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麻和痛意席卷全身,視線變成一片黑色,似乎還出現了無數紫色的飛蟲在晃蕩,不過好在她還是看清了,在天罰劈下來時,他的眸尾映著天罰的紫色光線,長睫也似乎染上了些許淺紫,眸裏蘊著擔憂的情緒,在視野黑下來時,她的記憶定格在他下意識踏出的半步上,這緊張的模樣簡直像踩在她的心尖。


    不過很快風泠就沒心思想自家的天道了。


    天罰不止一道,不像懲戒一樣來的氣勢恢宏,它也沒有太粗壯的光柱,它像是被壓製到了最低的範圍,隻有手指粗細,然而劈在身上也讓風泠覺得自己似乎靈魂都要被粉碎了,她感覺自己像一塊鐵,被烈火灼燒後放在砧板上狠狠敲打,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被重新塑造了一遍,身體早就沒了知覺,耳朵裏全是嗡嗡嗡的雜音。


    死之雷太過霸道,提供天眼運行的雷靈氣也沒了作用,風泠隻能憑借自己微弱的意識感受那些進入自己身體,像鐵錘破壞自己身體的雷靈氣到底長什麽樣,有什麽特殊的結構進行區分。


    天罰帶來的痛楚和平常受傷完全不同,風泠感覺意識一片刺痛,雖身體毫無知覺,但她也盡力控製自己的身體將小鳳凰抱地緊緊的。


    小鳳凰八級了,興許在七級的天罰下會沒那麽難受?


    風泠的意識撕裂又愈合,時間像過的很慢,但又像過去了很久,風泠隻能感受到世界一片黑暗,隻能偶爾看見有一道紫色閃電從天空照下,微弱的紫光照亮了這一片漆黑的世界,但很奇怪,這裏什麽都沒有。


    風泠還保留著一些清醒的意識,思索了一下便明白這裏不是真實的世界,有點像意識海又有點像一個夢。


    她控製著自己的意識在這一片黑色的世界裏飄蕩,這裏沒有陸地,這裏像那種無邊無際又虛無的黑色夢魘,風泠也不知道飄了多久,走了多遠。她忍著撕裂的劇痛等到了一道閃電降臨,她立即放大自己所有的意識開始看清這個世界。


    驀然,她嚇了一跳,雖然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但意識變成的小球還是抖了抖。


    這個虛無的下方似一片黑色的湖泊,在雷電照亮一邊時,她低頭看見湖裏倒映著自己的臉,不是天眷者的模樣,也不是玩家的樣子,是她最真實的模樣,和照鏡子不同的是,黑湖裏麵的她正對著自己笑。


    她真實的模樣說不上絕美,但長得也不算難看,此時湖水裏倒映的她正在笑,然而笑容有些淒厲,風泠從未想過自己的臉能笑的像隻厲鬼。這就算了,偏偏在雷電消失,光亮消失的那一刻,湖水裏的自己竟然像鏡子被打破一樣碎成了一片片,這種體驗讓她感覺毛骨悚然。


    這到底是哪?


    風泠壓下心底的不安,繼續在黑色中遊蕩,而每當有雷電劈下時她就看向黑色的湖,努力看清裏麵到底有什麽,她基本都是看見自己,除了第一次是自己真實的模樣外,基本都是天眷者那張絕色的小臉了,和真實模樣破碎的結局不同,當光亮暗下去時,天眷者的臉會變得暗淡,像一具沒有神采的屍體,用著那雙死氣沉沉的黑眸盯著她。


    這種體驗著實詭異,就像是被自己死掉的屍體盯視一樣。


    黑色世界無邊無際,但風泠遊著遊著就感覺到了越來越重的壓力,此時的她似乎有些習慣了黑暗,即使不借助雷電的微光也能模糊地看清湖裏到底有什麽。


    到最後風泠不僅看見了自己,還看見了風小時,鳳啾啾,落謹,星河還有布之,以及眾多熟悉的麵孔,他們在湖水倒影裏的狀態都非常詭異,除了自己像在照鏡子外,有其他人在場的畫麵都像是從自己視角看見的一樣,就像是從她眼睛裏記錄的視頻,是她的記憶。


    但風泠很明確自己並沒有經曆過湖水裏的事情,雖然有些場景很像,但細節卻不同,倒像是現實記憶有差錯的翻版一樣。


    湖水裏的倒影並不連貫,像碎片一樣混亂,還有很多細節不同,但大多重複的一個場景,就像是拍電影一樣,同一個小劇情拍了幾遍一樣,每遍看上去差不多,但都有細微的不同。


    風泠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理清湖裏呈現的倒影,在天罰帶來持續性的痛苦中她都在盡力保持清醒,也不知道遊了多久,她的意識似乎觸碰到一層透明的屏障,她撞上去時感覺撞到了牆,一下就讓她頭昏眼花,待她重新恢複清醒時她瞧見湖裏正倒映著布之。


    如同記憶一般從她的視角開始播放,首先引風泠注目的就是他的眼睛,她特別喜歡這雙幹淨澄澈的眸子,特別是長睫微垂時,雖然在別人麵前他常常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但在她麵前時,他的眸色會柔和很多,這讓他顯得特別溫潤無害。


    然而倒影中的布之卻和她記憶中的非常不同,俊美的臉上依舊看不出喜怒,那雙風泠特別喜歡的眸子不是淺紫色的,而是暗淡的灰色,擺著風泠常見的冰山臉,臉上有些頹靡和痛苦,這是風泠從未見過的狀態,即使知道這些都不是真的,但看見這一幕風泠還是感覺有些心疼。


    她的意識靠近湖麵想觸碰布之的臉,意識小球似乎蹭到了黑湖的水,讓倒影都出現了圈圈波紋,然後她就發現倒影變了,布之的容貌仿佛自帶濾鏡,眸子似乎折射著淺紫的碎光,好看是好看,但其中卻染著深深的疲憊和釋然,在風泠意識猝不及防下,她突然被甩了一臉水。


    風泠分出一小部分意識擦了擦意識化為的小球,然而卻發現那不是湖水,居然是紅色的血!


    然後她低頭就看見黑色的湖正以她為中心,像有不斷的血液從這裏擴散,把這片黑色湖泊染成了紅色,在血色的倒影裏,風泠看見布之臉上帶著決絕,眸子裏是無邊的冷意,視線的角度不太好,以及湖水被染紅的緣故,風泠看不清他此時此刻的容顏,但卻分明感受到了一股讓人心悸的孤獨和痛苦的氣息。


    發生什麽嚴重的事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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