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安一愣:“我沒有這樣說啊?”


    碧玲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祖大哥你剛剛提起那些,卻避免和我商討幕後主使的問題,我就能察覺出來了。”


    “畢竟此行你是接我詔令迴京,隻有我對你的行程最清楚,才能那麽精準在那客棧設伏,你有所懷疑很正常。”


    “你若是直接說懷疑我我反倒好受些,因為那樣我還有機會和你解釋,而且也證明了你骨子裏還是相信我的,但你這次卻什麽都沒說憋在心裏。”


    碧玲瓏說著說著一股委屈之意湧了上來,晶瑩的淚珠不停地滑落了下來。


    祖安歎了一口氣,伸手溫柔地替她擦拭掉臉上的淚痕:“玲瓏你誤會了,我之所以不說是相信絕不會是你,因為你沒有任何動機,你現在京城中處於弱勢的地位,正繼續我幫助的時候,怎麽可能自毀長城。”


    “更重要的是,因為我們倆的關係,你就更不可能對付我了。”


    聽到他這樣說,碧玲瓏稍稍好受了些,不過小嘴兒依然翹著:“皇家最是無情,就算我倆是……是那種關係,該下狠手也不會手軟的,你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心中肯定還是有懷疑的。”


    看著她鬧小情緒的樣子,祖安啞然失笑:“好啦,其實確實有一件事情沒有說,這次給那些殺手任務的委托人是個太監。”


    “太監?”碧玲瓏心中一驚,終於明白為何之前祖安欲言又止了,她馬上說道,“肯定是皇後,她知道你是我身後的得力幹將,隻要將你殺了,我就徹底失去了左膀右臂,她就能高枕無憂了。”


    “應該不是她。”祖安下意識搖頭道。


    “為什麽不是她,你和她交情很深麽?”碧玲瓏一臉狐疑地盯著他。


    “當初皇宮鬧刺客,我也算救過她一次,再怎麽說也算對她有救命之恩。”祖安當然不敢說真正原因,隻能這樣解釋。


    “就因為這樣,你就相信她不會對你不利?”碧玲瓏蹙了蹙眉頭,有些不可思議。


    祖安訕笑兩聲,這實在沒法解釋啊。


    碧玲瓏繼續說道:“皇室之中,涉及到權力,莫說是救命之恩,哪怕是夫妻、甚至父子之間都會互相容不下,你千萬不能感情用事。”


    之前趙昊為了長生,甚至直接用一縷分魂奪舍到親生兒子體內。


    祖安點了點頭:“嗯,玲瓏說的是,我知道了。”


    其實兩相比較而言,他更傾向於碧玲瓏這邊一些,畢竟兩人之間是在秘境一起同生共死過,經過了血與火的考驗。


    相反對於柳凝來說,雙方的關係實在很難準確地形容。


    一開始柳凝隻是把他當療傷的藥在用,兩人之間的關係更多的建立在欲-望之上,雖然後麵天長日久過後,大家或多或少也有些感情了。


    所以他同樣不願意相信是柳凝派的殺手。


    但她畢竟是個成熟的女人,她對自己在意的東西有足夠的理智判斷,不太會感情用事。


    所以他也不那麽確定起來。


    “對了,秦家現在怎麽樣?”祖安不願意想這頭疼的話題。


    “我記得秦家素來對你不算友善,他們倒黴了不是更好麽?”碧玲瓏忽然有些幽怨,“是因為那位楚小姐你才關心秦家麽?”


    祖安歎了一口氣:“秦家兩位國公是國之棟梁,玲瓏你從朝廷的角度,也應該希望他們平安度過此劫吧。”


    “不為我所用,再棟梁又有何用,”碧玲瓏神情冷漠,“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沒有他們很快也會有其他人頂上。就算我在柳家的位置,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怪隻怪他們首鼠兩端,有此結局也算是咎由自取。”


    祖安陷入沉默,他其實並不認同對方的看法,不管是以前楚家也好,如今的秦家也罷,正因為他們心係國家,不願意成為兩個陣營互相傾軋的刀,以至於損害了國家的利益。


    可偏偏是這樣純粹的想法卻沒法在現實中獲得好結局。


    柳家和碧家都因為他曾是齊王一脈的人,自然想趁這個機會徹底清洗秦家的勢力,換上自己的心腹。


    齊王之前陣營剩餘的那些家族,此時一個個自身難保,而且就算有餘力,估計也不會幫秦家。


    這些年多半也沒少埋怨秦家不出全力幫助齊王,才導致了如今齊王的敗亡,說不定那邊的人還要恨得更深一些。


    這時碧玲瓏聲音放軟:“如今朝局被柳家掌控,秦家的生死也不是由我決定的,我就算想救他們也有心無力。”


    祖安表示理解,如今她正處於守勢,確實無餘力做這些。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應該會在國立學院那邊,短時間內應該無暇參與朝堂之爭了。”祖安從心底就不想參與這件事,見識了更廣闊的世界後,他的目光很難停留在區區朝廷爭鬥上。


    用他前世一句話來說,他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更何況這次爭鬥的雙方,手心手背都是肉,幫哪邊都不好。


    當然肯定更親厚碧玲瓏一些,也不可能坐視她出什麽事。


    碧玲瓏卻沒有聽出他話中之意,反而點頭道:“不錯,你當務之急是要將學院收服,這樣祭酒的身份才能真正成為你的籌碼。”


    她可是最清楚了,如今學院那些老師,都是老祭酒的弟子,隻服老祭酒一人。


    那些人一個個都心高氣傲,常年不把朝廷這邊的高手放在眼裏,更何況祖安這樣一個年輕人。


    “接下來東宮的應對,因為你的出現需要修改了,你祭酒和攝政王,乃至之前朝廷裏的身份,都有莫大的用途,我得好好思考一下如何才能最大化你的效果。”碧玲瓏越說越是興奮。


    祖安欲言又止,看到她興高采烈的勁兒,實在不好潑她冷水。


    也罷,能幫就幫一把吧。


    這時碧玲瓏已經重新畫好了妝,起身說道:“我們得出去了,畢竟人言可畏,一起呆在房間裏太久了很容易讓皇後那邊找到攻訐的理由。”


    臉蛋兒肌膚白裏透紅,根本不需要抹胭脂。


    祖安也清楚東宮這邊人多眼雜,再加上心中擔心其他事情,便也沒再堅持。


    碧玲瓏依依不舍地親了他一口,親自送他離開。


    當門打開的時候,趙睿智正蹲在院子裏望著那小宮女玩那對小白-兔呢。


    似乎不滿意小宮女動作不夠粗暴,嚷著要自己動手。


    看到這一幕,碧玲瓏柳眉一豎:“太子!”


    趙睿智迴頭一看,不僅有碧玲瓏,還有祖安那個大煞星,嚇得亡魂大冒:“不是我,和我沒關係,我不知道。”


    一邊說一邊手足並用,忙不迭逃之夭夭了。


    碧玲瓏氣得胸-脯不停地起伏,原本的好心情都去了大半,倒不是在意太子,而是有些顧影自憐悲苦的命運。


    祖安安慰了她幾句,便離開東宮。


    剛出東宮沒多久,一道身影從假山轉了過來:“祖大人,好久不見。”


    “一別數月,呂公公氣色似乎都要好了很多。”祖安也認出了對方,呂公公其實長得還過得去,但架不住身上那陰鬱的氣質,怎麽看怎麽像反派呀。


    “和祖大人沒法比啊,每次見到祖大人都是這般玉樹臨風,英俊得晃眼睛。”呂公公笑眯眯地打趣道。


    “呂公公心情倒是真不錯。”祖安笑道。


    “娘娘最近心情好,我這當奴才的自然心情也好。”呂公公行了一禮,“祖大人,娘娘得知您迴宮了,特意派我來請你過去一敘。”


    “有勞公公帶路了。”祖安笑了笑,他確實也有事想找柳凝聊聊。


    兩人很快來到坤寧宮,整個宮殿比往日裏要熱鬧了許多,想來是這段時間柳家開始掌權,皇後又恢複了修為,以至於宮中很多人都開始往這邊獻殷勤。


    一胖一瘦兩個小太監正在接待著那些人,兩人神情倨傲冷漠,可那些各宮的太監宮女依然諂媚地討好著他們。


    祖安認得兩人,瘦的那個是小桂子,胖的那個是小卓子,沒想到他們如今竟然混得人模狗樣的了。


    這時兩人看到了祖安,頓時眼前一亮,直接拋下那些人過來行禮:“拜見祖大人!”


    那諂媚的樣子和剛剛仿佛是兩個人,他們可是知道不少秘密,曉得他是皇後看重的大紅人,再加上還救過兩人性命,自然對他不一般。


    周圍其他人竊竊私語,都在猜測祖安身份,畢竟他長期沒在宮中,不少人都沒見過他。


    “這人誰呀,連桂公公、卓公公都這麽討好他。”


    “切,沒見識,這是申侯、太子中庶子祖大人,你沒發現領路的是呂大公公麽?”


    “原來是他呀,聽說他還是妖族攝政王,沒想到竟然長得這麽年輕英俊。”


    “妖族攝政王?細說!”


    ……


    和小桂子、小卓子寒暄完後,祖安在呂公公帶領下來到皇後寢宮門口。


    呂公公停下了腳步:“祖大人,娘娘在裏麵等你,我就不進去了。”


    “我一個人麽,這不太合適吧,畢竟外麵那麽多人看到我進來了。”祖安有些驚訝,之前過來的時候基本都是選沒人的時候,如今這樣會不會太張揚了些。


    “放心,他們看不到這邊的情況,更何況現在也沒人敢說什麽。”呂公公語氣有一種傲然。


    祖安心想隨著趙昊駕崩,各路的野心家都不裝了啊。


    “祖大人到了麽,快進來吧。”這時殿中響起了皇後的唿喚,當真是嬌-媚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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