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室皆靜。


    神殿長老和南越眾人都是目瞪口呆。


    蕭驚瀾寵妻,寵得天下皆知。


    誰都知道鳳無憂是蕭驚瀾的眼珠子,命根子。


    傷他蕭驚瀾可以,但是鳳無憂,連一根頭發絲都不許傷。


    但直到此時,他們才知,傳聞不過有限。


    蕭驚瀾對鳳無憂何止是寵,根本已經是……病態的偏執。


    可是這種偏執,卻讓他們如此動容。


    蕭驚瀾並不理會周圍人是如何想的,隻是關注著天雲長老:“大長老,本皇方才所說的方法,是否可行?”


    天雲長老一開始被蕭驚瀾給嚇住了,此時迴過神來,不由開始仔細地思考著蕭驚瀾的提議。


    “可行。”他尚未說話,賀蘭玖就已經先一步出聲。


    他緊緊盯著蕭驚瀾:“無憂腹中胎兒本就和她是一體,將烏覲的命咒轉移到他的身上,或可騙過咒術。不過這種方法並不徹底,烏覲真正的下咒之人終究還是無憂,隻要無憂還活著,咒術必然會感應到,到了最後,還是會將咒術的結果應在無憂的身上。”


    在知道是命咒之後,這些日子,賀蘭玖一麵進行解除命咒所需的準備,一麵也在惡補命咒相關的知識。


    神殿中與命咒有關的典籍,幾乎都已經快要被他給翻爛了。


    因此,蕭驚瀾的問題提出來,天雲長老還沒有迴答,他卻已經先一步迴答了出來。


    這個法子,其實他也應該可以想到的,但他卻始終沒有往這方麵去想。


    因為,他從未想過,可以用鳳無憂的孩子,來交換她的性命。


    “可以瞞天多久?”


    蕭驚瀾十分從容,不知是誰說過,天不可欺。


    但為了鳳無憂,別說是天,就算是滿天神佛,該欺該殺,他也不會有分毫遲疑。


    “不清楚,但半日應該沒有問題。”賀蘭玖咬著牙。


    蕭驚瀾沉吟著:“有這個時間,大陣的準備,應該就齊全了。”


    命咒威力極大,可也並不是不可解,隻不過,解的方式十分苛刻。


    那些儀式和物件就不必說了,自然是極盡繁複。


    但最重要的,卻是要有十二個靈力充沛的人組成大陣,以自身靈力修為與咒術力量抗衡,一點一滴地去抵消掉咒術的威力,然後將這人救下來。


    這種抗衡和抵消的幅度,誰也說不好,若是施咒之人靈力微薄又或者狀況不佳,那麽幅度就會小一點,參加大陣的人頂多就是病弱個三五年,也就過去了。


    可若是施咒之人本身靈力高深,那就是十二人的靈力用罄,身死命消都有可能。


    雖然說起來是以十二人之力抗衡一人之力,但世間萬事,總是破壞容易,重建困難,施為容易,複原困難。


    再加上,這大陣本身也是秘術之一,隻要使用了,就對身體有反噬。


    神殿長老們為鳳無憂舉行了這個大陣,靈力修為至少要枯竭數年,甚至有可能到重病臥床不起的地步。


    這也是為何命咒一出,幾乎就無解的原因。


    先別說能不能湊齊這麽多懂得解咒又有靈力修為的人,就算是有,又哪裏會有那麽多人情願冒著損傷自己的風險,來為人解咒呢?


    也就是賀蘭玖這等身份,又深受大長老喜愛,再加上蕭驚瀾的壓力,才有可能促成這個解咒大陣。


    不過話又反過來說,一旦這個大陣布成,那基本也就可以宣告,中咒之人,必然死不了。


    所以蕭驚瀾聽了賀蘭玖的話,才會去計算能布好大陣的時間。


    因為,隻要大陣能布下,就意味著鳳無憂能活下來。


    “蕭驚瀾,你真的想清楚了?”賀蘭玖啞著聲音:“你可想過,若是鳳無憂醒來,發現腹中孩子不見,又知道這是你的意思,她會如何看你?”


    蕭驚瀾沉默。


    凡是女子,皆有幾分天生的母性。


    尤其,鳳無憂一知道這個孩子,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的奔波服藥,會不會給這個孩子帶來傷害。


    她對這個孩子的熱愛,早就已經可見一斑。


    若是她醒來,知道自己的孩子是這麽沒的,會不會……恨他?


    “沒有什麽好想的。”蕭驚瀾淡聲道:“我有一輩子的時間。”


    若是鳳無憂怨了他,恨了他,那他就用一輩子的時間,慢慢去化解這分怨,這分恨。


    就算鳳無憂一輩子不原諒他,他也依然要做這件事情。


    因為,他不能想象沒有鳳無憂在身邊,會是何種樣子。


    整個房間之中,鴉雀無聲,甚至連唿吸聲都不怎麽聽得見。


    眾人看著蕭驚瀾,又一次被他的堅決和對鳳無憂的執念震驚。


    賀蘭玖鐵青著臉,正想要說什麽,忽然,床上的鳳無憂劇烈地彈動了一下,唿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他神色一驚,一個箭步就竄了過去。


    鳳無憂的麵色難看至極,微微開著口唇,急速地唿吸著。


    可即使這樣,她似乎還是吸不到多少空氣進去,整個人的麵色都有了幾分青紫。


    “糟了,定然是烏覲撐不住了。”大長老也湊了過來,一語就說出了最有可能的情況。


    看到鳳無憂如此樣子,賀蘭玖狠狠咬牙。


    對鳳無憂,他曾經錯過一次,那一次,讓他後悔莫及。


    這一次,隻希望,蕭驚瀾是對的。


    他伸出一指,猛地點在鳳無憂的靈台上。


    “蕭驚瀾,這孩子是我殺的,若是鳳無憂真要怨,本太子就從你那裏也分一份怨過來吧。”


    說完,賀蘭玖另一手極快地畫出一個複雜的圖形。


    除去神殿長老們,大多數人都是沒有見過南越秘術的。


    此時,隻見賀蘭玖明明是空手畫出的圖案,可是卻好像在空中形成了一片有形狀的軌跡,一根根蛛絲狀的線條微閃銀光,時隱歸現,看著玄妙至極。


    但此時,卻無人去關注秘術的玄妙,而是都隻注意著鳳無憂。


    賀蘭玖身上的桀驁跳脫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凝重。


    他很清楚,這個看起來很玄妙的圖案,功能卻絕不那麽讓人喜歡。


    它的作用,是替身,是引災。


    他手向下一揮,圖案下落,重重地印入鳳無憂的腹部。


    那一瞬間,他似乎能聽到腹中那個根本未成形的孩子傳來一聲微不可聞地慘叫。


    他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可是手上的動作卻分毫沒有猶豫,又是幾個符印,接連落在鳳無憂的腹部,然後又拉出一條長長的光線,將鳳無憂的靈台和腹部筆直連接在一處。


    睡夢中的鳳無憂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表情變得極為痛苦,甚至被蕭驚瀾握著的手也開始蜷曲,似乎是想要阻止。


    可是她醒不過來,她什麽也做不了。


    就在此時,她的身子忽然又是一彈,然後,徹底平靜在了床上。


    賀蘭玖如釋重負,狠狠地吐出一口氣,額上的汗水早已如雨點般落下。


    “烏覲死了。”天雲長老看著鳳無憂,忽然說道。


    那一絲命咒的奇異波動,其他人感覺不到,但作為靈力充沛的大長老,卻是清晰地感覺到了。


    “別愣著,快找穩婆來!”天雲長老略微感慨,忽然反應過來一事:“她腹中胎兒必須盡快取出,否則也會危及她的性命。”


    眾人這才迴神……事情還沒完呢!


    沒錯,烏覲死了,鳳無憂腹中的孩子代替鳳無憂承受了這一劫,定然也死了。


    而死胎在母親的肚子裏,那可是會害死母親的!


    他們雖然過去了一劫,可是事情還遠沒有結束,他們一定得趕快把鳳無憂腹中的死胎處理好,否則 ,那個孩子就白死了,


    “我去找穩婆!”


    “我去燒水!”


    “還有你們,把娘娘平常用的東西都拿過來,高度的烈酒,還有火,娘娘說過,要消毒!”


    一瞬間,所有人都動了起來。


    反而是蕭驚瀾,怔在了床邊,目光一直盯著床上的某個地方。


    在鳳無憂的身下,一灘血水緩緩洇出,並且還在不斷地擴散。


    蕭驚瀾腦子裏都是亂的。


    “皇上……”


    不知道呆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隻有一小會兒。


    周圍的聲音實在太亂了,蕭驚瀾一時間有些無法分辨。


    他可以冷靜地下令讓這個孩子代替鳳無憂去死。


    可是看到代表著這個孩子的血水流出時,他卻遠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強大。


    “皇上,這裏不太方便,我們先出去避一避吧。”燕霖到了床邊,低聲和蕭驚瀾說著。


    蕭驚瀾轉了一下眼珠,又緩了緩,才聽清燕霖說的是什麽。


    “好。”他沒有再沉浸在方才的氣氛裏,很快起了身。


    起身的瞬間,正看到幾個穩婆已經趕到了床邊。


    “你們……”蕭驚瀾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麽,可是話到了嘴邊,卻發現,他什麽也說不出來。


    說,救活鳳無憂?照顧好了,重重有賞?


    還是威脅她們,告訴她們,如果鳳無憂出事,就把她們全都殺了?


    可……根本沒必要。


    鳳無憂若是沒了,他殺再多的人有什麽用?


    終究,他什麽也沒有說,大步走了出去。


    這些人的壓力已經足夠大了,或許什麽也不說,才是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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