴的地方去。


    官家坐高處,左邊的位置是留給宋太後的,右邊的位置是留給王皇後的,下麵再兩個,一個是白婕妤,一個是陳婕妤。焦婉婉將宋太後送到位子上,就悄悄地自己下來,到趙德芳身邊坐下。


    偷偷的掩嘴:“怎麽陳婕妤也來了?”就算現在還沒將陳婕妤給處置了,就她那戴罪之身,也不能出麵啊。再者,官家既然打定主意等處置了陳婕妤之後將三皇子留給王皇後照顧的,這會兒又讓陳婕妤以三皇子的生母身份出麵做什麽?


    趙德芳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陳家的方向:“陳婕妤的父親求的情,畢竟是老臣子了,眼看著沒幾天活頭了,官家不好不給這個麵子。”


    焦婉婉看過去,果然是頭發花白,身子枯瘦,臉色也有些不怎麽好,看起來確實是沒幾天的活頭了。呸呸呸,說不定人家能活更久呢?


    再看白婕妤,以前焦婉婉對白婕妤的印象就是不靠譜,說話大大咧咧,不管不顧,做事兒顧頭不顧尾,隻憑自己開心。可現在,喪子之痛一直沒走出來,將近一年,焦婉婉每次進宮,都沒見過白婕妤。據王皇後所說,是在自己的宮殿裏設置了小佛堂,天天念經呢。


    現在則是一身月白色裝扮,雖說不是全白,但太過於素淨,在這喜慶的時候,也略有些刺眼。陳婕妤那眼神都快帶刀子了。白婕妤腰背挺直,麵無表情,垂著眼簾盯著桌案,手上還纏著佛珠,頭發上除了一根白玉簪,連丁點兒首飾都沒有。


    “白婕妤這樣,倒像是心如死灰了。”焦婉婉忍不住感歎了一句,趙德芳捏捏她手心:“白婕妤家裏雖不是什麽高門大戶,但從小也是嬌身冠養的,受不住這打擊也是有的。”


    焦婉婉歎口氣,既然能生一個皇子,說明白婕妤這體質應當是容易受孕的。照焦婉婉來看,官家肯定是有點兒小問題的,能生是肯定的,但估摸著質量不太好,不太好生。王皇後呢,屬於體質受損的,負負疊加,更負了,所以生不出來了。陳婕妤呢,是借助了藥物,就跟種地一樣,種子不太好,那土地上就多用點兒肥料,於是,也懷了,但這肥料也不是全都好用,能順利懷,卻壞了根基。


    而白婕妤,就屬於得天獨厚的肥沃好土地了,不用撒化肥,照樣能發芽。


    若是她能振作起來,有七八成的可能生第二個皇子,哪怕是小公主也行,可她偏偏一次就被打擊到底了,再也振作不起來了,焦婉婉都忍不住為她惋惜。


    至於官家,那是看著真高興,說了幾句場麵話,就笑哈哈的讓奶娘將三皇子給抱出來了,還親自接過去抱了一會兒。宋太後也是高興,接過來抱了一會兒,給三皇子掛了個玉鎖,王皇後則是給了一套銀手鐲之類的,雖然不是很貴重,但民間比較流行這種做法,說是小孩子帶銀能消災,心意也是足夠的。


    孩子在他們三個手裏轉了一圈,就給了奶娘,準備抱下來讓大家夥兒都看看。就在這時候,變故發生了。


    焦婉婉正伸著脖子等孩子遞到他們這兒呢,在場的除了趙光美,就數趙德芳和官家的身份最親近了,趙德芳又比趙光美受重用,所以,第一個肯定是給趙德芳,焦婉婉手裏捏著自己準備的金鎖片,就等孩子過來,給塞到繈褓裏就行。


    然後,眼前一花,倒也不是一花,就是月白色的衣服閃過去,然後就聽見奶娘一聲驚唿,嘭的一聲,悶悶的響聲在焦婉婉左前方響起。瞬間,整個大殿裏的人都站了起來。


    陳婕妤一聲撕心裂肺的喊,立馬暈過去了。但這會兒,誰也顧不上陳婕妤了。官家腦袋一懵,直接就要往前衝,卻忘記前麵還橫著一張桌子,被絆了一下,整個人立馬往前撲去。


    “官家!”王皇後驚唿一聲,立馬伸手去拽,但她一個女人家能有多大力氣,沒拽住不說,連帶著自己都跟著趴地上了,官家則是連滾帶撲,跪在了那地上的繈褓跟前。


    剛才,趁著眾人都在等著看小皇子,白婕妤迅速竄出來,奪過了奶娘手裏的孩子,給使勁摔到了地上。白婕妤動作太快,在場的人誰都沒反應過來,小皇子連一聲哭都沒有,安安靜靜。


    不用叫太醫,眾人都已經猜測到了結局,那麽小的孩子,這麽半天沒動靜,定然是已經……


    “皇兒?”官家卻是不信,伸手抱了那繈褓,低聲喊道:“皇兒?醒醒,皇兒醒過來。”


    趙德芳迅速紅了眼睛,立馬起身到趙德昭身邊,抬手按住他肩膀:“皇兄,你……”頓了頓,到底是沒能說出什麽安慰的話來,隻好轉頭,連聲喊了太醫。


    太醫就在場,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趕忙過來給官家行禮:“官家,讓微臣看看?”


    官家沉默了一會兒:“我皇兒隻是睡著了,你輕著些。”


    太醫的冷汗立馬就下來了,跪在地上,連繈褓都沒解開,先伸手在嬰兒鼻子下麵測了一下,然後才聽了胸口心跳,然後臉色就越發的白了,對著官家的眼神,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焦婉婉是從沒見過趙德昭發怒,今兒卻是感受到了,被官家那陰森森的目光順帶掃一下,就全身發冷,跟掉進了冰窟窿一樣。被官家盯著的白婕妤,卻是仰頭哈哈大笑:“我的兒,你看見了嗎?娘替你報仇了!報仇了!”


    說著,轉身,衝向陳婕妤,這次卻是被人盯著,剛衝到陳婕妤身邊就被人攔住了,白婕妤手裏捏著從頭上拔下來的白玉簪,笑著看陳婕妤:“你現在心情如何?是不是恨得要命?是不是想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要不要跟著你兒子一起走?”


    焦婉婉這會兒也才看出來,白婕妤手裏那簪子,大約是特意打製的,前麵竟是十分尖銳,估計這一下紮到要害,鐵定是能要命的。


    陳婕妤確實是氣的要死,渾身都在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


    王皇後從地上爬起來,叫了太監過來:“先將她們兩個給關起來,太醫,快給官家也看看,官家剛才摔倒了。”


    太醫要過來給趙德昭把脈,趙德昭卻是擺擺手,剛才一瞬間的失態,這會兒趙德昭已經有些迴神了,撐著地麵起來,又將那繈褓抱在懷裏,轉身往迴走,又衝下麵的大臣們揮手:“散了吧。”


    眾人也不知道這會兒該說什麽,都看向趙德芳。趙德芳也跟著擺擺手,大臣們才安安靜靜,不敢出聲的退出去。轉眼間,大殿裏就隻剩下趙德昭一家子,以及趙德芳兩口子了,連趙光美這些宗室,也沒敢留下來。


    “皇兄……”趙德芳擔憂的喊了一聲,趙德昭抱著繈褓坐在椅子上不出聲,好半天才苦笑了一下:“四弟,你說,我是不是這輩子,就注定沒兒子了?”


    隻短短這片刻功夫,趙德昭整個人就像是老了十歲,看起來憔悴的很,好像臉上都有褶子了,頭發都有花白的了。趙德芳跟著心裏一酸,忙搖頭:“皇兄你別多想,這都是意外,既然能生,你肯定還會再有兒子的,皇兄你得振作一些。”


    趙德昭低頭看懷裏的孩子,良久才略帶了些哽咽的說道:“我還怎麽振作呢?我真是無用,接二連三的,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我這樣的,怎麽配當這天下之主?我連個父親都配不上!他們也是命苦,這輩子竟是投胎成了我兒子,連看看這世界,看看這外麵的天空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一個個的,從我眼前消失,四弟,我痛啊!”


    宋太後再忍不住,嗚嗚咽咽的哭起來,連焦婉婉都覺得,上天對趙德昭實在是太狠心了些,二皇子在他注視下咽氣,大皇子他沒能保住,三皇子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摔死,這男人,也實在是太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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