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程丹青的身份,對他所說的事情自然更信服了幾分。


    他曾在天嵐大陸四處行走,自他手中出去的兵刃也不知有多少,打造得就更多。


    他方才所說的數字,定然是十分準確的。


    “鳳女皇,就算知道了這些,對追查風雨樓餘孽的下落又有什麽作用?”


    又有一人提問。


    “自然有用。”


    鳳無憂捏起一枚斷劍,轉向瑾太皇太後問道:“太皇太後,我想請問一下,在南越境內,有沒有人能如程丹青所說規模時日一樣打大量打造兵器,卻不被任何人察知,至少,不被南越官方察知?”


    “當然不可能!”


    瑾太皇太後脫口而出,怒氣衝衝:“鳳無憂,你當我南越官府是什麽?


    都是一群蠢貨嗎?”


    話剛出口,立時又反應過來,明明這些兵刃就在眼前。


    一瞬間,麵色極為難看。


    她以為,鳳無憂是故意在此時落她麵子,給她難堪。


    可不料,鳳無憂居然點了點頭,說道:“我也如此認為,若真有人以如此規模打造兵器,官府不可能不察知。”


    瑾太皇太後已經到了嘴邊的喝斥硬生生地咽了迴去,道:“鳳無憂,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鳳無憂道:“既然官府不可能不察知,那就說明,官府知道。”


    什麽?


    官府知道?


    滿座南越眾人都變了麵色。


    鳳無憂知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


    她這麽說,就意味著在說南越官府內部有人和風雨樓勾結。


    這是在質疑整個南越朝廷!如今賀蘭玖就在上首坐著,這種指控更讓他們難堪且憤怒。


    尤其是瑾太皇太後,臉色幾乎已經鐵青一片。


    “鳳無憂!”


    她厲喝出聲。


    就算鳳無憂前幾日立了功,也不能如此汙蔑他們!“母後……”賀蘭玖適時出聲:“母後別急,我想無憂不是那個意思。”


    賀蘭玖和鳳無憂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鳳無憂做事向來極有分寸,肯定不會做這麽失禮的事情。


    鳳無憂點點頭:“正如阿玖所說,我並不認為南越人有人與風雨樓勾結。


    但這打造兵器的地方,南越官府的確也應該知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


    瑾太皇太後緊繃著臉:“既然我南越無人與風雨樓勾結,又怎麽會知道他們打造兵器的地方?”


    鳳無憂道:“南越官府隻知道這裏是打造兵器的地方,卻並不知道,他們打造了風雨樓的兵器。”


    “胡鬧,這怎麽可……”瑾太皇太後張口就要反駁,可說了一半,卻又忽然停下。


    蕭驚瀾略想了一想,問道:“官造兵器廠?”


    此言一出,又是滿室皆驚。


    怎麽可能,風雨樓的兵器,居然會是他們南越官造兵器廠打造出來的?


    這不是在說笑話嗎?


    場中當即有不少人下意識就要出聲反駁,可剛張了嘴,卻似是想到什麽,又硬是咽了迴去。


    到了最後,居然沒有一個人出聲。


    程丹青道:“這樣規模的兵器打造,的確隻有官造兵器廠才做得到。”


    有這位兵器大家的斷言,場中更是靜得落針可聞。


    瑾太皇太後身子微微後仰,喃喃道:“怎麽可能?”


    鳳無憂卻沒理會這麽多,隻是說道:“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那個無論多麽令人難以置信,都是真相。”


    鳳無憂頓了頓,再次環視眾人:“我懷疑,風雨樓控製了南越的其中一個官造兵器廠。”


    鴉雀無聲。


    他們就是再有想象力,也絕不會想到這種可能。


    片刻之後,有個聲音細聲說道:“當初那澤曾經協理過一陣子兵器坊發牌之事。”


    那澤身為賀蘭玖的伴讀,也並不是一開始就能當大將軍的,而是一步一步曆練升職。


    兵器督造一職,正是他曾經擔任過的。


    此言一出,一切都順理成章。


    若是那澤曾經負責過給兵器坊發牌的事情,那麽利用職務之便,將其中一個牌照發放給由風雨樓控製的兵器坊,那就再簡單不過。


    雖說想要拿到官辦兵器坊牌照,必得先經過重重審查。


    可風雨樓早在那澤入南越之前就已經開始布局,到那澤長成,再擔任兵器坊相關職務之時,至少已經過去了十年。


    十年的時間,足夠風雨樓經營出一個能夠贏得南越朝廷信任的兵器作坊了。


    兵器坊工藝繁雜,人數眾多,不止有技師,更有許多力工,還有專門負責他們生活起居的雜役。


    這些人自然也有審核,但大多都有兵器坊自身負責。


    換言之,隻要兵器坊說這些人沒有問題,那朝廷就認為這些人真的沒有問題。


    這樣一個人員複雜的地方,無論進入出人,隻要不涉及到核心技師,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難怪風雨樓在南越深植這麽多年,卻始終沒有人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


    原來,他們早已為自己準備好了最合理的容身之所。


    藏在這種地方,朝廷就是想要發現都難。


    想通其中關節,直令人後背發涼。


    若不是他們這次攻打神殿摞下了這麽多的兵器,若不是鳳無憂心細發現這些兵器的異常之處他們還要多久才能發現這件事情?


    而若是真讓風雨樓就這樣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深埋下去,有一日他們突然發難,南越又能不能再經得起這一次動蕩?


    風無憂遇襲一事之後,南越過篩子一般把整個國境之內都過了一遍,許多人可都自認南越不可能再有風雨樓餘孽。


    這種心理之下,若是他們突然起事,恐怕許多人直到人頭落地,國家翻覆,都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他們在哪個兵器坊?”


    瑾太皇太後好一會兒才說道。


    賀蘭玖向來並不太理會南越政事,南越主政之人一直是她。


    出了風雨樓的事情,她隻覺挫敗至極。


    賀蘭玖也是皺了皺眉。


    他雖為太子,但因為小魚的緣故,對太子之位一直十分排斥。


    他一直以為,他這太子之位,是建立在小魚的鮮血之上,若不是為了母妃,隻怕他早就越性扔在一邊。


    南越之事,他一直都不怎麽上心,直到此時聽到這些事情,才不得不承認,他實太過任性了,也讓他母妃承擔了許多本該由他來承擔的責任。


    “宮中有曆年兵器坊發牌記錄,令人迴去找找便知,母後不必心急。”


    他寬慰了瑾太皇太後一句。


    “恐怕等不及。”


    鳳無憂搖搖頭。


    “怎麽說?”


    賀蘭玖自然而然地詢問。


    “你們沒有和夏傲打過交道,但這人實在是我所見難得的難纏人物,若是我猜得不錯,隻怕他已經想到這些兵器會留下破綻,甚至猜到我們已經想出他們和兵器坊之間的關係了。”


    “你是說他會跑?”


    賀蘭玖微微皺眉。


    鳳無憂點頭,又道:“他們擁有的含金晶沙兵器的數量之多,遠超我們的預料,這些兵器定然不可能是短時間內打出來的,換句話說,他們隻怕一直都有金晶沙。”


    “我父後曾經記載過,亂流海其實每年都有一段相對平靜期,隻要找準了方法,就可以令少量人馬越過大海,從蠻荒到達天嵐。”


    “蠻荒的人這些年其實一直在悄悄滲入天嵐,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而來一次代價不小,機會珍貴,我想,他們定然每次都會想辦法攜帶金晶沙過來。”


    “金晶沙隻需少量用在兵器之中,就能使兵器鋒利韌壓遠超尋常,這些年,他們就算日積月累,也該存下不少。”


    “再加上,夏平寧不久前才大舉渡海而來,這次一來,她是不打算再迴去,就是想迴去,也要等二十年後的絕對平靜期,這種情況下,他們豈會不帶足金晶沙?


    而夏傲身為她唯一的血脈,她又怎麽會不給夏傲多送來一些?”


    鳳無憂說到此處,斬釘截鐵說道:“所以,我斷定來運金晶沙是真的,夏傲並不是憑空做局,而隻是利用金晶沙的事情,順手給我們下了一個陷阱。


    如今事情已敗,他必然會跑,若是我們的速度足夠快,不僅能夠抓住夏傲,而且一定能繳獲相當數量的金晶沙!”


    鳳無憂這幾句話令在場所有人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含有金晶沙的兵器有多鋒利,他們可是剛剛親眼看到的。


    他們南越的製式長兵也算是堅固的了,可是一碰上有金晶沙的兵器,卻就像是瓦片做的似的。


    燕霖等從前線戰場上撤下來的人更是兩眼放光。


    他們和蠻人打過仗,自然知道他們在兵器上麵有多吃虧,這使得幾次交戰,他們根本不敢和蠻人硬碰硬,因為隻要碰上,就必然是他們吃虧。


    可光憑弓箭和馬戰,隻能相持或打個突然襲擊,根本不可能從根本上擊破蠻人。


    若是,他們也有了品質相當的兵器……想想這個畫麵,他們都心裏發熱。


    一時間,所有人都望向了鳳無憂。


    他們覺得鳳無憂簡直是神人,在這種情況下,竟還能為前線的事情帶來一絲曙光。


    “可是……他們到底在哪個兵器坊呢?”


    賀蘭玖沉聲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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