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迴頭一看,隻覺得來人有些熟悉,一張笑臉永遠給人一種親近的感覺,他笑嘻嘻的望著我,我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說了聲抱歉,就退了出去。


    就在走到門口的時候,隻聽他問了一句,“你在這裏實習嗎?”


    “我?”我狐疑的眨眨眼,“你認識我?”


    “哎呀,小丫頭,上周才見過,就把我給忘記了?”他笑眼眯眯的指了指自己,補充道,“女生宿舍傷人事件。”


    我頓時想起來了,原來是他,因為他沒穿警服,我還以為是誰家的鄰家哥哥,立刻問好,“警官你好。”


    “我叫蘇止。”他突然報了自己的名字,笑嗬嗬的說,“去把你們領導叫來,我需要調查。”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是這次前來調查的警察,所以立刻去匯報了領導,然後等在一邊候著。


    蘇止戴著手套進去轉了一圈,隨後一個個問問題,領導也很忙,根本無暇顧及我們小的。


    我趁著空擋去張丹的房間看顏玉,她此時的情況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些,見水壺沒水,就拎著水壺去打水。


    “你們先坐著,我去打點水,張丹你叫些外賣給她吃吧。”


    “恩。”


    我拎著水壺去開水間,正好碰到護工阿姨和幾個家屬聚在一起,聊天。


    “你是不知道,今天的事,和三十年前發生的一模一樣。”護工阿姨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說,“這呀,指不定就是一個詛咒!”


    “詛咒?”其中一個大媽,聞言眼珠子一轉,“什麽詛咒?”


    “我記得三十年前,這裏曾經住過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和他的妹妹,他那個妹妹據說精神不太正常,小夥子是什麽毛病我就不清楚了。但據說有一天,他妹妹突然間暴斃,全身幹癟而死,就是今天這麽個狀況!小夥子也不知怎麽迴事,就瘋了,等找到他的時候,發現人已經死了。”


    其中一個大媽說,“會不會是那個小夥子殺了他妹妹,他家本就有精神病史,死後冤魂不散,所以才會過段時間就來索命?”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護工阿姨擺擺手說,“反正呀,醫院就是陰陽兩界的交界處,邪門的事最多,怪可怕的。”


    她們擺擺手,聊天也就這麽結束了。我本來不想聽的,但實在是好奇,本想趁機問問阿姨的,可她被叫過去忙了,我也隻好迴到張丹的病房。


    張丹叫的外賣已經到了,我望著顏玉的樣子,隻能去和護士長請個假,希望她可以讓顏玉下午休息。


    才走到醫生辦公室門口,我就聽到有人在叫我,是護士長,她叫我和另一個護士進去整理一下,我趁機和她說了顏玉的情況,她沒有反對,於是我就進去打掃。


    我不知道蘇止調查的怎麽樣,又是怎麽和家屬溝通的,總之家屬沒有阻攔我們整理也沒有再鬧騰,隻是買來衣服,希望我們可以幫忙穿衣服。


    其實我知道為死人穿衣服是有禁忌的,但在醫院裏總是避免不了,我年資低,那個正式工護士不肯,我隻好硬著頭皮自己上。


    好在家屬一起幫我擦拭死者的身體,等我給她穿上衣服,扣紐扣的時候,我發現她的左側脖子處有兩個小指粗細的黑洞,黝黑黝黑的,隱約泛著黑氣。


    我伸手去比了比,卻被另一隻手給握住,蘇止笑眼眯眯的望著我,說,“別亂碰屍體,小心鬼上身。”


    從他一個警察的嘴裏說出這樣的話,我著實有些驚訝,“你真的是警察嗎?”


    “寫報告的時候就是。”他總是微微笑著,抄著手站在一邊,睜大眼睛盯著我,“你不是做事嗎?”


    我對他有些無語,總覺得他有些不靠譜,但對於處理糾紛破案這種事又覺得挺靠譜的,上次李小同的事那麽血腥,他都一夜就結案了,雖然不知道真假水分有多少,但至少對安撫人心來說,已經足夠了。


    要不是礙於有外人在,我肯定會問他是用了什麽辦法讓家屬不鬧的,隻是時機不允許,我去衛生間拿拖把,準備把地上的血給拖幹淨。


    可拖了一半,我又發現在床底下,那灘血跡的中央,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讓那些血在一點點的消失。


    正想看個清楚的時候,身後有人推了我一下,讓我的拖把直接往前伸去,抹去了那灘血。


    “誰推我?”


    我一轉頭,身後除了低頭弄手機的蘇止外,誰也沒有。聞言,他抬頭望我,“你怎麽了?”


    我盯了他半晌,總覺得是他又不是他,但還是說了句,“沒事。”


    他又是笑笑,忽然手機響了,一邊聽手機一邊走出去,再也沒迴來。我和另一個護士快速的整理好這個房間,等家屬帶走屍體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整個過程中,誰都沒有去休息過,今天發生這樣的事,誰也不忍心的,以至於一個下午都悶悶不樂,整個病房籠罩在一層濃鬱的陰影當中。


    蘇止等家屬離開後,也離開了。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之前,44號床的鈴聲響了起來,我抬頭一望,眼皮子一跳,對著老師就說,我去。


    我慢悠悠的走到那邊,還沒敲門,就發現門邊上有一個黑色的圓圈,圓圈裏好似畫著一朵似花非花的東西,看的不是很清楚。


    “這個是什麽?”


    我剛想伸手去碰,就聽到裏麵傳來的聲音,“是誰在外麵?”


    “老爺爺,是我。”我收迴了手,站在門口說,“你剛才按鈴,請問有什麽需要嗎?”


    “是你呀。”裏麵傳來模糊的聲音,不似之前的沙啞有力,反倒是有些滄桑的落寞感,“丫頭,迴去好好休息吧!”


    “老爺爺,你沒事吧?”


    “沒事,隻是不小心碰到了鈴。”


    他雖然這麽說著,但我總覺得他似乎不想我進去,撇撇嘴,我也不好硬闖,隻能轉身離開。


    可還沒走出一步,他的聲音再度從裏麵傳來,“小丫頭,之前是你去整理屍體和房間的嗎?”


    我一頓,心想他怎麽會知道,嘴上說道,“是我。”


    他的聲音一停,很快我就聽到輪椅轉動的聲音,沒一會兒房門就開了,他穿著白色的襯衣,肩膀上披著披肩,有些急切的問道,“那你有沒有看到什麽特別的東西?比如那具屍體有什麽特別?”


    他有些緊張有些期待的望著我,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死者脖子上的黑洞,但想到昨天他都不讓我聽和袁野之間的對話,我也就賣了個關子,說,“你指的特別的東西是什麽?”


    “就是,就是——”他支吾了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最後歎了口氣,“沒什麽,就當我沒問。早點迴去休息。”


    說完就伸手關門,神情有些落寞,我卻在他關門的時候,說了句,“好像脖子上有東西。”


    他頓時手僵直,隨即微不可見得顫抖起來,最後用力的關上了門。


    “砰”的一下聲音很大,我摸摸鼻子,差點就被撞到了,但心情倒是不錯,畢竟被我知道了,他在意的就是那個類似僵屍的獠牙咬痕。


    隻是他在意這個做什麽呢?難道他和僵屍有過節?


    我一邊想一邊往護士站走去,忽然聽到有人在叫我,轉頭一看,又是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她縮在一邊的陰影處處衝我招著手。


    “姐姐。”


    “小妹妹,怎麽了?”我看她這麽小的年紀,上午的搶救肯定是被嚇到了,所以才會那樣的害怕,直到此時臉色都是蒼白的。“是不是被嚇到了?要不要姐姐帶你去找媽媽?”


    “你別靠近我。”她似乎有些怕我,但又似乎要和我說話,小小的手伸在前麵,弱小的可憐。


    “好,我不好靠近你。”我蹲下身,笑著說,“你要和我說什麽?”


    “快點離開,很危險。”


    “為什麽我要離開?”我想起她上午說的狩獵,於是問道,“你說的是誰在狩獵?”


    她頓時眼睛睜大,似乎想起了什麽害怕的事,一直往後麵退去,隻是一遍遍的重複告訴我,“離開這個地方,它不適合你,那裏很危險。”


    她伸手指著我的身後,我迴頭望去,身後的走廊空空如也,隻有最東側的燈還沒修好,顯得有些暗沉。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小女孩,也是在這個地方,她不讓我靠近那裏,說是危險,但她卻始終沒有告訴我,危險來自何處。


    我深深地望了眼最裏麵緊閉的房門,微微蹙起了眉,正想再問問小女孩,一轉頭就發現她不見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女孩,一個人在這裏到處亂跑,難道她家人就不擔心嗎?


    下班之後,我就送顏玉迴去了,張丹也因為上午的事有些害怕,加上她也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就和醫生告了假迴去住,第二天來辦出院。


    於是我先後把兩人都送了迴去,這才一個人往家走。


    等走到袁野家門口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自己怎麽又走到了這裏,他明明說今晚有可能迴不來,叫我迴家去住的。


    歎了口氣,我索性進去洗個澡再迴去,門一打開,袁野的屍體安好的放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我頓時覺得有些心慌,驚夔不在,要我獨自和一具屍體在一起,總覺得有些滲人。


    頓時澡也不想洗了,就匆匆帶上門往家趕去,因為走得急,以至於沒有看到在我關上大門的那一刻,沙發上的袁野忽然一動,隨後轉身吐出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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