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的探出頭去,然後想縮迴來,卻根本做不到,明明很害怕,可眼睛卻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移不開。


    那個人,那張容顏,隻要見過一次,我就不會忘記,由心的恐懼爬滿我全身,讓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連唿吸都快要忘記了。


    因為那個人是紅鷙。


    我覺得自從遇到驚夔一起來,我的確怕過很多不是人的生物,包括驚夔,在沒有愛上他之前,我也是過分懼怕的。


    但隻有紅鷙和那個麵具男,是我這一生中,見到就會不自覺恐懼的對象,說不上是為什麽,隻能說他們的氣場太過於強大,強大到不管用任何服飾作為偽裝,我都能夠感受到他們身上散發的危險。


    昨晚才遇到麵具男,今天就遇到了紅鷙,我覺得真是夠悲催的。


    他停在龍婆的那間房門口,伸手敲了三下,看上去很有禮貌一樣。隻是門裏卻遲遲沒有開門,他也不惱,繼續敲著門。


    四周一片安靜,隻有敲門聲一次次的響起,乍一聽並沒有什麽改變,但我一直聽著,總覺得他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最後他停下了手,站在門口沒有動,聲音卻穿了過來,“小丫頭,過來給我開門。”


    小丫頭?


    我本能的對這個稱唿很不爽,所以搖頭否決他是在叫我。


    “不來麽?哼。”


    他一聲冷哼,我卻如坐針氈,全身控製不住的顫抖,但我還是死死命令自己蹲在地上,不能出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四周卻不在那麽的安靜,因為我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就在這個時候,咿呀一聲,是門被打開的聲音,我看到顏玉站在門口,一臉疑惑的望著麵前的男子,“是你在敲門嗎?剛才裏麵在說話,沒聽到,現在你可以進去了,我們也要走了。”


    緊接著我就看到她和袁野的媽媽一起從裏麵出來,袁野的媽媽手裏抱著一個很大的布包,不曉得裏麵藏著什麽。


    兩人表情看上去都很鎮定,但兩人走在走道裏,兩麵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還是可以看到兩人顫抖的身體的。


    我看著她們朝著樓梯間走去,一顆懸著的心也就那麽的鬆了,至少紅鷙沒有為難她們。


    隻是心還沒落下那麽一秒,就又被提了上去。


    紅鷙站在門口動也沒動,手上就提了一個女人,女人身形圓潤龐大,一看就是油水不少的人,有些熟悉,好像是那個紙人店的老板?


    她怎麽會在這裏?


    我想到那個女孩,再看到她,不免會把她和龍婆放在一起。


    “難道她就是龍婆?”


    看上去有那麽點的味道,不過她此時被紅鷙單手掐住脖子提在半空中,一點也沒有龍婆那種神秘的感覺,反倒是一隻巨胖的老鼠,模樣很搞笑。


    “她在哪裏?”


    紅鷙冰冷的聲音是千年冰寒,沒有任何的溫度,開口就問,也不含糊。


    “什麽她?我不知道。放開我!”


    “我再說一次,那個被萬鬼養大的女孩在哪裏?否則我不介意讓你看看屍首分家的畫麵,說!”


    我一驚,那個小女孩是被萬鬼養大的?所以才會是人身上卻沾染著濃鬱的陰氣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總之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報警了!”


    “冥頑不靈!”


    紅鷙突然張開嘴巴,對著女人的脖頸張嘴咬下去,女人發出殺豬式的尖叫聲,然後一動不動了。


    紅鷙隨手一扔,女人摔在地上,一團光亮自她身上亮起,然後龐大的身軀在逐漸的縮小,很快就變成了一隻老鼠。


    要不是危機還沒解除,我肯定會笑出聲的,沒想到那個胖女人真的是隻老鼠。


    紅鷙越過她,直接進了屋裏,沒一會兒就出來了,身邊什麽也沒有,應該是沒找到那個女孩。


    也不知為何,我的心一鬆,總覺得女孩沒被他帶走,就是最好的。


    看著紅鷙轉身朝著樓梯間走去,我頓時鬆了口氣,等他的身影消失後,我才慢慢的從紙箱背後出來,也沒膽量去龍婆的家裏看看,隻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誰知道才走到樓梯上,還沒下去,就看到紅鷙抄著手站在下一層,靠在牆上,那樣子就是在等我。


    我頓時一驚,本能的往後跑去。


    “現在知道要跑了?”他笑嘻嘻的聲音自我背後響起,冰冷的氣息籠罩在我的身上,冰寒刺骨,“剛才你就應該和那兩個女人一起走。”


    他伸出手,將我的後領輕微一提,我就落在了他的身前,“我沒找到萬鬼之子,倒是找到了你,也算是個幸運。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


    “在問別人的名字前,難道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嗎?難道沒人教給你什麽是禮貌?”


    我揮開他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很認真的望著他。


    也知道在他麵前,我根本沒有逃生的機會,但任何時候,輸人不輸氣,即便心中害怕不已,也不能失了那份勇敢的氣魄,這樣才能遇強則強遇弱則弱。


    因為剛才吸了血,所以紅鷙的眼睛此時還是鮮紅鮮紅的,宛若紅寶石一樣的漂亮,又如死亡一樣的危險。


    我能夠這樣站在他麵前不顫抖,完全是憋著一口氣,否則隻怕早就大喊救命了。


    “嘿,有點意思。”他倒也不生氣,抄著手說,“我叫紅鷙。”


    “恩,沒興趣,我先走了。”


    我揮揮手,越過他,快速的朝著樓下跑去,雖然是以卵擊石,但不試試就等於等死,我可不想,尤其是驚夔不在的時候。


    但事實的結果是,我才跑到一樓樓道口,他就已經在那裏等著我了。


    “小丫頭,我沒時間和你玩躲貓貓,不告訴我的名字也可以,但你今天必須和我走。”


    “為什麽你要我?”


    “我說過你的血很美味,得不到萬鬼之子的血,用你的也可以暫且救容沁。”


    我聽到她提起容沁,下意識的問,“容沁怎麽了?”


    他眯起眼,說,“你好像很在意她?”


    我心頭一跳,“她很善良。”


    “所以我是惡人?”


    他突然笑出了聲,步步朝我靠近,臉上的笑猶如一朵鮮花綻放,卻布滿食人的危險,一點點的張開血盆大口,要將我吞噬。


    甚至,我都看到他微張開的嘴巴裏,露出的僵屍的獠牙,上麵隱約還沾染著剛才啃噬下的血跡。


    我在他的視線下,卻連最簡單的後退也做不到,兩隻腳就像被完全定格在地上一般,動彈不得。


    “咕嚕”一聲,我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一顆心怦然作響,“我、我沒這麽說。”


    “不管說沒說,我隻最後再問一遍,你的名字。”


    這一次,雖然仍舊帶著微笑,似雲淡風輕的滋味,卻儼然是一種錯覺,因為話裏的冰寒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正抵在我的喉頭。


    隻要一下,就可以刺破我的喉嚨,放出我的鮮血。


    我在他的強大氣場下,哆哆嗦嗦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莫、莫逢。”


    “莫逢?”紅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莫不相逢,是哪種含義?”


    “我不知道。”


    我直接迴答,是真的不知道。


    這個名字不是爸媽取的,據說是我出生之前,正好有個算命的先生路過我家,為感謝爸爸給他指路,聽聞我家有孩子正要出生,便寫下了“莫不相逢”四個字,還說一語雙關,可保平安。


    此事爸爸並沒有告訴媽媽,也沒放在心上,直到我出生的當天晚上,媽媽說她做了一個夢,夢裏我就叫莫逢,意為莫不相逢。


    “莫逢,你放心,隻要沁兒重新迴到我的身邊,我會讓你獲得永生,跟著我們,總比那隻鬼來的強。”


    他的話音才落,我就看到一道銳利的弧度沿著他的脖頸劃過,斬斷了他的一縷黑發,在他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了一條血痕。


    我盯著從傷口處不斷滲出的鮮血,並沒有看到他身後有其他人的出現。


    紅鷙的手一鬆,垂了下去,頭也略低,一雙血色的雙目也被垂落的眼瞼遮擋,看不真切,但還不過幾秒鍾,我就聽到從他嘴巴裏發出的笑聲。


    從原本的很小,然後慢慢轉變為大笑,仰頭大笑,似乎遇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根本停不下來。


    隨著他的笑,身上普通的衣服開始自動碎裂,一襲紅色長袍落在在他的身上,全身的紅色,穿在他的身上沒有顯得突兀,反倒給人一種融入骨血的契合。


    還有那雙眼睛,比驚夔的更加犀利,陰鶩的讓人害怕,卻又詭異的漂亮,漂亮的讓人挪不開眼。


    此時,他的身邊突然躍下一個披著黑袍的人,單膝跪在地上,身形清晰可見的顫抖著,“紅鷙大人,不死人來了,請您快走。”


    “走?”他冷笑,五指伸長,泛著不屑,“為何要走?”


    “不走,甚好。”


    一個朦朧不清的聲音在空中響起,我震了震,下意識的往後退去。


    刹那間,一道黑色的身影從他背後疾射而來,張揚的藍色,帶著濃鬱的殺氣。


    我被那殺氣震懾的站在原地動彈不得,綁著頭發的皮筋斷裂,黑發肆意飛揚,模糊了視線。


    隱約中隻看到蹲在紅鷙身邊的黑影,化成了一灘黑色,紅鷙也朝後退了數步,單膝跪在地上,張口吐出了一口鮮血,身子踉蹌不穩。


    “再給你一次機會,走還是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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