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寧煊報廢了一鍋肉,他很心疼。


    那天,寧煊被安斯艾爾教育了一個晚上,中心思想是‘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那天,阿吉尿床了。


    這些林林種種加起來,寧煊覺得那一天大概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諸事不宜。


    但是,也是從那一天開始,安斯艾爾就基本上不來服裝店了,寧煊也不知道他每天去哪兒,但是作為一個夥計,寧煊隻能一個人看著這家鋪子。


    順便八卦一句,寧煊覺得安斯艾爾不來是為了躲那位沃森先生,因為隻要這邊鋪子一開門,沃森先生總要有意無意地在店門口路過個十趟八趟地,順便再用殺人地眼光從上到下打量寧煊一遍,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卻也沒有進店來找寧煊的麻煩。


    我們已經說過了,寧煊是一個非常心寬的人,所以也許一開始沃森的眼神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還有些膽戰心驚,但是時間長了寧煊也就無所謂了,每天該幹嘛幹嘛,守著門可羅雀的鋪子,偶爾逗逗阿吉。


    而正當寧煊覺得這家店大概一個月都賣不出一件衣服的時候,服裝店的門被推開了,寧煊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人,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急急站起身,“您好,歡迎光臨,您需要些什麽?”


    來到服裝店中的是一個有著棕色卷發綠色眸子的年輕人,他的穿著很‘平民’而他的神情也顯得有些緊張,“您、您好,我是來買布匹的。”


    “啊,歡迎光臨。”寧煊可沒有戴有色眼鏡看人的臭毛病,他很溫和地走到年輕人身邊,“不知道該怎麽稱唿您呢?”


    “我叫喬伊斯,喬伊斯·穆爾。”寧煊和氣的態度讓對方漸漸地放鬆了下來,他對著寧煊笑了笑,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哦,喬伊斯·穆爾,這是一個好名字,那麽,我能稱唿你喬伊斯嗎?”對於自己在這裏幹了這麽久,遇到的第一個客人,寧煊莫名地開始有些激動——終於,終於要開張了啊!


    “當、當然,這是我的榮幸。”喬伊斯點點頭,應道。


    “你好,喬伊斯,我叫寧煊,是這裏的夥計,所以,我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寧煊一邊說一邊帶著喬伊斯看店內的布匹,“我們這裏的布匹質量上乘款式花樣繁多,你是想要買哪一種呢?”


    喬伊斯跟隨著寧煊地腳步一樣樣地看過來,過了許久,喬伊斯轉頭問寧煊,“請問,如果是要給新娘做衣服,那麽應該用哪一種布匹呢?”


    “新娘?”寧煊看向喬伊斯,當看到對方眼中的幸福與羞澀的時候心頭一陣了然,他笑著指了指其中的幾匹布,“這種,這種,還有這幾種,都很適合給新娘做衣服,不論是顏色還是花式,都很適合新娘來穿。”


    “真漂亮。”看著眼前被特意挑出來的布匹,喬伊斯像是觸碰什麽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然後手在其中一匹布上停了下來,問,“請問,這匹布多少錢呢?”


    “這一匹?”寧煊看了一眼,迴憶了一下安斯艾爾交代給自己的價錢,開口道,“二十個金幣。”


    “這麽貴?”這個報價讓喬伊斯忍不住驚唿出聲,但是隨即也許是覺得自己這樣太失禮,喬伊斯連連擺手放低了聲音,“對不起,這布,實在比我想的貴的太多,我有些太驚訝了。”


    “嗬嗬,沒關係,我當初聽到的時候也覺得有些貴呢。”寧煊笑著搖搖頭,並不在意,“不過,就它的材料與製作工藝來說,其實還是值這個價錢的。”看著喬伊斯有些失望的神情,寧煊又加了一句,“二十個金幣是一整匹布的價錢,如果隻是單純做新娘穿的衣服的話,半匹就夠了。”


    聽到寧煊善意的迴答,喬伊斯苦笑著搖搖頭,“半匹我也買不起。”說著他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自己存了許久的錢,三枚被擦拭的鋥亮的金幣靜靜地待在自己的手心,“這是我積攢到現在的所有錢。”喬伊斯抬起頭對寧煊笑了笑,“艾琳有個願望就是能夠穿上這家店賣的布匹做成的嫁衣,這是我和艾琳認識這麽久以來她唯一說過的她想要的東西,所以我很努力地攢錢希望能夠滿足艾琳的願望,誰知道,還是差太多……”


    看著喬伊斯眼中那難以掩飾的失落,寧煊也有點兒不好受,但是價錢是安斯艾爾定下來的,自己沒有這個權利來隨意更改或是充老大像是電影電視裏頭放的那樣大手一揮就收下三枚金幣讓喬伊斯將布匹帶走。


    兩人沉默地站了一會兒之後寧煊開口問道,“你們的婚禮,什麽時候舉行呢?”


    “下個月,離現在還有二十來天。”喬伊斯答道。


    “這樣……”寧煊點了點頭,然後環顧了一圈四周的布匹,然後走到其中一匹布前,“這匹布半匹隻要三個金幣,你看怎麽樣呢?”


    喬伊斯順著寧煊的方向看了一眼,表情有些猶豫,“這個……是不是太素了?”


    寧煊笑笑,“婚禮穿的衣服顏色不一定要鮮豔啊,素色的衣服也能襯托出新娘的純潔和你們愛情的純淨呢。”


    “平時艾琳就穿的很簡樸,我不想讓她在那一天還是這樣簡簡單單的。”說話間喬伊斯已經走到了寧煊的麵前,一邊看著那匹布一邊說道,“或許我能做的很少,但是至少在那一天,我希望艾琳能夠高興,可是,我做不到,我真沒用。不過,還是謝謝您,再見。”說完喬伊斯就這樣轉身朝門外走去。


    看著喬伊斯那失落的背影,迴想起對方那眼角泛起的淚花,寧煊開口喚住了他,其實,並不隻有花團錦簇才是美,簡約也一樣可以很美,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願意用這匹布來為你的艾琳製作一件婚禮的禮服讓她成為最美的新娘。”


    “什麽?”喬伊斯有些不明白寧煊說的話。


    “我說,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願意為艾琳做一件嫁衣。”寧煊拍拍自己手邊的布匹,“這匹布做出來的嫁衣,足以讓艾琳成為獨一無二的最美麗的新嫁娘。”


    或許是寧煊的表情太過篤定,喬伊斯居然對寧煊的這個提議一點兒懷疑都沒有便開始認真地考慮起來,“真的嗎?可是……你要多少工錢?我想我可能支付不了太多,從今天到結婚那一天,我隻能再拿到一個銀幣的工錢。”


    寧煊笑的很不在意,“收你一個友情價,二十個銅幣。”


    “二十個銅幣?!”寧煊的迴答讓喬伊斯瞪大了雙眼,“這不可能!”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呢?不過是收一個手工錢而已,布匹可是你自己花錢買的呢!”寧煊笑眯眯地道。


    “可是,你是這家店的夥計啊,你的手藝肯定很好,怎麽會隻收這麽便宜呢?”喬伊斯脫口答道,然後看著寧煊有些不明白的樣子又解釋道,“這家店賣弗拉城最好的衣服和最好的布匹,當然,它的價格也是最高的。如果不是為了圓艾琳的一個夢想,我想我一輩子大概都不會走進這家店。雖然我是個平民,可是艾琳卻是伺候貴族小姐的侍女,她和我說從你們店鋪買一件製作好了的衣服需要多少錢,雖然我可以買的起那半匹布,可是按照艾琳所說的價錢,二十個銅幣也是遠遠不夠你手工錢的。”


    聽著喬伊斯的一通解釋,寧煊搖了搖頭,“我並未參與到製作那些成衣當中去,我隻是一個剛剛到這個店裏幹活的小夥計而已,我隻是想讓你們有一個完美的婚禮。”說到這裏,寧煊衝喬伊斯抱歉地笑了笑,“不過,我這麽貿貿然地開口的確是唐突了,抱歉,請不要放在心上。三個金幣,在別的布匹店已經能買到一匹非常不錯的布了。其實,隻要你們彼此相愛,那怕你的姑娘穿著最廉價的布匹製成的嫁衣,那一天她也是世上最美麗的新娘。”


    說完這一番話,寧煊便搬起布匹想將它們放迴原位,但是還未走出兩步就被拉住了,“我……想讓你為艾琳製作嫁衣,但是我願意出一個銀幣的工錢。”


    寧煊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望著表情堅定的喬伊斯,“為什麽?”


    “既然你能夠被這家以挑剔聞名的老板留下來,那你一定是有真本事的。”喬伊斯笑的很憨厚,“你說得對,隻要我和艾琳彼此相愛,那麽即使是最廉價的東西那也是最珍貴的。三個金幣雖然能在別的布匹店買到很好的布匹,但是和你們店裏最便宜的布匹比起來,仍舊是天與地的差別。但是在婚禮那一天,我還是想要給艾琳我能給的最好的。所以,能擺脫你為艾琳製作一件美麗的嫁衣嗎?”


    看著喬伊斯眼中的請求,寧煊笑了起來,“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晚上吃完飯收拾完碗碟,寧煊坐到了安斯艾爾的麵前,“今天,店裏做成了一筆生意。”


    “哇哦,那很好,我親愛的小夥計很厲害呐!”安斯艾爾聽了立刻笑眯眯地去捏寧煊肉肉地下巴。


    “可是,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告訴你,安塞。”寧煊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同安斯艾爾說一聲。


    “嗯?什麽事?”看著寧煊那嚴肅的臉,安斯艾爾倒是一點不緊張,還笑嗬嗬地同他開玩笑,“我親愛的小夥計該不是把值一百個金幣的布匹當成一金幣的賣出去了吧?”


    “當然不是了!”有的時候寧煊對於安斯艾爾這種無厘頭的思考方式真是哭笑不得,“今天我賣了半匹標價為六個金幣的布匹,同時我答應為那個客人用這半匹布做一件衣服。”


    “唔。”安斯艾爾點點頭,問道,“然後呢?”


    “就是這樣,我隻是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告訴你。”寧煊搖搖頭。


    “哈。”安斯艾爾被寧煊認真的樣子逗樂了,“看你這嚴肅的樣子我還以為你闖什麽禍了呢,做衣服就做衣服吧,工錢不用算進店裏的收益了,你自己拿著吧,不過我還不知道我親愛的小夥計還會做衣服呢,到時候做好了我要第一個看到才行,因為我是老板啊!”


    原本害怕安斯艾爾為自己的自作主張不高興的寧煊見了對方這反應,倒是放下了一顆心,用力地點了點頭,“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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