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康馬遷趙衡彼此對視，三人裏最為年輕但也五十來歲的劉康率先開口：“二老，早朝之上，殿堂之中，為何二位緘口不言？”
馬遷笑望著他：“明知故問。”
劉康搖著頭淡淡笑道：“你我三人清楚彼此之意，可那幫吵鬧的官員，可就不見得咯......”
“他們遲早會明白。本朝文武對立久矣，其廠衛威脅更甚，陳達斌手握錦衣衛權勢，處事四平八穩，難以讓我等找抓住把柄參他一本，可今日這個毛頭小子可就不同了，連升兩品，在這般年紀便已嚐到權謀甜頭，遲早要傲慢自大，與咱們官場沉浮多年的老人較勁，他可不夠資格，錦衣衛日後定要在毀在他手中。”趙衡如此道。
不過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小小的私心，這幾日府中，自己唯一女兒趙宜主，天天捧著本《紅樓夢》觀瞧，甚至到了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他幾經了解，才知道這本書出自鍾逸之手。而本著批判性的原則，他也瞧了幾眼，但沒想到，就連他這個老頭子都深陷其中，所以對其作者，他本身沒有什麽敵意，甚至會愛惜其才......
當然，他不是一個感性的人，黃土埋了半截身子，哪會不顧大局幹出魯莽糊塗的事。所以令鍾逸上位雖然有絲毫私心，但更多的因素則是想讓加速錦衣衛的滅亡。
雖然三人如意算盤打得響亮，但這次的確看走眼了，鍾逸雖年輕，但兩世為人的經驗，足以與他們這幫老狐狸抗衡，甚至比陳達斌更具有攻擊性。
若陳達斌是一湖潭水，水麵平靜波瀾不驚，那鍾逸便是汪洋大海，波濤洶湧危機四伏......
“今日迴到府上，想必府外求見的人要一大堆咯。”劉康無奈道。
“閉門不見便是了。這種事，他們遲早會清楚。”
“吾向來好清淨，也隻能如此了......”三人邊走邊聊，而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則是有兩道聲音逐漸靠近。
“鍾逸，前麵正是咱們大寧三位內閣閣老，內閣權利巨大，其閣老身份不言而喻。”陳達斌在鍾逸身旁指教道。
鍾逸點點頭，以前曆史書上學過的知識並沒有忘記，內閣行票擬之權，既能在由下遞上的奏章中表達建議，同時也能把皇帝定下的政策抉擇駁迴。若遇皇帝軟弱，內閣閣老又強勢時，內閣之權甚至淩駕於皇權之上。
“需要屬下去寒暄兩句嗎？”
陳達斌冷笑道：“不必。”
“方才早朝之上，三衛閣老沒有開口，看來是沒有為難咱們的意思。”鍾逸此話的意思，便是想和三人打個招唿，至少日後讓他在朝堂的人際圈更廣一些。
誰知陳達斌忽然笑了出聲：“鍾逸，若你有僅能看到這些，成為錦衣衛指揮使，你還遠遠不夠格！你以為他們三人不想阻止嗎?自然不是，大寧文物不兩立，無論何時，這種畸形的情況都難以改變。之所以三人沒有開口，有兩個原因，一則是對陛下性子再清楚不過，平日裏陛下雖然溫文爾雅，但很多他決定下的事，無論遭受多少阻難，都會執拗的堅持下去。不過從陛下即位起，這種事甚是少有，可沒遇一件，那便是攪動滿朝風雨，誰都不好過，這三頭老狐狸正是害怕陛下龍顏大怒，這才沒有出言反駁。”
鍾逸恍然大悟，接著問道：“不是有兩個緣由嗎？”
“哼，那正是這三人的壞心眼了！我陳達斌為錦衣衛指揮使多年，內外打理井井有條，上下齊心不留半點把柄。而這幫文官，早就將廠衛恨之入骨，恨不得早日把廠衛撤消，但在我手裏討不到好，隻能寄希望於你身上了。”
鍾逸身子猛一顫，一股涼意貫徹全身，他有些驚恐道：“三人這是將我當突破口了？”
“不錯，你雖對外展露文才武略，卻年紀尚輕，初次接觸灰暗的官場，很容易便留人把柄，若能從你身上下手，這不正合他們的意？”
“......原來如此。”鍾逸心道，還是自己太過幼稚，竟然把別人的詭計當做好意，一不留神就當經驗寶寶給他們刷了等級。看來官場的水，比他想象中渾濁許多，他仍然成長下去......
“哎，說起來也不能怪你，現在想想，或許此舉是操之過急了。不過......指揮使這個位子遲早是你的，早些讓你接手曆練，也有好處。但你要謹記，官場有時候比戰場還要殘忍無情，今日的盟友，或許明天就會從背後捅你刀子，矜矜業業、如履薄冰，方位長久之道。”
“陳帥教誨，屬下銘記於心！”
陳達斌擺擺手：“莫要叫我陳帥了，從今日起，你才是錦衣衛唯一的指揮使，錦衣衛上下，僅遵你命，就連我的話，他們都不能聽！”
“是......”
......
“什麽？陳達斌致仕？錦衣衛指揮使之位傳於鍾逸之手？”“哈哈哈哈，陳達斌與雜家鬥了這麽些年，就這麽離場了？可惜可喜啊！”
西廠內，初聽今日早朝上發生之事的錢山抑製不住發出陣陣狂笑。
宋青、王虎跟著大笑：“日後錦衣衛如何與西廠而鬥，錢公，京城內，您便要一手遮天了！”
此話雖然狂妄，不過錢山並沒有反駁。
“鍾逸為將尚可，可為帥？他夠資格嗎？雜家知他有幾分本事，但統領整個錦衣衛上下，他能做到滴水不漏嗎？哈哈哈哈，陳達斌呀陳達斌，這錦衣衛的大好基業，就要毀在你的手上咯，廠衛曆來的恩怨，就終結在今朝吧！”
......
京城說到也大，說小也小，鍾逸上任錦衣衛指揮使一事不到一日傳遍全城，幾乎所有百姓都知道了。
按理來說，普通百姓向來對官員罷免提拔一事毫無興趣，無論上麵當官的是誰，他們該怎麽活還怎麽活，該受什麽罪還受什麽罪。
但鍾逸不同，早在成為錦衣衛指揮使之前，他已經是整個京城的大紅人了，再加上近來《紅樓夢》一書，更讓他名氣大漲，所以對於明星的私生活，他們會格外關注。
而將他名聲傳到京城大街小巷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幫日後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文人書生。
雖然如今的秀才書生仍對鍾逸大寧第一才子的身份敬仰佩服。可一旦為官，便隻能處於對立位置。
官場便是如此，你不順承潮流，便會遭受排擠，隻有與將自己染渾，與周圍同一顏色，才有可能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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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遷笑望著他：“明知故問。”
劉康搖著頭淡淡笑道：“你我三人清楚彼此之意，可那幫吵鬧的官員，可就不見得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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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不是一個感性的人，黃土埋了半截身子，哪會不顧大局幹出魯莽糊塗的事。所以令鍾逸上位雖然有絲毫私心，但更多的因素則是想讓加速錦衣衛的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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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陳達斌是一湖潭水，水麵平靜波瀾不驚，那鍾逸便是汪洋大海，波濤洶湧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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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正是這三人的壞心眼了！我陳達斌為錦衣衛指揮使多年，內外打理井井有條，上下齊心不留半點把柄。而這幫文官，早就將廠衛恨之入骨，恨不得早日把廠衛撤消，但在我手裏討不到好，隻能寄希望於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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