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斯艾爾睡得飽飽地打著嗬欠懶洋洋地從自己臥室出來下樓的時候正巧碰上了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的寧煊，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麽了？”
寧煊看了安斯艾爾一眼,搖搖頭,“昨天畫圖紙畫的太晚了，我已經做好早飯了,過來吃吧。”
看著這樣的寧煊，安斯艾爾不由得想起了最初自己的小夥計接下艾琳嫁衣的單子的時候情況,頓時危機感襲來,緊跟在寧煊的後麵用手指去戳寧煊的背，“哎，我說我親愛的小夥計,你可不能一工作起來就完全忘我了，要知道，負責你敬愛的偉大的老板夥食也是你工作之一啊，我是絕對不接受你為了工作就讓你的老板忍饑挨餓的！”
寧煊聽著自己老板那義正言辭的話，哭笑不得地轉過身剛想說什麽，早已經起來了陪著寧煊做早飯的阿吉也像個小炮彈一樣衝了過來抱著寧煊的腿一蹦一蹦，“就是就是，papa不能隻幹活兒不管阿吉啦，阿吉也不接受不接受！”
看著難得統一戰線的一大一小，寧煊嘴角抽了抽，而安斯艾爾在寧煊開口之前使勁點了點頭，“我完全同意阿吉的意見！”
寧煊頭冒黑線，“你能聽懂阿吉在說什麽？”
安斯艾爾答的坦白，“聽不懂，但是我覺得它要說的應該和我說的差不多。”
“……”麵對著一人一龍譴責的眼神，寧煊最終隻得舉手投降，“好啦好啦，我知道的，不會一做起事情來別的就全忘了，我保證，真的！”見兩位還是一副不怎麽相信的表情，寧煊隻好又加了誓詞，“我要是違反了就讓我變成一個三百斤的大胖子！”
安斯艾爾是知道寧煊對於自己體重的怨念的，於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而阿吉則趁火打劫，“要是papa違反了就要給我買一百串彈彈魚！”
寧煊再度嘴角抽搐，但是麵對阿吉那滿是期盼的眼神，也隻得艱難地點了頭，“好吧……一言為定。”
“哇！吃早飯！”得了寧煊的準話，阿吉歡唿一聲然後連蹦帶跳地跑到了寧煊專門為它訂做的木椅旁借助自己尾巴的彈力蹦著坐了上去小爪子熟門熟路地抓過一塊肉美滋滋地吃起來。
而安斯艾爾則先走到了椅子前的茶幾旁拿起寧煊放在那裏的一疊羊皮紙，待到一張一張全部都翻過一遍之後才抬眼看向寧煊，“這都是你想出來的嗎？”
寧煊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可沒有那麽偉大，這些都是我家鄉的高跟鞋的樣式，我把我能想起來的都畫出來了而已。”
安斯艾爾點點頭，抽出其中幾張問道，“這樣子的也可以叫做高跟鞋嗎？”
“不……其實高跟鞋隻是鞋子高度的一個形容罷了，與之相對應的還有平底鞋，中跟鞋。”寧煊走上前指著安斯艾爾單獨拿出來的圖紙解釋道，“像這種細帶的，適合夏天穿，叫做涼鞋，而這種包頭的，則是四季都可以穿，當然，冬天穿的少一點，統稱作單鞋，可以按照鞋頭的形狀稱作圓頭，尖頭，方頭和魚嘴等等。而在冬天的話，夫人小姐們會選擇穿靴子，就是這種鞋幫很高高至小腿肚甚至更高一些的……”
安斯艾爾聽得很認真，一直到寧煊介紹完，他還拿著那一疊圖紙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笑著拍拍寧煊的肩膀，“我就說我撿到寶了。”然後又習慣性地去捏寧煊的下巴，“有了這個，我親愛的小夥計，你很快會變成一個大大地有錢人的。”
“我？有錢人？”寧煊愣了一下。
“是啊，有錢人。”安斯艾爾將羊皮紙甩的一聲聲悶響，“有了這些圖紙，你會擁有讓別人嫉妒的財富的，我親愛的小夥計，我最優秀的服裝師，但凡我安斯艾爾談的生意，就沒有吃虧的時候。”
寧煊聽得迷迷糊糊的，雖然想開口問，但是安斯艾爾卻先一步地將圖紙放下然後勾著寧煊的脖子朝餐桌走去，“不過首先呢，我們需要填報我們的肚皮，其他的事情待會兒再說。”
沾著蛋液煎的香酥微黃的米餅，一杯寧煊人工手榨的果汁，還有一隻水煮蛋和一片熏肉，安斯艾爾覺得一天之中的第一頓飯吃的他是從頭發絲舒服到了腳趾頭，所以，即使待會兒要去見沃森也不是那麽的讓人難以忍受了。
阿吉吃飽了以後繼續變小睡龍去唿唿去了，而安斯艾爾則帶著寧煊出了門，臨出門的時候安斯艾爾舉著手中的一疊羊皮紙問寧煊，“你是想拿哪一款高跟鞋給菲爾德家的小女兒穿？”
寧煊上前抽出了兩張示意給安斯艾爾看，“這兩張，但是我還沒確定用其中哪一雙。”
“好吧。”安斯艾爾瞥了一眼，然後用空著的手接過了這單獨的兩張羊皮紙，又將剩下的圖紙放在一旁，然後拍拍寧煊，“走吧。”
寧煊看著那一疊留下來的圖紙，不解地問，“這些……不用都帶上嗎？”
安斯艾爾伸出一隻手指擺了擺，“成功的商人絕不會在第一時間就讓對方看到你所有的底牌。”
這詞兒是不是聽起來挺時髦？對了，因為這是寧煊無聊的時候做出羊皮紙牌教安斯艾爾玩兒的時候安斯艾爾領悟出來的。
做女紅設計什麽的寧煊覺著自己還是能說上話的，但是做生意，那自己就是個超級大菜鳥，所以安斯艾爾這麽說了，寧煊也就不再發表意見，乖乖地跟著安斯艾爾走了。
在路上，寧煊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安斯艾爾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寧煊，“我親愛的小夥計，究竟是怎樣深情而動人的話語讓你這樣幾次鼓足勇氣都無法說出口？我知道我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男人，所以，你要明白，因為我的優秀，所以你的任何讚美對我來說都是合適的。所以，你要對我說什麽？”
“……”原本還有話要說的寧煊此刻有些目瞪口呆，因為他一點兒自己老板會突然對自己做一番自戀到極點的評價的長篇大論的心理準備都沒有。
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寧煊的聲音，安斯艾爾又習慣性地去撓寧煊的下巴，“我親愛的阿煊，難道經過這麽久的日夜相對，你乍一看到我這出色的容顏還是會驚豔到失神嗎？”
“……”寧煊的嘴角狠狠地抽了兩下，然後伸出手想去探安斯艾爾的額頭，“安塞，你是不是病了？”
“……”這次沉默地是安斯艾爾，不過，很快這沉默也由安斯艾爾打破，他抓著寧煊的手不讓他碰自己的額頭，然後將這白軟的手放到自己嘴邊，惡狠狠地盯著手的主人道，“你才病了！說，有什麽話要對我說？要不然我咬啦！”
寧煊已經習慣了安斯艾爾晴一陣雨一陣的抽風性格，並且非常明白對方說到做到的脾性，於是笑的十分溫和地一邊伸手安撫地拍拍安斯艾爾一邊迅速地將自己剛才就想問的話一點兒岔不帶打地說出了口，“我想問的就是你昨天說弗拉城裏的某些行業你和沃森平分天下是什麽意思是指你和沃森主宰了弗拉城的大部分生意嗎你最大的對手就是沃森是不是？”
寧煊的合作態度讓安斯艾爾很滿意，他哼了一聲放開了寧煊的手然後一邊走一邊說，“就這麽一點點事情居然還能讓你磨磨蹭蹭欲言又止那麽久，你真是我不合格的小夥計。平分天下就是字麵上的意思，這弗拉城裏的行當，隻要是做生意賺錢的，十份中我和沃森基本上各占三份多，剩下的，那就是別人的了。至於對手？哼哼，他比起我來還是差了些的。”
“所以，咱們之所以現在要去找沃森是因為他還經營著做鞋的生意嗎？”寧煊覺著安斯艾爾的最後一句話其實是有些水分的，但是他很明智的沒有去問而是接著問他想問的問題，“可是，就像你說的，你和沃森弗拉城的生意各占三份多，餘下的是別人的，那麽，整個弗拉城隻有他一個做鞋的嗎？別人都沒有做這個行業嗎？”
在寧煊正兒八經問問題的時候安斯艾爾的迴答總是非常耐心，“當然不是，過於霸道的行為是無法長久的，就像是我的服裝鋪子，我賣衣服賣衣料，那弗拉城別的店鋪就不賣衣料衣服了嗎？當然不是，但是，他們經營的隻是次一等的貨，而我的，則是弗拉城最好的。而沃森也是如此。為什麽我們能做到最好的？隻是因為我們手中握著製作出最好商品的方法與秘訣。他們有他們賺錢的渠道，我們有我們賺錢的渠道，各不相擾。而且，你跟貴族做生意，普通的鞋鋪當然也能做出你要求的鞋來，可是，他們的手藝必定不會如沃森手底下的人精良。而貴族，看起來好像財大氣粗隻會亂撒金幣，可是在品質方麵，除了行家就屬他們最精明。你若是想要偷工減料敷衍他們，那麽，隻要一次，你這一輩子都不要再想可以賺到貴族的錢。所以記住，你拿出你所能給的最好的，那麽貴族老爺夫人們也會不吝嗇於他們的金幣，懂了嗎？”
“嗯。”寧煊認真地點點頭，表示明白。
對於寧煊的態度，安斯艾爾很滿意，伸手捏捏寧煊的耳垂，“所以，別再問傻話了，走吧。”
盡管看上去安斯艾爾與沃森水火不容，可是卻好似印證了那句話，‘你最大的對手也恰恰是最了解你的人’，安斯艾爾沒有帶寧煊去沃森常待的服裝鋪子隔壁的店鋪，而是帶著他去了一個寧煊幾乎沒有來過的街道，然後熟門熟路地推開其中一家看上去其貌不揚的商鋪的門就走了進去。
寧煊剛剛走進店鋪還沒來得及好好打量周圍，一道熟悉帶著滿滿驚喜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安塞，你怎麽來了？”
寧煊定睛一看，不是那長得像棕熊一樣健壯魁梧的沃森又是誰？下意識地寧煊衝對方禮貌地笑了一下。
很可惜，此時沃森滿心滿眼都是突然到來的安斯艾爾，壓根沒接收到寧煊發出的問候，他快步朝安斯艾爾走過來，卻在快到安斯艾爾麵前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顯得有些驚喜到手足無措了，“安塞，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安斯艾爾態度冷淡地看了沃森一眼，然後揚了揚手中卷起的羊皮紙，“找你來談筆生意，找個安靜的地方吧。”
“嗯，好的，跟我到後麵來吧。”沃森的欣喜絲毫沒被安斯艾爾的冷淡所影響，幾乎沒有考慮地他就點點頭指了指後麵的房間。
安斯艾爾不發一言徑直走了過去，而隨後跟上的寧煊在路過沃森身邊的時候還是再度打了招唿，“您好，威爾遜先生。”
直到這個時候，沃森才終於看到了寧煊的存在，他衝著寧煊點了點頭算打了招唿，然後插在寧煊前麵跟著安斯艾爾走了過去。
對於沃森對自己的冷淡，寧煊表示習以為常，這種態度就行了，總好過之前的每次看到自己就想把自己撕了的猛獸眼神吧，盡管寧煊也不知道這種從厭惡到無視再到偶爾打個招唿的態度變化是如何發生的，但是，事情總是朝好的方向發展，其餘的，管他呢！
等到三人在一個寬敞明亮的房間坐定，沃森隻是溫柔地看著安斯艾爾不說話，而安斯艾爾顯然對於沃森的鐵漢柔情不買賬，將羊皮紙朝沃森麵前一丟，語氣毫無起伏道，“這個，能做出來嗎？”
沃森拿起安斯艾爾丟過來的羊皮紙，粗粗看一眼表情有些驚訝，然後開口問，“這個鞋……看起來樣子有些怪異，做是能做出來，但是怎麽穿呢？”
無怪乎沃森會覺得驚訝，現在這個世界，大家天氣熱的時候穿的鞋子除了草繩編的鞋子之外就是用牛皮製作的平底涼鞋，那種鞋子的樣子就類似於現代的角鬥士鞋，而天氣冷些的時候就穿布鞋或者是短靴，像寧煊畫的這種鞋，那還真是沒有見過。
安斯艾爾衝寧煊抬了抬下巴，“阿煊，你來解釋一下。”
“好的。”寧煊點點頭，禮貌地衝沃森笑了笑，“威爾遜先生，請允許我為您來講解一下這兩張圖紙……”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安斯艾爾看見這圖紙的時候也隻是對外觀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而沃森在寧煊講解以後開口就問這種單鞋的舒適性，著力角度等等這樣的專業性問題，寧煊絞盡腦汁把自己知道的那些關於鞋的隻是都抖了個幹淨才堪堪應付了沃森的提問。
等到寧煊說完最後一句話，已經覺得口幹舌燥了，而在寧煊喝茶的空當，安斯艾爾問沃森，“這樁生意，你覺得怎麽樣？”
沃森對上安斯艾爾，臉上的表情完全沒有了對著寧煊的時候的嚴肅精明，而是笑的很溫柔，“安塞你從來眼光就是最好的，這樁生意，值得投入。我想，等到這種鞋麵世，整個弗拉城的女人們都會為之瘋狂的。”
“所以……應該是個什麽樣的比例呢？”安斯艾爾徑直問道。
“和往常一樣，四六分。”沃森答道。
安斯艾爾卻皺起了眉頭，“生意就是生意，親兄弟還要明算賬，你不必每次都這樣，五五分吧。阿煊出的點子畫的圖紙，但是這圖紙沒有有經驗的匠人也無法付諸現實，咱們各占一半。”
“好，聽你的。”沃森又是點頭應承。
“那就立個契約吧。”安斯艾爾示意寧煊將兩張幹淨的羊皮紙拿過來，親自拿出羽毛筆刷刷寫下分成契約，又讓寧煊在上麵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才將它們遞給了沃森。
看著上麵並沒有寫下安斯艾爾的名字，沃森微皺了一下眉頭看向對方。
但是顯然安斯艾爾沒有心情給沃森解釋那麽多，隻將羊皮紙朝他麵前推了推，“如果沒問題那就簽吧，我和阿煊待會兒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沃森深深地看了寧煊一眼，又看了安斯艾爾一眼，最終還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又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契約訂立完畢，安斯艾爾率先站起身，“那事情就先這樣定了，做鞋，你手下的工匠有的是經驗豐富的，我想等待成品的時間不會太長，期間如果有什麽問題你可以派人來找阿煊詢問，現在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雖然現在的事兒寧煊也有份參與，但是寧煊就是覺得當安斯艾爾和沃森在一起的時候甭管自己是跑龍套的還是有份混個配角，但是氣氛總是讓他無比難受，這會兒要離開了，寧煊如蒙大赦，趕緊站起身衝沃森示意了一下後一溜煙地跟著安斯艾爾走了，隻留下沃森低頭看著桌上那單獨留下的其中一份契約，苦笑著搖搖頭。
寧煊看了安斯艾爾一眼,搖搖頭,“昨天畫圖紙畫的太晚了，我已經做好早飯了,過來吃吧。”
看著這樣的寧煊，安斯艾爾不由得想起了最初自己的小夥計接下艾琳嫁衣的單子的時候情況,頓時危機感襲來,緊跟在寧煊的後麵用手指去戳寧煊的背，“哎，我說我親愛的小夥計,你可不能一工作起來就完全忘我了，要知道，負責你敬愛的偉大的老板夥食也是你工作之一啊，我是絕對不接受你為了工作就讓你的老板忍饑挨餓的！”
寧煊聽著自己老板那義正言辭的話，哭笑不得地轉過身剛想說什麽，早已經起來了陪著寧煊做早飯的阿吉也像個小炮彈一樣衝了過來抱著寧煊的腿一蹦一蹦，“就是就是，papa不能隻幹活兒不管阿吉啦，阿吉也不接受不接受！”
看著難得統一戰線的一大一小，寧煊嘴角抽了抽，而安斯艾爾在寧煊開口之前使勁點了點頭，“我完全同意阿吉的意見！”
寧煊頭冒黑線，“你能聽懂阿吉在說什麽？”
安斯艾爾答的坦白，“聽不懂，但是我覺得它要說的應該和我說的差不多。”
“……”麵對著一人一龍譴責的眼神，寧煊最終隻得舉手投降，“好啦好啦，我知道的，不會一做起事情來別的就全忘了，我保證，真的！”見兩位還是一副不怎麽相信的表情，寧煊隻好又加了誓詞，“我要是違反了就讓我變成一個三百斤的大胖子！”
安斯艾爾是知道寧煊對於自己體重的怨念的，於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而阿吉則趁火打劫，“要是papa違反了就要給我買一百串彈彈魚！”
寧煊再度嘴角抽搐，但是麵對阿吉那滿是期盼的眼神，也隻得艱難地點了頭，“好吧……一言為定。”
“哇！吃早飯！”得了寧煊的準話，阿吉歡唿一聲然後連蹦帶跳地跑到了寧煊專門為它訂做的木椅旁借助自己尾巴的彈力蹦著坐了上去小爪子熟門熟路地抓過一塊肉美滋滋地吃起來。
而安斯艾爾則先走到了椅子前的茶幾旁拿起寧煊放在那裏的一疊羊皮紙，待到一張一張全部都翻過一遍之後才抬眼看向寧煊，“這都是你想出來的嗎？”
寧煊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可沒有那麽偉大，這些都是我家鄉的高跟鞋的樣式，我把我能想起來的都畫出來了而已。”
安斯艾爾點點頭，抽出其中幾張問道，“這樣子的也可以叫做高跟鞋嗎？”
“不……其實高跟鞋隻是鞋子高度的一個形容罷了，與之相對應的還有平底鞋，中跟鞋。”寧煊走上前指著安斯艾爾單獨拿出來的圖紙解釋道，“像這種細帶的，適合夏天穿，叫做涼鞋，而這種包頭的，則是四季都可以穿，當然，冬天穿的少一點，統稱作單鞋，可以按照鞋頭的形狀稱作圓頭，尖頭，方頭和魚嘴等等。而在冬天的話，夫人小姐們會選擇穿靴子，就是這種鞋幫很高高至小腿肚甚至更高一些的……”
安斯艾爾聽得很認真，一直到寧煊介紹完，他還拿著那一疊圖紙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笑著拍拍寧煊的肩膀，“我就說我撿到寶了。”然後又習慣性地去捏寧煊的下巴，“有了這個，我親愛的小夥計，你很快會變成一個大大地有錢人的。”
“我？有錢人？”寧煊愣了一下。
“是啊，有錢人。”安斯艾爾將羊皮紙甩的一聲聲悶響，“有了這些圖紙，你會擁有讓別人嫉妒的財富的，我親愛的小夥計，我最優秀的服裝師，但凡我安斯艾爾談的生意，就沒有吃虧的時候。”
寧煊聽得迷迷糊糊的，雖然想開口問，但是安斯艾爾卻先一步地將圖紙放下然後勾著寧煊的脖子朝餐桌走去，“不過首先呢，我們需要填報我們的肚皮，其他的事情待會兒再說。”
沾著蛋液煎的香酥微黃的米餅，一杯寧煊人工手榨的果汁，還有一隻水煮蛋和一片熏肉，安斯艾爾覺得一天之中的第一頓飯吃的他是從頭發絲舒服到了腳趾頭，所以，即使待會兒要去見沃森也不是那麽的讓人難以忍受了。
阿吉吃飽了以後繼續變小睡龍去唿唿去了，而安斯艾爾則帶著寧煊出了門，臨出門的時候安斯艾爾舉著手中的一疊羊皮紙問寧煊，“你是想拿哪一款高跟鞋給菲爾德家的小女兒穿？”
寧煊上前抽出了兩張示意給安斯艾爾看，“這兩張，但是我還沒確定用其中哪一雙。”
“好吧。”安斯艾爾瞥了一眼，然後用空著的手接過了這單獨的兩張羊皮紙，又將剩下的圖紙放在一旁，然後拍拍寧煊，“走吧。”
寧煊看著那一疊留下來的圖紙，不解地問，“這些……不用都帶上嗎？”
安斯艾爾伸出一隻手指擺了擺，“成功的商人絕不會在第一時間就讓對方看到你所有的底牌。”
這詞兒是不是聽起來挺時髦？對了，因為這是寧煊無聊的時候做出羊皮紙牌教安斯艾爾玩兒的時候安斯艾爾領悟出來的。
做女紅設計什麽的寧煊覺著自己還是能說上話的，但是做生意，那自己就是個超級大菜鳥，所以安斯艾爾這麽說了，寧煊也就不再發表意見，乖乖地跟著安斯艾爾走了。
在路上，寧煊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安斯艾爾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寧煊，“我親愛的小夥計，究竟是怎樣深情而動人的話語讓你這樣幾次鼓足勇氣都無法說出口？我知道我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男人，所以，你要明白，因為我的優秀，所以你的任何讚美對我來說都是合適的。所以，你要對我說什麽？”
“……”原本還有話要說的寧煊此刻有些目瞪口呆，因為他一點兒自己老板會突然對自己做一番自戀到極點的評價的長篇大論的心理準備都沒有。
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寧煊的聲音，安斯艾爾又習慣性地去撓寧煊的下巴，“我親愛的阿煊，難道經過這麽久的日夜相對，你乍一看到我這出色的容顏還是會驚豔到失神嗎？”
“……”寧煊的嘴角狠狠地抽了兩下，然後伸出手想去探安斯艾爾的額頭，“安塞，你是不是病了？”
“……”這次沉默地是安斯艾爾，不過，很快這沉默也由安斯艾爾打破，他抓著寧煊的手不讓他碰自己的額頭，然後將這白軟的手放到自己嘴邊，惡狠狠地盯著手的主人道，“你才病了！說，有什麽話要對我說？要不然我咬啦！”
寧煊已經習慣了安斯艾爾晴一陣雨一陣的抽風性格，並且非常明白對方說到做到的脾性，於是笑的十分溫和地一邊伸手安撫地拍拍安斯艾爾一邊迅速地將自己剛才就想問的話一點兒岔不帶打地說出了口，“我想問的就是你昨天說弗拉城裏的某些行業你和沃森平分天下是什麽意思是指你和沃森主宰了弗拉城的大部分生意嗎你最大的對手就是沃森是不是？”
寧煊的合作態度讓安斯艾爾很滿意，他哼了一聲放開了寧煊的手然後一邊走一邊說，“就這麽一點點事情居然還能讓你磨磨蹭蹭欲言又止那麽久，你真是我不合格的小夥計。平分天下就是字麵上的意思，這弗拉城裏的行當，隻要是做生意賺錢的，十份中我和沃森基本上各占三份多，剩下的，那就是別人的了。至於對手？哼哼，他比起我來還是差了些的。”
“所以，咱們之所以現在要去找沃森是因為他還經營著做鞋的生意嗎？”寧煊覺著安斯艾爾的最後一句話其實是有些水分的，但是他很明智的沒有去問而是接著問他想問的問題，“可是，就像你說的，你和沃森弗拉城的生意各占三份多，餘下的是別人的，那麽，整個弗拉城隻有他一個做鞋的嗎？別人都沒有做這個行業嗎？”
在寧煊正兒八經問問題的時候安斯艾爾的迴答總是非常耐心，“當然不是，過於霸道的行為是無法長久的，就像是我的服裝鋪子，我賣衣服賣衣料，那弗拉城別的店鋪就不賣衣料衣服了嗎？當然不是，但是，他們經營的隻是次一等的貨，而我的，則是弗拉城最好的。而沃森也是如此。為什麽我們能做到最好的？隻是因為我們手中握著製作出最好商品的方法與秘訣。他們有他們賺錢的渠道，我們有我們賺錢的渠道，各不相擾。而且，你跟貴族做生意，普通的鞋鋪當然也能做出你要求的鞋來，可是，他們的手藝必定不會如沃森手底下的人精良。而貴族，看起來好像財大氣粗隻會亂撒金幣，可是在品質方麵，除了行家就屬他們最精明。你若是想要偷工減料敷衍他們，那麽，隻要一次，你這一輩子都不要再想可以賺到貴族的錢。所以記住，你拿出你所能給的最好的，那麽貴族老爺夫人們也會不吝嗇於他們的金幣，懂了嗎？”
“嗯。”寧煊認真地點點頭，表示明白。
對於寧煊的態度，安斯艾爾很滿意，伸手捏捏寧煊的耳垂，“所以，別再問傻話了，走吧。”
盡管看上去安斯艾爾與沃森水火不容，可是卻好似印證了那句話，‘你最大的對手也恰恰是最了解你的人’，安斯艾爾沒有帶寧煊去沃森常待的服裝鋪子隔壁的店鋪，而是帶著他去了一個寧煊幾乎沒有來過的街道，然後熟門熟路地推開其中一家看上去其貌不揚的商鋪的門就走了進去。
寧煊剛剛走進店鋪還沒來得及好好打量周圍，一道熟悉帶著滿滿驚喜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安塞，你怎麽來了？”
寧煊定睛一看，不是那長得像棕熊一樣健壯魁梧的沃森又是誰？下意識地寧煊衝對方禮貌地笑了一下。
很可惜，此時沃森滿心滿眼都是突然到來的安斯艾爾，壓根沒接收到寧煊發出的問候，他快步朝安斯艾爾走過來，卻在快到安斯艾爾麵前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顯得有些驚喜到手足無措了，“安塞，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安斯艾爾態度冷淡地看了沃森一眼，然後揚了揚手中卷起的羊皮紙，“找你來談筆生意，找個安靜的地方吧。”
“嗯，好的，跟我到後麵來吧。”沃森的欣喜絲毫沒被安斯艾爾的冷淡所影響，幾乎沒有考慮地他就點點頭指了指後麵的房間。
安斯艾爾不發一言徑直走了過去，而隨後跟上的寧煊在路過沃森身邊的時候還是再度打了招唿，“您好，威爾遜先生。”
直到這個時候，沃森才終於看到了寧煊的存在，他衝著寧煊點了點頭算打了招唿，然後插在寧煊前麵跟著安斯艾爾走了過去。
對於沃森對自己的冷淡，寧煊表示習以為常，這種態度就行了，總好過之前的每次看到自己就想把自己撕了的猛獸眼神吧，盡管寧煊也不知道這種從厭惡到無視再到偶爾打個招唿的態度變化是如何發生的，但是，事情總是朝好的方向發展，其餘的，管他呢！
等到三人在一個寬敞明亮的房間坐定，沃森隻是溫柔地看著安斯艾爾不說話，而安斯艾爾顯然對於沃森的鐵漢柔情不買賬，將羊皮紙朝沃森麵前一丟，語氣毫無起伏道，“這個，能做出來嗎？”
沃森拿起安斯艾爾丟過來的羊皮紙，粗粗看一眼表情有些驚訝，然後開口問，“這個鞋……看起來樣子有些怪異，做是能做出來，但是怎麽穿呢？”
無怪乎沃森會覺得驚訝，現在這個世界，大家天氣熱的時候穿的鞋子除了草繩編的鞋子之外就是用牛皮製作的平底涼鞋，那種鞋子的樣子就類似於現代的角鬥士鞋，而天氣冷些的時候就穿布鞋或者是短靴，像寧煊畫的這種鞋，那還真是沒有見過。
安斯艾爾衝寧煊抬了抬下巴，“阿煊，你來解釋一下。”
“好的。”寧煊點點頭，禮貌地衝沃森笑了笑，“威爾遜先生，請允許我為您來講解一下這兩張圖紙……”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安斯艾爾看見這圖紙的時候也隻是對外觀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而沃森在寧煊講解以後開口就問這種單鞋的舒適性，著力角度等等這樣的專業性問題，寧煊絞盡腦汁把自己知道的那些關於鞋的隻是都抖了個幹淨才堪堪應付了沃森的提問。
等到寧煊說完最後一句話，已經覺得口幹舌燥了，而在寧煊喝茶的空當，安斯艾爾問沃森，“這樁生意，你覺得怎麽樣？”
沃森對上安斯艾爾，臉上的表情完全沒有了對著寧煊的時候的嚴肅精明，而是笑的很溫柔，“安塞你從來眼光就是最好的，這樁生意，值得投入。我想，等到這種鞋麵世，整個弗拉城的女人們都會為之瘋狂的。”
“所以……應該是個什麽樣的比例呢？”安斯艾爾徑直問道。
“和往常一樣，四六分。”沃森答道。
安斯艾爾卻皺起了眉頭，“生意就是生意，親兄弟還要明算賬，你不必每次都這樣，五五分吧。阿煊出的點子畫的圖紙，但是這圖紙沒有有經驗的匠人也無法付諸現實，咱們各占一半。”
“好，聽你的。”沃森又是點頭應承。
“那就立個契約吧。”安斯艾爾示意寧煊將兩張幹淨的羊皮紙拿過來，親自拿出羽毛筆刷刷寫下分成契約，又讓寧煊在上麵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才將它們遞給了沃森。
看著上麵並沒有寫下安斯艾爾的名字，沃森微皺了一下眉頭看向對方。
但是顯然安斯艾爾沒有心情給沃森解釋那麽多，隻將羊皮紙朝他麵前推了推，“如果沒問題那就簽吧，我和阿煊待會兒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沃森深深地看了寧煊一眼，又看了安斯艾爾一眼，最終還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又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契約訂立完畢，安斯艾爾率先站起身，“那事情就先這樣定了，做鞋，你手下的工匠有的是經驗豐富的，我想等待成品的時間不會太長，期間如果有什麽問題你可以派人來找阿煊詢問，現在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雖然現在的事兒寧煊也有份參與，但是寧煊就是覺得當安斯艾爾和沃森在一起的時候甭管自己是跑龍套的還是有份混個配角，但是氣氛總是讓他無比難受，這會兒要離開了，寧煊如蒙大赦，趕緊站起身衝沃森示意了一下後一溜煙地跟著安斯艾爾走了，隻留下沃森低頭看著桌上那單獨留下的其中一份契約，苦笑著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