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李信獲得黃知縣的允許後,帶王昕迴到壽霖城軍營,點起本部三百兵馬,一更燒火做飯,二更出發前往流寇位於城北的大寨。


    前方早有哨兵探到流寇營寨的具體位置。


    出發前,有先鋒部的人過來吵鬧。


    坐在帥營中的李信正與王昕商討進攻流寇山寨的計策,就聽到營帳外有人在大聲爭吵。


    李信停下討論,向門口喊道:“誰在帳外喧嘩,不知道今晚本指揮使要率大軍征討流寇嗎?”


    營帳外一士兵掀開門簾進來稟報:“迴大人,先鋒部以董成為首的幾名百夫長,前來我軍營前鬧事。”


    “混賬!”


    李信大怒,忽的站起身來,氣洶洶的就往帳外走,王昕連忙跟上。


    推開帳門,董成等五名百夫長正伸長著脖子與值守的士兵們大吵大鬧。


    由於對方是先鋒部的人,且在軍中武藝高強,所以那些士兵並不敢做什麽過激的舉動,隻能任由董成等人大聲唾罵,同時護在營前不許董成等人進入。


    “董成!”


    李信聲音洪亮,立即就讓針鋒相對的雙方停下了爭吵。


    李信走到董成等人麵前,臉色陰沉,說道:“董成...你好大的擔子,明知我軍今晚要進行突襲,此刻竟然還敢前來搗亂,分我軍心,你該當何罪?!”


    董成見李信來了,連忙單膝跪地,畢恭畢敬的說道:“指揮使大人,您來了就好了,董成等人前來並非特意吵鬧,隻因守營的士兵不讓我等進去,故而爭吵起來。”


    李信沒好氣的說道:“是我要求他們不要放任何人進來的,我和王副官正一起研究機要大事,不想外人前來搗亂,影響大軍征討策略的決斷。”


    董成站起身來,大聲道:“既然如此,我等在門口問幾句話也成,耽誤不了您多少功夫。”


    李信看了看董成身後的人,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


    “有什麽事,快點兒說吧。”


    董成開口道:“我壽霖軍作戰,先鋒部一向都是衝在前頭,從沒有落後過,為何此次征討流寇的大軍裏,沒有征召我先鋒部任何一人?”


    李信迴道:“此次征討流寇不需要上先鋒部,隻需近攻部和遠攻部的部分士兵即可,量那些無膽匪類聽說我大軍征討,怕是會不戰自潰。”


    “即便如此,也應帶我先鋒部一同上陣,萬一遇到埋伏,我先鋒部也可抵擋一陣,至於衝殺營寨,更是我先鋒部的拿手活兒。”


    李信不悅道:“究竟你是指揮使,還是我是指揮使?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說,迴去好好帶著你們先鋒部的士兵訓練,不得再來吵鬧!”


    說罷,李信拂袖而去。


    董成等人鬧了個灰頭土臉,彼此看了看,均深深的歎了口氣。


    其實,先鋒部是整個壽霖軍最具有戰鬥力的兵部,帶上他們打流寇,對於李信來說,實力定然有增無減。


    但為何李信寧可降低軍隊的戰鬥力也不帶這些先鋒部的人馬呢?


    那是因為那日林易在軍營裏一個打十個立威後,這些老實巴交沒什麽心機、以武力見長的百夫長便將林易誇上了天。


    甚至視林易為軍中最厲害的存在。


    試想一下,李信可是壽霖軍的指揮使,在軍營裏聽著部下們吹噓剛剛進入軍隊的參謀官,他會怎麽想?


    當然是生氣和憤怒了。


    依李信的胸襟,不僅要通過征討流寇樹立自己在軍中的威信,更要大力扶植完全效忠於自己的軍隊勢力。


    因此本次征討,李信隻帶自己親信的部分兵馬,一是以戰代練,檢驗這支軍隊的作戰實力,二是告訴所有人,我李信不依靠你們,也能帶軍打勝仗,我李信才是這個壽霖軍中最強的人。


    不過有一點,讓盲目自大的李信忽略了,那就是流寇們的實力。


    李信打心底裏瞧不上這些聚嘯山林的流寇。


    ......


    當日二更,李信率領大軍出城。


    距離流寇營寨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時,哨兵來報。


    “報大人,流寇營中值守的賊人稀疏,防守鬆散,此刻我大軍壓上,必能一舉擊潰流寇大寨。”


    “好。”


    哨兵的話更讓李信確定那群流寇隻是一群烏合之眾。


    “讓隊伍加快步伐,務必在三更前到達,殺流寇們一個措手不及!”


    “是!”


    隊伍繼續向前,沒有人瞧見哨兵嘴角的一抹笑意。


    ......


    三更半夜,烏雲壓頂。


    林中不時傳出貓頭鷹的聲音。


    李信帶領一半人馬從流寇大寨的北麵寨口殺入,王昕則按照計劃,帶領另外一半人馬從南麵的寨口殺入。


    李信身先士卒,騎著大馬,迎頭將守門的兩個小卒砍翻在地。


    “兄弟們,給我衝啊!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了,把這些流寇們斬盡殺絕,迴去領賞!”


    “殺!”


    壽霖軍的士兵們從寨口紛紛湧入。


    李信帶著手下在寨子裏來迴衝殺,如入無人之境。


    那些零星的賊人根本形成不了什麽有效的反抗。


    原本還殺的興起的李信逐漸察覺到不對勁了。


    就算這群流寇真的被自己的兵馬偷襲了,也不至於帳裏的賊人們都毫無反應吧。


    衝殺了這麽久,就沒見到有人從營帳裏出來的。


    騎著馬的李信正疑惑著,迎麵奔來了王昕和他的人馬。


    雙方一碰頭,均覺得不對勁。


    “大人,上迴我們在城北伏擊的時候,遇到的那些零星的賊人尚且不止這點戰鬥力,這堂堂的流寇大營,不可能就隻有這麽點人。”


    李信連忙大喊:“撤軍,撤軍,立即退出大寨。”


    話音剛落,天邊突然燃起了焰火,那焰火從天邊飛向空中,向李信這邊飄來。


    待眾人定睛一看,這哪是什麽焰火,分明是無數支拉滿弓射出的火箭!


    隨著無數點燃的箭矢從天而降,周圍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那些無人的營帳裏堆滿了油脂,帳子表麵也塗滿了燃油。


    被火箭這麽一點,流寇的大營立即變成了火海。


    這時隻聽東南西北全是流寇們廝殺的吼聲。


    殘豹帶領大隊人馬從北麵殺入,獵鷹則帶人從南麵殺入。


    流寇們用李信製訂的進攻策略,擊殺著被圍困在營寨裏的壽霖軍士兵。


    三百士兵在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就損傷大半!


    李信在親兵們的奮力搏殺下,衝殺出殘豹和獵鷹的包圍圈,奔出營寨。


    李信騎著大馬狂奔逃命,迴頭瞧去,營寨已成地獄火海。


    在衝殺的時候,王昕已與突圍的隊伍失聯,想來兇多吉少。


    跑了許久,李信這才停住馬匹,喘息片刻。


    左右瞧了瞧,隻剩下十餘騎。


    李信此刻方才後悔莫及,自己錯估了流寇的實力。


    “諸位,跟我迴營,點齊兵馬,殺他個迴馬槍!”


    說完,兩腿一夾,想要奔迴本營,誰知馬匹剛跑幾步,不遠處出現了一名身穿紅衣的女子。


    “喲,我的李大人,這就要迴營搬救兵啦?嗬嗬嗬...”


    女人笑聲陰惻,令人不寒而栗。


    “你是何人?竟敢攔住我的去路,你可知我是壽霖軍的指揮使?”


    女人捂著嘴咯咯笑著,接著隨手一揮,幾枚暗器從手中脫手而出,將僅有的幾名跟隨在李信身邊的騎兵盡數射下馬來。


    “噌!”


    李信抽出軍刀,皺眉怒道:“你是流寇!”


    低眉一想,立即又說道:“你是娜蛇!”


    “李大人你真是後知後覺,不過,你知道我娜蛇的名字,我真是臉上有光呢。”


    “哼,既然是流寇,那便別怪我不客氣!”


    娜蛇之名,李信有所耳聞。


    那日流寇攻城後,李信便通過哨兵迴報,知道了流寇軍營裏有虎蛇豹鷹四把交椅。


    這娜蛇排名第二,不過,她畢竟是個女人,李信不相信自己一對一的情況下,會敵不過流寇軍中的一個女人。


    “這營寨攻取不成,我先將你擒迴營裏,再帶兵把你們一網打盡。”


    娜蛇又笑了起來,說道:“我的李大人喲,都到這份上了,說話還是那麽自信,娜蛇可真有點喜歡上你了,你想帶我迴去,莫不是存了什麽私心?”


    李信見娜蛇言語輕浮,身上的衣著遮不蔽體,紅衣下兩條白腿在月光下分外醒目。


    “甭說廢話,跟我走吧!”


    李信一夾馬肚,一人一馬一刀向娜蛇奔去。


    娜蛇露出輕蔑的表情,從頭上抽出兩條發簪,雙手一合,竟變成了一條長長的毛刺。


    就在李信騎著大馬持刀劈來的時候,迎著馬匹的娜蛇突然向後彎腰,身體幾乎向後對折,顯出了娜蛇異於常人的柔韌性。


    從馬肚下掠過的娜蛇手持毛刺使勁向上一劃,雙方交手而過,那馬匹嘶鳴一聲,立即倒在地上。


    李信連忙從馬上跳下,定睛一瞧,馬肚子幾乎被娜蛇用毛刺整個劃開,鮮血直冒。


    李信見眼前的女人心狠手辣,立即上前全力搏殺。


    能夠成為壽霖軍的指揮使,這李信的功夫絕對是有兩下子的。


    娜蛇手持毛刺和李信鬥在一起,雙方旗鼓相當,難分伯仲。


    但比拚久了,身為男人兼軍人的李信,體力的優勢開始逐漸顯露。


    找準機會,李信使出拖地刀法,看準了娜蛇的破綻,一刀劃向娜蛇胸口。


    娜蛇躲閃不及,胸口的衣衫被李信盡數劃碎。


    “啊!”


    娜蛇嬌喊一聲,連忙轉過身去。


    李信才不管你是不是女人,揮刀上前就要將娜蛇製服。


    千鈞一發之際,一條影子突然從李信眼前閃過,一腳將李信手裏的刀踢飛,再一腳將李信踢倒在地。


    在將李信打倒後,影子又將一件大衣披在了娜蛇的身上。


    轉過身,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緊盯著李信。


    “李大人,我踏虎的女人,可不能任你欺負。”


    李信站起身來,吐出一口血,傲然道:“你想怎樣?”


    說完,看了眼摔落在一旁的軍刀,又道:“就算沒有武器,我也不懼你,今兒正好讓你瞧瞧我十八路李家拳法的厲害!”


    踏虎哈哈大笑,笑聲淒厲而嘶啞。


    他向李信緩緩走去,開口說道:“李大人,我怕你一會兒根本施展不了什麽李家拳法。”


    “你什麽意思?”


    到了距離李信不足兩米的位置,踏虎原地站立,不再前進,對李信說道:“倒是我,現在輕而易舉的就能殺了你。”


    “哼。”


    李信悶哼一聲,就要施展李家拳法,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身子不知何故,竟然不能動了!


    見李信的眼裏露出驚恐的眼神,踏虎嘶啞的笑聲又傳了出來。


    “李大人,你是不是發覺你動不了了?”


    “踏虎,你使了什麽妖法?有本事就放開我,真刀真槍的一決勝負!”


    “嘖嘖嘖。”踏虎搖著頭,說道,“李大人,我們之間的決鬥,早就已經開始了呀,你被我的鬥氣束縛,無法動彈,並不是我使了什麽妖法,這是你我實力上絕對的差距所致,你不必自責和懊惱,死在我踏虎手裏,不丟人。”


    “啊~~~啊...”


    隨著踏虎手臂一揮,李信大叫的聲音戛然而止。


    “娜蛇,把李大人的首級送到壽霖城,並告訴壽霖城所有人,要麽按我們的要求納貢,要麽全城人等死!”


    “是,魁首!”


    陰影裏,一人走出。


    “丁知縣,你的消息很準,做的不錯。”


    “還是靠魁首及諸位首領本領高強,至於我這知縣的名頭,言之過早。”丁鬆諂媚道。


    “放心吧,等我們把壽霖城拿下,這知縣的位置,非你所屬。”


    “靜候魁首佳音!”


    丁鬆低下頭,臉上陰狠又現。


    林易啊林易,等我做了壽霖城的知縣,定讓你粉身碎骨,蘇繡兒定是我的人!


    ......


    當李信和王昕的首級掛在城北城門上的時候,壽霖城裏立即變得人心惶惶。


    各種版本的傳言開始在城裏流傳。


    “聽說咱們駐紮在城外的壽霖軍被流寇們整個屠殺了!”


    “真的假的,這些流寇當真這麽厲害,竟然連正規軍隊都敵不過?”


    “何止呢,聽說李大人和王副官一個照麵就被流寇們把腦袋砍了,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他們武功這麽高強竟然都沒有還手之力,我們這些赤手空拳的老百姓不是隻能任人魚肉嘛!”


    “怎麽辦,怎麽辦?我們還是趕緊收拾收拾,逃出城吧。”


    “現在你還想出城,怕是剛出城門,就要被流寇們襲殺。”


    “那你說怎麽辦?”


    “哎...隻能希望老天開恩,派一員神將下凡,擊敗流寇,解我壽霖城之困呐!”


    ......


    衙門,議事廳。


    黃知縣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好幾歲,愁眉不展,坐在堂上,不發一言。


    林易、曹達華、秦衝等人位於桌前。


    桌子上,兩個木盒裏,擺放著李信和王昕的兩顆頭顱。


    “流寇勢大,超出我等想象,諸位可有退敵之策?”


    秦衝默然無語。


    曹達華左右瞧著,想要說些什麽,卻無從開口。


    最後,眾人將目光都投向了林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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