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內。


    「李兄,今兒我們可是開了眼界呐,那林公子不僅文采斐然,精通詩詞歌賦,連功夫都如此了得!」


    「可不是嘛,蘇兄,今兒我才知道什麽是人外有人,我呐,和那位林公子相比,火候還差得遠呢。」


    「李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那林公子出身霧隱門,經曆與我等不同,或許勝在此處,不如你們隨我一道,去鄉間田野遊曆一番,也許會有新的靈感也說不定。」


    「杜兄,這世道太亂,妖魔橫行,我們仨又不像林公子那樣會功夫,萬一遇到個好歹可咋整?」


    「那就讓李兄把高兄叫上,我瞧他的功夫也不下於林公子,請他陪咱們一同遊曆便是。」


    剛從江府出來的文癡三人組正為了遊曆之事討論的熱火朝天時,一句女聲從三人頭上的高處傳來。


    「請問,你們口中的林公子,可是壽霖城霧隱門的林易?」


    三人齊齊抬頭望去,隻見一身穿白衣的清秀女子騎在一白色高頭大馬之上。


    「沒錯,我們所說的林公子正是在詩會上剛剛奪魁的林易。請問姑娘是?」


    「詩會奪魁?」


    白雲舒眉毛一挑,翻身下馬,姿勢甚是優雅。


    「我叫白雲舒,壽霖城霧隱門仵作行。」


    見多識廣的蘇軾立即問道:「那第二陰門的掌門白龍烈和姑娘是?」


    「正是家父。」


    「哎呀!」李白一聲驚歎,把另外兩人嚇了一跳。


    「嶺上白雲舒複卷,天邊皓月去還來。姑娘這名字起的好,當真是人如其名!」


    「李兄果然好文采。」杜甫比了個大拇指,又讚了一聲好。


    「李兄的文采是因人而異的。」蘇軾忍不住打趣道。


    「李兄客氣了,請問蘇氏酒家怎麽走?」雖然被當眾誇讚,但白雲舒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這條路走到頭,右轉進一條巷子,第二間最大的酒家便是。」李白連忙熱心地指路。


    白雲舒點了點頭,重新翻身上馬,說了聲「多謝」,便拉了拉韁繩,駿馬立即重新上路。


    待白雲舒走出好遠,李白這才突然捶手道:「哎呀,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兒了,這蘇氏正被調查官司,忘記提醒白姑娘了,可別惹火上身。」


    蘇軾道:「放心吧,這白姑娘也是霧隱門的人,我瞧啊,多半也是為了近期大梁城發生的怪事和命案來的。」


    杜甫也道:「咱們還是繼續討論遊曆的事兒吧。」


    ......


    蘇氏酒家。


    一處存放醃菜的陰暗偏房內。


    在場的眾人無一不捂著口鼻,皺著眉頭看向躺在地上的馮老板。


    鄭太傅問道:「如何證明這個已經腐爛之人就是馮老板?」


    徐平立即答道:「迴太傅,從這人身上找出了這枚玉墜,證實正是馮老板所有。」


    頭戴厚麵巾,將口鼻捂住的曹達華向前探身瞧了一眼,便立即轉身作嘔。


    連著幹嘔了幾聲,這才勉強止住,大聲道:「靠,這屍體都爛成這樣了,還怎麽驗?還能驗出個啥?能說明什麽?」


    此刻大梁城內負責前來驗屍的仵作恭敬地開口道:「曹捕頭說的是,這屍體已經高度腐爛,沒有什麽解剖的價值。」


    鄭太傅向徐平問道:「你說這屍體是今天下午發現的?為何腐爛成這樣,之前卻一直無人稟告?」


    徐平答道:「的確是今兒下午才發現,至於為何一直無人告知,屍體腐爛成這副模樣,或許是有人故意隱瞞,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把馮老板的屍體一直藏在這裏。


    」


    「屍體雖然在蘇家的酒樓,謀害馮老板的人卻未必是蘇家的人,說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呢!」曹達華立即接口道。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馮老板的屍體如何悄悄的運到蘇家酒樓這麽內部的偏房,而且還擺放了這麽久,這是不是得有人來解釋一下?」說罷,徐平仿佛恍然大悟一般,道,「對了,這就要問張管事了,可惜啊,問了他許多遍,隻是說不知道,卻不肯說實話。」


    那張偉早就被揍得麵目全非、開不了口,此刻自是無人知道當時張偉是如何被嚴刑逼供的。


    蘇燦開口說道:「徐州守,看來我蘇家的管事在嚴刑拷打下依然沒有屈打成招,所以您才帶了鄭太傅想前來想要施加壓力,但我蘇燦做人一向光明磊落,不是我蘇家所做的事,絕不會認,但如是我蘇家所做,也絕不會否認!」


    看到蘇燦斬釘截鐵的態度,徐平不自覺的看了一眼隨同一道前來的江田。


    雖隻一眼,已被林易抓住。


    這倆人之間看來不簡單呐。


    聽了蘇燦的話,徐平道:「蘇老爺,您話是說的漂亮,但屍體畢竟是在您的酒樓發現的,您至少要自證清白才是,否則,我隻能將酒樓暫時查封,一幹人等全部隨我迴去,分開來嚴加審問,直到水落石出為止。」


    這話說的,倒也不無道理。


    現在屍體在蘇家的地方出現,嫌疑最大的,自然是蘇家的人,自證清白是必須得,但誰都知道,一旦這酒樓的人都被帶去問話,必然要遭受嚴刑拷打,或許對蘇燦、蘇繡兒、林易等有身份的人不會太難為,但這麽多酒樓的夥計、跑堂、廚師等幾十號人,萬一出現了一個經不住拷打屈打成招的,那所有人都會遭殃。


    所以蘇家的人一旦進了牢房,想平平安安的出來可就難了。


    這時,鄭太傅突然看向林易,說道:「林小兄弟,你進來後一言不發,不知道有何高見呐?」


    林易迴道:「鄭太傅,我在想,那日我們大家進城後就到這酒樓吃飯住宿,沒多久便有報喪猴披著馮老板的衣服在街上招搖過市,後來大梁城的捕快跟著報喪猴一道去尋馮老板的屍體,我記得那日報喪猴帶著捕快們走的是往城北方向。」


    聽到這兒,江田微微皺眉,但片刻間便恢複正常。


    「大家都知道,死去之人的屍體在哪裏,報喪猴便會帶人去哪裏,可見當時馮老板的屍體並不在這酒樓。」


    大家自然都知道報喪猴的習性,均點頭表示同意。


    林易接著說道:「第二天早上聽聞和報喪猴一道去找馮老板屍體的捕快也死了,足以說明害他們的人功夫了得,有很大的可能,殺害馮老板的人和殺害捕快的人是同一個人,或者同一批人。


    」


    林易的分析符合邏輯,現場無人反駁。


    「那麽...蘇家酒樓裏的這些人,不懂功夫,自然無法殺害捕快,而這酒樓裏懂功夫的,也就我們幾個,不過那天我們剛進城,晚上早早休息了,都在酒樓內,並無人外出。」


    鄭太傅撫著胡須,思考片刻,說道:「那麽從時間和邏輯來看,蘇家的人似乎真的和馮老板之死無關,這屍體出現在這裏,怕是為了轉移視線,或者栽贓陷害。」


    鄭太傅此話一出,徐平便不敢再咄咄逼人。


    「鄭太傅,那此事您瞧?」徐平請鄭太傅示下。


    鄭太傅閉目片刻,突然睜開眼睛,開口道:「林易!」


    「林易在。」


    「聽聞你在壽霖城破了不少疑難案子,這馮老板一案,便交給你調查,如何?」


    一聽林易要接案子,曹達華趕緊挺身而出!


    「鄭太傅,破


    案的並非林易一人,還有我,還有我...」


    鄭太傅微笑道:「那你倆便一起辦這樁案子吧。」


    曹達華立即喜上眉梢,林易則瞥了介胖子一眼...


    曹達華知道,跟著林易辦案,那是十拿九穩的事情,這可是一次在大梁城甚至鄭太傅麵前露臉的機會!


    聽聞林易和曹達華要在自己的地界上辦案,身為州守的徐平立即抗議道:「鄭太傅,這大梁城之事,還是交給大梁城自己的捕快來查吧,讓壽霖城的人來查,怕衙門裏的那些兄弟們不服氣。」


    鄭太傅不緊不慢道:「如大梁城能查出來,何須在門口張貼告示?」


    「這...」徐平無言以對,隻是道,「但壽霖城的人來查大梁城的案子,這似乎不合規矩,還請太傅三思。」


    鄭太傅轉身對林易道:「林易,這事關你們蘇家的清譽,雖然你的推斷很有道理,但缺乏實質性的證據,為了盡快洗脫你們的嫌疑,我給你三天時間,務必要把馮老板之事調查的水落石出!」


    「三天?」曹達華聽完,立即抗議道,「鄭太傅,這大梁城的捕快們這麽久都沒有查出來的案子,隻能張貼告示提醒,這都算是疑難案件了,您卻讓我們三天查清楚,這可能嗎?三天的時間也太短了!請太傅三思!」


    沒有絲毫猶豫,徐平立即接口道:「鄭太傅的決定英明神武,合情合理,我覺得不需要三思了,就按照太傅說的辦吧,需要我們大梁城配合的事兒,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說完,徐平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真誠目光...


    曹達華見徐平此刻落井下石,連忙看向林易。


    林易迎著鄭太傅的目光,緩緩道:「三天,就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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