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顧閆十九歲,墨雨九歲。十九歲的顧閆早就脫去了少年的稚氣,顯得成熟穩重。那年暑假,顧閆跟夏車溪他們外出野營,無意中闖入了福利院的後山,顧閆更是在山坳裏迷了路。


    青山綠水,景色宜人,顧閆忍不住流連了幾分。而就在那個時候,他聽到了一道細細的聲音,一直在喊“加油~加油!”


    循著聲音找去,顧閆發現在有個女孩子掉進了陷阱裏,而這個女孩子就是那時候的墨雨,烏黑的頭發紮成簡單的馬尾辮,可惜因為掉落陷阱裏,頭發顯得有些淩亂。


    這是一個不是特別深的坑,而且應該是有人故意挖的,甚至可能就是為了用來引墨雨的,更搞笑的是可能挖陷阱的那個人良心發現,在一旁大樹上綁了一條粗繩,繩子的另一頭就是已經落在陷阱裏了,而墨雨正順著繩子,吃力地往上攀爬。


    那時候九歲的墨雨,很瘦,真的可以用瘦得可憐來形容,巴掌大的臉卻是分外地清麗,水靈靈的大眼睛裏那時候滿是倔強跟堅持,即使咬著下唇,也不時給自己加油打氣。


    “哎呀,你怎麽爬了這麽久,都還沒爬上來啊!我飯都吃過了。”而就在那個時候,一個個子挺高的小男生跑了過來,趴在陷阱口衝著墨雨嘲笑道。


    性子強的墨雨隻是白了眼小男生,繼續努力往上爬。繩子很粗,墨雨的手卻很嫩,攀著粗繩摩擦,手掌都擦破了皮,甚至都流血了。


    “你快點跟我認錯,隻要你認錯了,我就把你拉上來!”小男生似乎也覺察到不妥,皺著眉頭,大聲警告道。


    “你這鼻涕蟲真是討厭,愛上哪上哪去,不要在我麵前礙眼。”墨雨很清楚這坑根本就是他故意挖來設計自己的,現在又假惺惺地要拉自己上去,真是不要臉。


    “我警告你,不要叫我鼻涕蟲!”


    似乎是被踩到痛處了,小男孩生氣地大吼道。


    “整天掛著兩條鼻涕在鼻子上的,不是鼻涕蟲是什麽!”爬累了的墨雨幹脆休息一下,順便嘲諷下。


    “你這討人厭的家夥!”小男孩像受到了刺激,使勁兒搖晃著繩子,直接將爬到一半的墨雨給甩迴到了坑底。


    “你這個混蛋。”墨雨粗聲罵道,沒想到自己一不留神就到坑裏了,現在想爬上去看起來還真有點難,尤其是還有個人在這裏搞破壞。


    “你再叫我鼻涕蟲,我就拿土埋了你。”小男孩惡狠狠地喊道。


    “那你倒是埋啊!等下院長找不到我,你就死定了。”墨雨一點也不懼怕小男孩的威脅,畢竟兩個人每天一見麵就吵架,一吵架就相互威脅,他要是真敢做,自己都不知道被埋了多少次了。


    “你……”在口舌之爭上,小男孩顯然不是墨雨的對手,惡狠狠地瞪了墨雨一眼,就到一旁大樹底下躺著睡覺了。


    墨雨仰頭看了眼有些高的坑,真是有些後悔平時怎麽不多吃點飯,多長點肉,然後就會有很多力氣了,現在也不會爬到一半就沒力氣了。


    所以墨雨大口吃飯,大口吃肉也是在這個時候被激發出來的新技能。


    隻是稍作休息後,墨雨便又伸手攀著繩子繼續往上爬了,而那小男孩就自己躺在那唿唿大睡。顧閆爬上了那棵大樹,靠在樹幹上,就這樣看著墨雨一點一點,從坑底往上爬,最後那雙手碰觸到地麵的時候,有些慘不忍睹,而且她幾乎是虛脫地趴在那裏,直喘氣,身上的衣服早流汗濕了。


    休息了會兒的墨雨有些艱難地爬起來,晃著那兩條小細腿兒往小男孩那走去。看得出來,墨雨走路幾乎是飄過去的,體力透支太多了。


    “該死的鼻涕蟲,你給我起來。”但是走到小男孩跟前,墨雨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一腳踹在了小男孩的小腿兒上。


    “唔~你幹什麽!”小男孩從睡夢中被驚醒,跳起來直瞪著墨雨,隨即就是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你怎麽爬上來了。”


    “你下次記得把坑在挖深一點,這樣我就爬不上來了。”墨雨忽然伸手朝小男孩的臉拍去。


    或許是女孩子比男孩子個子長得要快一些,那時候的墨雨比那小男孩高出半個頭,所以抓到小男孩的臉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而墨雨這猝不及防的動作,讓小男孩有些受驚,連連後退了幾步,但還是被墨雨打了個正著,臉頰上“啪啪”好幾下。


    “你這個鼻涕蟲,還真以為我好欺負麽!竟然敢挖坑設計我,我現在就讓你也嚐嚐呆在坑底是什麽滋味。”說著,墨雨一把揪住小男孩的衣領,就把他往坑那邊拖去。


    小男孩可是個小胖墩啊,而墨雨是個小瘦子,而且在墨雨體力幾乎是消耗殆盡的情況下,竟然還能這麽拉著小男孩往坑那邊走去,這也著實讓顧閆刮目相看。


    “放開我,你放開我!”小男孩似乎有些害怕,手舞足蹈地揮舞著,試圖從墨雨的魔爪這下逃脫,但是墨雨卻偏偏死咬著牙,不鬆手,直直地把小男孩給推進了坑裏,然後雙手叉腰,朝著坑裏的小男孩哈哈大笑,


    “鼻涕蟲啊鼻涕蟲,敢跟我鬥,你也不看看你是不是我對手!想贏我,你就等下輩子吧。”說完,墨雨也不管小男孩怎麽掙紮喊叫,甩甩臉就走了。


    顧閆看清楚了,從爬上來那刻開始,她的手就一直在流血,而離開的時候,她顯然的確有些虛脫了,不停地按著手掌,卻是咬唇一聲沒吭。


    顧閆從樹上跳下來,跟著墨雨走了一段路,發現她並沒有直接迴福利院,而是跑到了後山的一條小溪裏,硬生生地將自己磨破的雙手放進溪水裏衝洗。


    冰涼的溪水大概是有刺激鎮定作用吧,顧閆看到墨雨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而她身上也到處都是土。於是就看到墨雨四下張望了一番,確定沒有人之後,她便脫了衣服,直接跳進溪裏洗澡去了。


    躲在一旁的顧閆尷尬地直轉身,那時候的顧閆可還是純情小男生一個啊,哪裏懂什麽男女之事,隻知道老師教過,非禮勿視。


    聽到身後的墨雨歡快地遊著泳,還發出銀鈴般的嬌笑聲,顧閆竟然發現自己的心跳竟然莫名其妙地加快了很多,直撲騰。忍不住迴頭看了眼,小溪裏的墨雨就跟精靈般迷人。


    迅速轉迴頭,顧閆再也沒多看一眼,便匆匆離開了。


    迴去之後,顧閆便發現他腦海裏揮之不去的都是墨雨的一顰一笑,甚至連惡狠狠地教訓人的模樣也讓他記憶猶新,覺得有趣。十九歲的顧閆情竇初開,但卻也是在那時候,認定了墨雨。行動派的顧閆從來都是很相信自己的感覺,找人調查墨雨,然後動用了一切能動用的關係,借了遠方親戚的名義,將墨雨領了迴來。


    但是顧閆深知,若是讓墨雨跟他朝夕相處,以他的性子,絕對是把持不住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顧閆便忍痛拋下墨雨,遠走美國,而讓王叔王嬸好生照顧著。


    在美國的這幾年,顧閆對墨雨的一舉一動卻是了如指掌,曾經有無數次,他想迴來,但卻都壓製住了,直到那日墨雨無意中撞進了他們的地下拍賣會。


    或許這就叫命中注定,既然已經撞進了,顧閆便不想再忍著相思的煎熬,直接將墨雨劃入到自己的圈子裏。


    現在迴想起來,顧閆有時候也覺得很奇怪,顧墨雨身上到底有什麽毒,可以讓自己這麽死心塌地,甚至連其他女人看都沒心思再看一眼,最後都養成了跟女人保持距離的怪癖,外界都謠傳聚星的總裁根本就是個gey,或者是說他有隱疾,不能跟女人怎樣怎樣。


    天知道,他是隻對顧墨雨這一個女人感興趣,對其他人根本就提不起任何興致。


    在美國的時候,夏車溪他們幾個有時候經常開顧閆的玩笑,說他這輩子可能真的要當老處 男了,被好友嘲笑,顧閆倒是一點都無所謂。


    從那次偶遇中,顧閆便已經清楚知道墨雨的脾性,所以他決然沒有要養著墨雨的意思,所以在墨雨讀高中,向王叔王嬸提出住到外麵去勤工儉學,他也沒有反對,根本不可能像他媽媽所說的那樣,娶了墨雨迴家,就讓她整天呆在家裏享受榮華富貴,生兒育女。


    隻是婆媳矛盾自古以來都是最令人頭疼的事。顧閆深知,他爸媽遲早都會知道墨雨的身世,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也沒什麽好擔心的,至少墨雨的心已經在自己身上了。


    “顧墨雨,你是自由的,沒有任何人能束縛你,包括我在內,隻要你喜歡,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無條件支持你,相信你。”這是顧閆對墨雨的承諾,無論何時,他都會記得當年咬牙靠著自己從坑裏爬上來的那股倔強小女孩,那麽傲氣,那麽絕強,那麽強大,他也希望,墨雨可以一直做小時候的那個自己,從始至終,不要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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