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緊緊的握住姬玄的肩膀,不知是被百目魔刺激到了,還是心裏的震撼和緊張,總之,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手臂顫抖,凝望著周圍的一切,卻感受不到一點魔界的氣息。


    可以說,此時此刻,這裏除了姬玄身上的妖氣外,什麽氣息都沒有,就好像完全被壟斷了一般。


    氣氛一下子變得更加的凝重起來,驚夔和趙怡然的處境與變故,不明之地的如欽和彌月,還有神秘莫測的百目魔,一切的一切在須臾間,變得越發的詭秘起來。


    我唯有大口的深唿吸著,才能夠平緩自己的情緒,要在這種狀態下衝出去,逃亡,是不太可能了。


    見我遲遲不動手,如欽的聲音再度響起,言語的清閑,就如大家拉家常那樣的輕鬆,可聽在我的耳朵裏,卻顯得格外的刺耳。


    “莫逢,你怎麽了?看你的樣子很緊張哦!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呢?不是想知道一切嗎?不是想救你的朋友嘛,那麽就下手吧!隻要你照做了,我就會兌現承諾出來見你。但倘若不照做,那麽很不好意思,我也隻能讓他們吃點苦頭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我還沒有做出反應,驚夔就發出了悶吭的聲響,我轉頭過去,就看到鮮血從他的袖子裏沿著手背流了下來。


    “驚夔!”我緊張的喊了一聲,本能的想要過去,可是卻被姬玄一手拉住,“驚夔,你怎麽樣了?”


    我緊張的望著驚夔,可是他的神情依舊是那麽的木訥,除了會有痛苦的表情之外,什麽都沒有。


    “如欽,你到底要做什麽!你非要這樣的逼迫人才有意思嗎?如果你恨他,恨我,恨這一切的不公平,為什麽不直接出來光明正大的決鬥?你這樣的躲藏,隻有弱者才會用的方式。”


    “莫逢,你不需要這樣的激怒我,如果你完不成我提出的要求,那麽我就不會見你,也不會讓你知道一切的真相,包括驚夔的身份,和他的封印。還有你的孩子,天執,與你的身份,甚至是你體內的魔心珠以及你血液裏的東西。”


    我咬緊了唇瓣,如欽說的不錯,這一切的一切,我是十分想要知道的,走到這一步,也就是為了得到這樣一個真相而已。


    其實,這些除去他,還可以從其他人的嘴裏得知,但我現在無法後退,因為他的手中,有著可以通天地的百目魔在。


    百目魔的危險性,驚夔已經告訴過我,絕對的不能留存,否則會對三界六道眾生帶來很大的災難。


    一直以為是練不成的東西,現在卻出現了,那種危機感,那種毫無退路的被迫,是非常揪心的。


    我憤恨的握緊了雙拳,手中的匕首柄上的花紋,磕的我的掌心非常的疼痛,我恨不得直接用這把刀子戳進如欽的身體裏,殺了他,那麽這一切都一了百了了。


    可是我做得到嗎?


    我捫心自問,沒有答案給我,但我的腦中卻再度響起了那個聲音。


    “莫逢,如果你想殺他,想解救你的愛人和朋友,就和我聯手吧!現在隻有我才可以幫助你。先答應他的條件,然後得到驚夔身上的封印之玉,血玉會指引你找到目的地,一旦解開了困擾驚夔的封印。身體魂魄合二為一,那麽魔王之力,將全部都會爆發,到時候如欽根本就算不了什麽了,百目魔也會非常容易解決的。隻要你得到封印之玉,那麽這一切都可以輕易的結束,你也可以重新迴到的你的生活當中去了。”


    腦中的聲音很輕微,就像是緊貼著耳朵發出來的,繞在我的腦中,散也散不開,一個字一個字的清晰的印刻在我的腦海壁上。


    他從一開始出現就在誘惑我,直到現在我已經分不清,這個聲音究竟是另一個人,還是是來自驚夔身體的聲音,早就將我弄得模糊了。


    玄笙說是這是非常厲害的控心術控製著我,鮮少會有人發現的。我不知道是誰對我用了控心術,可顯然的是,對方不願意我們探索,所以那次的探索,才會以失敗告終。


    但現在這個聲音又出現了,他的目的依舊很明確,而我也清楚,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要讓驚夔完整。


    可是,這個就真的是對了嗎?


    在我的身邊,圍繞著太多的謊言了,我不得不去小心分辨,就怕一步走錯,步步皆錯。


    我救不了任何人,但我也不想用我的手給他人帶去傷害。


    所以,我始終不知道該如何去迴應。但好在那個聲音每次的出現,都隻是提點一兩句,就消失了。


    但他消失了,如欽的聲音還在,他不斷地催促著我,我沒有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趙怡然了,而麵對趙怡然,如欽下手全然沒有對待驚夔那樣手下留情,是直接砍斷了趙怡然左手的小指。


    “啊!怡然!”


    我驚唿一聲,不顧姬玄的阻攔,跑到了趙怡然的身邊,她的手上全部都是血,源源不斷的留下來,可是表情仍舊那麽的木訥,唯有朝著前方瞪大的眼眶中,續滿了淚水。


    那一刻的心疼,是實打實的難受,我看著自己唯一的閨蜜摯友,變成這模樣,心頭的疼是無法形容的。


    她不該承受這樣的經曆,她是趙家的繼承人,應該和趙奕真那樣的勇敢,令人畏懼。可是她心軟,敗在了一個愛字上麵,弄成這樣,其實我也有著一定的責任。


    “怡然,我會保護你的。”


    我死死地握緊手中的匕首,撕開自己身上的衣服,給她的手包紮了一下,阻止了血流,然後毅然的走到驚夔麵前,站定。


    姬玄看了,眉頭輕微的一蹙,卻沒有開口,因為他沒有阻止我決定的理由。


    “驚夔,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無法看到怡然這個模樣,所以請你原諒我,對不起。”


    我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顫抖的拉起他的手,卷起他的衣服,然後舉起鋒利的匕首,尖端對準了他白皙的皮膚,然後用力劃了一道口子。


    原本我就猜想,如欽可以隔空這樣傷人,那麽要對兩人造成更加嚴重的傷,是絕對可以的,也可以讓我做出更加殘忍的事來。


    可是他沒有這麽做,隻是要我在兩人中的一個身上劃一刀,那麽這一刀的問題就很大了。如欽勢必會用這一刀做出什麽事來。


    所以這也是我選擇驚夔的原因之一。他畢竟不是凡人之軀,不會因為一刀就死。可是趙怡然不同,她雖然得到了趙奕真的力量,但終究是普通人。


    但我在下刀的時候,已經盡量避開了血管多的地方,也沒有下手太深,幾乎就是表層劃開了,然後直接扔掉了匕首,就怕如欽會突然間控製我,殺人。


    在做這些的時候,我都是屏住唿吸的,就怕自己會顫抖,會失誤。並且在扔掉匕首的同時,我也急速後退,遠離驚夔。


    卻沒有想到,還是慢了一步,落入了如欽的陷阱當中,那個時候,姬玄想要來抓住我,已經晚了,被一道金網擋住了。


    我才退後了兩步,還沒有離開驚夔的觸手可及的範圍內,就被驚夔一手掐住了脖頸,他雙眸變得殷虹,握住我的脖子的手,是帶了十足的狠勁,好似不掐死我,誓不罷休。


    “莫逢,你說如果驚夔親手殺了你,他會變得怎樣?是不是會徹底發狂,然後更好地被控製呢?”如欽突然大笑出聲,似乎是小孩子找到了新的玩具,那樣的開心,甚至,我還聽到了他拍手鼓掌的聲音,“我要統一妖魔兩界,當然妖界已經在我的掌控當中,可是魔界依舊以他為中心,所以我需要一個傀儡皇帝呢!那樣一來,就隻能犧牲你了哦!莫逢,當初的我,是真的很想喜歡你,保護你,隻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的。可是你一次次放棄了這個機會,偏要和他在一起,偏要生下屬於你們的孩子,所以我生氣了,我要親手讓你們彼此毀掉彼此呢!啊哈哈哈哈……”


    如欽瘋狂的大笑,隨著他笑聲的高低,驚夔掐住我脖子的手,也在不斷地收緊,姬玄想要突破重圍來救我,但無奈那道金網太厲害了,攻破是需要時間的。


    而驚夔要掐死我,隻要再多一會兒就可以了。


    如果是死在他的手中,我是願意的,我不會去憎恨什麽,唯一的遺憾就是他會一輩子的自責,一輩子的痛苦,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這樣做。


    唯一的辦法就是我不能死。


    “驚夔。”我艱難的舉起雙手,握住他的那隻手,含笑的望著他,“你不會殺我的對嗎?我知道你不管是被控製,還是沒有被控製,你都不會對我下手的。因為我一旦死了,你心中真正的那個她就再也不會迴來了對嗎?”


    我說這些,原本是順應心裏的情緒爆發,可是我沒想到會從驚夔應該呆滯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的動容,尤其是在“你心中真正的那個她”的時候,他很明顯的動了一下眼珠子。


    所以說,你其實一直都在演戲的對嗎?


    你一直都沒有被控製,你沒有反抗如欽,是因為有自己的計劃對不對?而這個計劃是不能對我說的對嗎?


    我很想出口質問他,可是那些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那一刻,在看到他眼中的動容時,我才肯定蘇止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驚夔一直都知道我是容器,他一直都在等的是真正的魑魔,而不是我。


    從頭到尾,我不過是個替身,一個魑魔的掩飾而已。


    心,不知道為什麽,比起身上的傷痛都要痛的厲害,那種程度,已經超過了當初我承受禁術的痛。


    眼中倔強的眼淚終於在那一刻,沿著眼角悄然落下,是心疼他心中真正愛的不是我,是心疼,自己的一切努力都不過是為了他人做嫁衣。


    可我仍舊在微笑,微笑的望著自己一生摯愛的男人,笑到麻木不仁。


    “驚夔,我看到她了,然後親手毀了她。”


    驚夔眼中再度出現了一絲動容,包括掐住我脖子的手,在那一刻,沒有如欽命令的下,再度收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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