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問了那婦人街坊幾個問題,立即就推定她是在說謊。


    為何?


    心理學上說,人在撒謊的時候,眼睛會不由自主的向左看。


    這在《洗冤錄》中也有提及。


    撒謊向左,迴憶向右。


    同時,這婦人在說謊的時候,眼睛非常專注的盯著林易,而且眨眼的頻率有所下降。


    這說明婦人想要極力的保持冷靜,使自己看上去“不留痕跡”,以便“睜著眼說瞎話”。


    ......


    “林兄弟,你瞧,這婦人一直都是這麽說的。”曹達華說道。


    “沒關係,我隻是想要親眼看看這婦人是怎麽說的。”


    曹達華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心想這林易這咋迴事。


    聽別人說,居然用看的...


    林易見一旁的白雲舒一直沉默不語,便開口問道:“白姑娘,你有什麽看法?”


    透過薄紗,林易能感覺到白雲舒的嘴唇動了動,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過了一會兒,白雲舒才開口道:“目前還沒有看法。”


    曹達華問道:“林兄弟,這線索差不多就這些了,我們現下去哪兒?”


    林易道:“去巡捕司的大牢,見一見那個養女小茹。”


    ......


    巡捕司,大牢。


    這案子衙門裏人盡皆知。


    曹達華此刻的身份已經不同往日。


    以前是曹捕快,想要拿個案卷都要費不少事兒,現下帶兩個人光明正大的進牢房,那也不費吹灰之力。


    更何況,林易和白雲舒都是霧隱門的人,多少也和衙門沾點邊。


    進了大牢,獄卒將三人帶到一個獨立的牢房裏。


    養女小茹就關押在這兒。


    其實到牢房門口的時候,林易就已經推斷出了整個案情。


    如果那個婦人說的是假話,那麽養女小茹完全有機會和時間可以完成作案。


    ......


    在仵作行的時候,林易就已經從刀口看出了犯案人的慣用手。


    尤其是那對夫婦喉嚨處的割傷。


    根據《洗冤錄》記載,從傷口形態區分慣用手,需要滿足傷口“自然”這個基本要求。


    所謂自然,就是指傷人的手法自然,是慣用的傷人手法,而並非其它別扭另類的手法。


    從割喉這個傷人手法分析,最自然的動作是“從高處切下,劃過頸部,於另一側高處收手,傷口起端一般略高於末端,傷痕起端較淺,劃喉處最深”。


    根據這個手法,左撇子會從受害人頸部右側高處,或許緊貼耳朵下緣切入,後劃過喉嚨,接著於頸部左側才又略微上揚,且傷口左端一般低於右端。


    右手則剛好相反。


    而林易通過觀察,恰恰證明了犯案人是個左撇子。


    所以林易想來瞧瞧,這個養女到底是不是左撇子。


    如果真的是,雖然沒有非常充分和直接的證據,但幾乎可以確定養女小茹就是犯案人。


    那麽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兩點。


    一個是案情非常重要的突破口,去那個婦人家,用強製手段將母女倆分開,然後分開詢問當天發生的細節。


    口供可以串,但不可能所有的細枝末節都記得,尤其其中還有一個小女孩。


    第二個,就是查找養女的作案動機。


    聽曹達華講,當在周邊街坊家中做詢問的時候,很多人都為養女打抱不平。


    “那家女兒?不可能,不可能,她怎麽會是兇手,那小姑娘好著呢。”


    “我雖然沒看見她,但我認為她不會的,平日裏經常忙著到各家打打散工,一個人養一家子人,可不容易呢。”


    “非常有禮貌,我不相信她是那種人。”


    “我知道她,人很好的,和街坊們碰麵都會親切的打招唿。”


    “什麽?滾!”


    ......


    幾人來到牢房,林易遠遠瞧見一雙穿著布鞋的小腳懸浮在空中。


    大白天的這是見鬼了?


    又往前走了幾步,林易一愣,脫口而出:“糟糕,小茹上吊了!”


    曹達華一聽連忙讓獄卒拿出鑰匙,三人跑到牢房門口,把牢房的鎖給打開。


    婦女之友一馬當先,扛著小茹高高抬起,林易則從袖子裏掏出桃木劍,一劍將梁上的衣帶斬斷。


    將小茹放在地上,那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見。


    不過好在,這小茹雖然氣息很弱,但還有脈搏和心跳。


    這時,白雲舒突然開口道:“這女孩之前用過大刑。”


    聽了白雲舒的話,林易仔細一瞧,可不是嘛!


    衣服上有明顯的鞭子抽過的痕跡,手指滿是鮮血,腳踝的地方也有夾板夾過的印記。


    剛才幾人為了救人,根本沒有留意到這些細節。


    林易看向曹達華,後者連忙擺手道:“不是我,我辦案子從來不用私刑。”


    說完,曹達華看向獄卒,問道:“今兒誰對她用刑了?”


    獄卒唯唯諾諾地說道:“是秦...秦捕頭。”


    秦衝!


    林易知道這人做事有股狠勁,但沒想到竟然會嚴刑逼供。


    “秦捕頭...他用了這些大刑,可問出什麽了嗎?”


    那獄卒迴道:“沒有,這女孩兒一口咬定自己沒做,那日一直都在街坊家幫忙做活。”


    曹達華擼起袖子,站起身來道:“好呀,他個秦衝,這案子明明是縣太爺交給我的,他竟然敢來搶功!還私下裏動用大刑,我一定要去縣太爺麵前告他的狀!”


    曹達華罕見的怒發衝冠。


    他又對獄卒道:“記著,以後沒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提審嫌疑人,給我傳下去,聽到沒?”


    “是,是!”


    “出去!”


    那獄卒聽了如釋重負,連忙溜走了。


    ......


    白雲舒此刻手持白色的手帕,正輕輕的幫小茹擦臉。


    “這勒痕好深,看樣子是要尋死,如果我們再稍微晚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聽了白雲舒的話,曹達華先是重重的歎了口氣,道:“自打我當了捕頭,那秦衝便處處和我過不去,沒想到竟然會來和我搶案子,說起來,這女孩子尋短見,我也有一半的責任。”


    一旦涉及到女子,這曹達華身上就會不自覺的湧出正義的責任感...


    白雲舒道:“曹大哥,去找大夫來吧。”


    曹達華一拍腦袋,忙道:“是啊,我這腦子,你們在這看著,我去叫大夫。”


    說完,匆匆忙忙的離開了牢房。


    屋裏就隻剩下林易、白雲舒和昏死不醒的小茹。


    此時小茹胎光暗淡,林易趁機睜開天眼,看見了小茹過去的經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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