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玉的轉變不可謂不好,甚至可以說好得過火,也正是因此,張宏才心生憂慮,覺得麵前的人不像是自己的兒子。


    “父親,自打孩兒降生,您便沒有睡過一日安穩覺,天天不是在給孩兒解決麻煩,便是在解決麻煩的路上,為了孩兒,您操心勞神,您盡到了一個父親所有的職責,您付出了您所擁有的一切。孩兒愧疚呐,之前對您的所作所為視若無睹,孩兒羞恥啊,有您這樣一位偉大的父親,孩兒怎能如此放蕩下去!”張秀玉猛的歎了口氣:“若孩兒早些時日意識到這些該有多好!”


    聽到這些,張宏已經眼含淚花,他何嚐不想擁有一個懂事的兒子,似乎這一日,來得並不晚。


    張秀玉接著道:“其實孩兒會變成今日這幅樣子,完全歸功於父親,是父親不遺餘力的付出,讓孩兒浪子迴頭。”


    張宏哭泣不止:“兒啊,你變得......變得太快了,父親一時有些接受不來!”


    張秀玉想了想,最終決定還是將詔獄裏的事如實道來:“孩兒的轉變,還有一人功不可沒!”


    張宏一愣,問道:“何人?”


    張秀玉緊跟著便將自己在詔獄裏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向父親說著,包括鍾逸如何開導他,又如何請夫子給他講課,以及鍾逸傳授的一係列人生道理。


    張宏聽到這些,心裏不知做何感想。上一次赴宴鍾府,他原以為鍾逸別無所求是裝模作樣,可直到現在,已經這麽久過去了,鍾逸仍然沒有道出自己的訴求。


    張宏雖對鍾逸救自己兒子的目的半信半疑,但對鍾逸這個人的刻板的看法,卻又了一些改變。


    再加上自己兒子這麽一說,他更是悔恨。張宏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從小接受的教育,包括現在所推崇的孔孟之道,給他的人生要求便是滴水之恩定以湧泉相報。


    可麵對鍾逸的援手,他卻好心當作驢肝肺,竟能懷疑鍾逸是別有用心。雖然他之前對自己處理這件事的態度已然存疑,但由於文武對立的觀念,讓他對鍾逸的看法很不好。現如今由兒子親口吐露,天下大白,鍾逸不是壞人,或許他真的從一開始便是想幫助自己,為了他口中真摯的父子之情......


    張宏人生所求無他,大寧繁榮昌盛長治久安,秀玉知人情懂世故熟讀聖賢之書。他本以為這兩個願景是第二個更難實現,畢竟大寧有康寧帝這樣一個賢明的君主,無論如何,都不會走向落寞。可萬萬沒想到,如今出了錢山這麽一位奸邪,反倒是自己的兒子,經此一事,成長許多。


    這足以令他欣慰。


    當然,與之同時產生的則是對鍾逸愧疚自己的自責。


    但張宏這一大把年紀,麵對鍾逸這樣的小輩,又如何拉的下臉呢?要讓他知錯道歉,恐怕比登天還要難。算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遠在鍾府的鍾逸接連打了三個噴嚏,他心想,又有何人在暗處咒罵自己。不過他對此並沒有上心,畢竟罵人又掉不了身上半塊肉兒,少不了懷中的一兩碎銀。


    ......


    這些天裏,林菀如多次光臨鍾府,為的不是看自己心上的人兒鍾逸,反而是為他的夫人把脈看病。


    說起來鍾逸的正妻林雪瞳也不算有病,隻是生不出孩子,其他時候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整日活蹦亂跳看起來比誰的身子都好。


    可在這個年代,一個女子,不能生孩子,無異與得了絕症,不僅會被人懷疑是不詳之人,甚至還會遭到夫家眾人的嫌棄,甚至難以討得丈夫歡心。好在鍾逸不是這樣的人,無論有沒有孩子,對他來說都沒有關係,他與林雪瞳的感情並不會因此而減少。他雖這麽想,但林雪瞳不一樣,封建觀念根深蒂固,她內疚極了。所以這次屢次尋林菀如,想從她哪兒討到一個神奇的方子來醫治自己。


    林菀如幾個月前便給了一副藥方,可效果並沒有想象中的明顯,林雪瞳的肚子仍然沒有絲毫動靜。


    這次,林菀如利用自己最為拿手的針灸與藥物治療相配合,令林雪瞳重新燃起了希望。


    但遭罪的便成了鍾逸,累上一日,晚上迴來還要交公糧,林雪瞳更過分的是日日要交,每日保證三次以上。


    不過十日,鍾逸麵容已然消瘦,林雪瞳看著夫君這幅模樣,也舍不得折騰他了。


    ......


    家中無事,朝廷卻出了事,紅極一時的錢公公又開始整新的幺蛾子。


    隨著這段時日錢山權勢的膨脹,已引得他對如今所獲得一切不滿足。他要成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頭一個太監。


    古往今來,太監不得參政議政,這個規矩讓錢山十分憤怒,這是對太監赤裸裸的歧視啊,若是不參與政事,又如何體現出自己的價值呢?所以錢公公打破了這個規矩,他要在政治上一展自己的宏圖!


    隻有為大寧做出貢獻的人才配被人記住,錢公公顯然也想做一個這樣的人。


    不過錢公公顯然對自己並不自信,憑他現如今的所作所為,別說被大寧記住,估計在他死後都得用白鐵修建一個他雕塑,其作用自然不是被人膜拜,而是路過見過的人紛紛吐口痰踢兩腳,以示對他的怨恨。


    雖然是以奸邪的身份遭人記恨,但同樣是記住,與功德無量的臣子沒什麽區別,反正錢公公隻求在史書上留下自己的名姓罷了。


    錢公公沒想到這點,所以他想在政治上做出自己的貢獻,於是大刀闊斧的推行著自己的新政。


    錢山所謂的新政包括方方麵麵,比如清理天下田畝,清理軍屯官倉,裁撤京官和地方官府以及各地衛所冗官冗兵等等......


    單從名目上來看,錢山此人倒不能說一無是處,新政中每一點都是為了大寧好,雖然大寧在曆任皇帝的建設下,有了中興的基礎,但是大寧的國庫與民間百姓並不富裕。錢山的這些新政條目正是為了增加國庫收入,為了達到國富民強的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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