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薑辭的幻境全部瓦解的之後,我和驚夔就重新迴到了現實中。


    薑木看到我迴來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又破滅了,一張老臉滿是痛心。但他的痛心沒有過一秒,整個人就被驚夔從輪椅上提了起來。


    驚夔氣勢壓人,濃鬱的戾氣充斥著慢慢的殺意,掐住薑木的脖子也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


    “薑木,你敢騙我?利用我給你找心髒,來傷害莫逢,達到你的目的,這個如意算盤,你打的可是很好呀!”


    薑木的一張老臉已經由白變青,由青轉紫,可見驚夔手中的力道是有多重,可現在還是不是薑木死的時候,我趕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說,“驚夔,你先放他下來,聽聽他的說辭。”


    “哼。”


    驚夔也不怕他是否會摔死,就送了手,薑木直接摔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隻是捂著脖子猛咳嗽。


    咳到後來,咳出來的全都是血,可他完全不在意,隻是雙眼望著驚夔,“驚夔大人,我知道這樣做你會生氣,但你要知道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


    “別給我找借口。”驚夔快速的打斷薑木的話,音色冷意中帶著一絲的急切感,“告訴我,那隻小女妖在哪裏?”


    “我不會告訴您的,即便我死了,百目魔煉化不成,也還有人會繼續計劃,隻要魔界眾生不滅,就一定會解開魔王的封印。”


    他還是死心不改,努力的往前爬去,想要去拿放有薑辭心髒的盒子,雙眼放光,依舊不肯停歇。


    “魔王必須迴歸,千年的屈辱不得忘記,這筆債一定要討迴來!”


    “哼,笑話。”驚夔大步上前,一腳擦在薑辭的心髒上,“我說過,有些事不是你們想怎樣就能怎樣的,隻要有我在,一切法則以我為尊!誰也不得抗衡!”


    “不——”


    薑木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吼,望著那顆被踩爛的心髒,頓時臉色慘白,痛苦的捂住了心髒,整個人一抽一抽的,喘不過氣來。


    “驚夔大人,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說那個傳言是真的,您已經——”


    “我的事,你還沒權利知道。”驚夔轉身朝我走來,彎腰將我抱起,頭也不迴的說,“薑木,你的路就到這裏,永別了。”


    我被他抱著離開,沒有問薑木會怎樣,因為即便是我也看到他頭頂的黑氣,離死不遠了,隻是即便失敗的他,此時的眼中也沒有灰暗,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那顆踩爛的心髒,想要伸手去碰,卻最終還是遲了一步,手無力的垂下,整個人趴在地上,再也沒有動過。


    他,死了。


    我望著薑木,並不覺得他有什麽可憐的,因為他為了自己的野心,並沒有真正愛過自己的孩子。


    可我清楚,即便他這樣,薑辭和薑小小都還是那麽的愛著他,因為他是他們的父親。


    牆上的黑影遊來遊去,最終全部脫離牆麵,化成一個黑色的影子蹲在薑木的身邊,纖細的雙手碰到他的頭發,卻又害怕的縮開,一次又一次,直到知道他不會再醒來,才用力的抱住他。


    明明沒有形體的影子,此時的眼中竟然流出了眼淚,一顆顆的落在薑木的頭上,消失不見。


    “爸……爸……”


    嗚咽的聲音似乎在叫著爸爸,可薑木再也聽不到了,但那個聲音卻在一遍遍的喊著,直到身形變得透明,黑色逝去,露出了她原本的模樣。


    “她怎麽了?”


    驚夔聞言停下腳步,轉過身說,“薑木捆住她的魂魄,現在他死了,她的魂魄就自由了。這光會指引她去冥界。”


    薑小小,那個可愛卻傻傻的女孩,第一次見麵就把我嚇得半死,卻隻是想我陪她玩,因為她孤獨,因為她除了哥哥之外就沒有任何人愛她敢靠近她。


    她孤獨,笨拙,卻也渴望被愛,隻是窮盡一生,似乎都沒有完成過這個願望吧!又或者這一刻的碰觸,會在她內心深處開上一朵永遠不會凋謝的花。


    她突然站起了身,麵對我,歡喜的露出了最純真的笑容,對著我鞠了三個躬,歪著頭,綻放屬於她獨有的微笑。


    “姐姐,謝謝你,謝謝你讓哥哥解脫,讓爸爸安詳,謝謝。”


    她說著朝我攤開了手,露出掌心的一顆紅色透明的珠子,和我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樣。


    “這個是哥哥心髒裏麵的,哥哥叫我給你,說一共是七個,你一定要找到他。另外,僵屍一族入侵,就是為了這七個心珠,千萬別被他們找到。姐姐,你很棒,能夠遇見你,小小真的很開心,你是自哥哥外對我最好的人,可是小小要走了,姐姐以後我們還會再見麵嗎?”


    我忍著淚水的落下,握緊她手中的心珠,可卻無法握住她的小手。


    “小小,我們一定會再見的,你在那邊要乖乖等著我哦,姐姐一定會來找你的,我們約定好嗎?”


    我伸出手指,與她拉鉤。


    “好。”


    薑小小最後對我彎了個腰,就徹底消失了。


    而我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的往下流,最後昏倒在驚夔的懷中,等我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驚夔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光亮,晶瑩閃耀,十分美好。


    “驚夔。”


    他聽到我的身影轉身過來,走到床邊將我扶起,用靠枕放在我的身後,“覺得怎樣?”


    “沒有不舒服。”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胸口,糯糯的說,“這次又讓你擔心了,對不起,你要生氣你就打我好了。”


    “知道就好。”驚夔重重的打了下我的頭,我吃痛,噘嘴不滿的說,“你還真的打我。”


    “是你說的。”驚夔揚揚拳頭,兇惡的說,“這還是輕的。下次再敢有什麽事不告訴我,看我不狠狠地讓你記住。”


    我扁扁嘴,委屈的眨眨眼,“不是我不想說嘛!是我醒來就忘記了,後來見你神色不好,我有些擔心,也就沒立刻告訴你嘛!”


    “行了,這次也是我大意了。”驚夔捏捏我的鼻子,抱著我靠在靠枕上,“算扯平,你必須乖乖聽話。還有,不準為其他男人哭!”


    “我知道,因為某人吃醋了嘛!”我想起那時候他說他吃醋,別提有多開心了,也就是說他心裏是有我的,一想到這個我就像吃了蜜糖一樣開心,“驚夔,你——”


    我抬頭,卻發現他閉上了眼睛,唿吸平穩,隻是臉色很蒼白,想起他昨天的模樣,不免有些擔心,“驚夔,驚夔?”


    “摁?”


    他輕聲的應了一聲,卻沒有睜開眼,我愣了下,有些疼惜,“沒事,你休息會,我陪你好嗎?”


    “好。”


    他摟著我側身躺下,寬大的裏衣柔軟舒服,微微敞開的領口大片的露著他光潔誘人的皮膚,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就被他一手握住,“調皮。”


    “嘻嘻。”我笑笑說,“你那天答應薑木的條件,之後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你的臉色很不好。”


    “沒事,隻是耗費了一些鬼力,需要休息,別擔心。”


    他動了下,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冰涼的唿吸吹在我的臉上,癢癢的,我在他懷中動了下,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低低的說,“睡吧,我陪著你。”


    驚夔沒有應聲,唿吸漸漸平穩下來,我望著他黑色長發下蒼白的容顏,心微微一疼。


    我曾以為他無所不能,可事實是他也會有變弱的時候,隻是為了身邊的人而不得不強大起來,這樣的驚夔,讓我喜歡也讓我心疼。


    “以後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所以別擔心我,讓自己變得舒服一點,好嗎?”


    我伸手撫平他微蹙的眉峰,在他唇上親親一碰,然後繼續望著他睡覺。


    他睡了很久,一直睡到隔天早上才醒,但醒後他的模樣就和之前不一樣了,臉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對此,我也寬慰了許多。


    咬著麵包,我一邊穿鞋子一邊說,“我今天要陪怡然去買東西,晚上再迴來。”


    “好。”驚夔大手摸摸我的腦袋,說,“別太晚,外麵依舊不安全。”


    “驚夔,昨晚你沒來之前,我看到那個僵屍吸走小小的血液,我猜那天醫院的事肯定也是僵屍做的。小小說僵屍一族在找心珠,我們現在手裏有一顆,被那個僵屍拿走一顆,剩下還有五顆,不排除他們已經得到的,如果我們想要找到其餘的,難道真的需要去捏碎別人的心髒嗎?這個心珠到底是什麽東西?”


    “是域外天魔中魑魔的東西,據說一共七顆,擁有者可以源源不斷的孕育汙穢邪氣,也可以淨化一切汙穢邪氣,每一顆珠子上都有一個黑色的點,世人稱作魔心珠。”


    驚夔攤開手掌心,露出那顆直徑不過一公分不到的心珠。


    “當年一度成為三界六道的爭相爭奪的東西,但隨著魑魔的死亡,魔心珠下落不明,我一度以為再也不會出現,沒想到它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我一邊聽他說,一邊望著那顆魔心珠,發現裏麵真的有一個黑色的點,有些像字又有些像畫,不是很清楚,但卻在細微的動著。


    “這東西,說厲害不厲害,說不厲害卻又能讓人沒辦法,總之不是什麽好東西。”


    “可卻讓人不得不想得到。”我將珠子還給驚夔,說,“僵屍一族在找尋這個,難道就是為了對付趙家?”


    “也可能是有其他目的。”驚夔眸色暗沉,“但僵屍一族不比之前,你最好給我記住,雖然玉碎現在有一片在僵屍身上,但你不能因此不顧一切的靠近,懂麽?”


    驚夔拎著我的耳朵,不客氣的警告。


    我吐吐舌頭,笑著保證,“絕對辦到。”


    “信你才有鬼。”驚夔拍了下我的頭,我立刻反駁,“所以你才是鬼呀!”


    驚夔眼神一滯,眼中的黑在逐漸的加劇,淹沒了好看的亮麗,忽然問道,“莫逢,你是希望我是人,還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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