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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麽人？一個被你耽擱的苦命人罷了！蘇浪穹心裏這樣想到，若是沒有這位值夜的下人，他說不定早就找出賬本由劉府離開了呢......</p>
“你！你別殺我！小人沒有看清您的臉！您的聲音小人也會忘記！小人家中上有老下有下，就靠小人一個生活，您要是殺了我，這個家就散了！小人懂規矩，您今夜出現在這兒的事！小人絕不會向一人提及！”下人先發製人，方才的猜測讓他膽戰心驚，整個人恐懼到了極點，既然決定在自己麵前露麵，那說明麵前這人相信自己斷然不會暴露出此事，可為何如此堅定？死人是不會說話的......這是下人能想到最靠譜的想法。</p>
蘇浪穹聽到這番話氣樂了，不可否認，在方才某個瞬間，他的確產生滅口的念頭，畢竟這位下人帶給自己的麻煩不是一星半點，但他蘇浪穹是商人，又不是殺手，雖然這些年裏間接導致不少人喪命，可隻要不是經他之手，那完全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一樣，而要讓蘇浪穹親自動手置人於死地，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他沒這個膽量，更不會如此殘忍......</p>
“我的確可以讓你對今夜書房中發生的事守口如瓶，但絕不是讓你變成死人。”</p>
“不殺我？”很長時間，下人才理解蘇浪穹話中之意，他疑惑的問道，似乎這個答案並不是他想聽到的......</p>
“太平盛世，哪能隨隨便便殺人，人命又不是草芥，對不對？”</p>
“對！對！您說得太有道理了！”下人附和道。心裏想：隻要能保住他這條小命，別說順著他說話了，就是認他當爹、當祖宗都成......</p>
蘇浪穹也不再遮掩，他知道跟這種人該如何開口，拐彎抹角他們反倒使聽不懂，若直白甚至粗魯一些，他們卻認為你直爽。</p>
“我不僅不是殺你的，反而是來跟你做一樁買賣的！”</p>
“買賣？和我？”</p>
“是......”</p>
“您......您莫要取笑小人了，小人要買卻沒錢的東西很多，但能賣出手的東西卻一樣沒有，家徒四壁一貧如洗，唯一可以說得上財產的就是上了年齡的老娘了，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嘛，您若是喜歡，不用花錢，小人親自送您府上都行......”</p>
蘇浪穹一聽笑出聲來，他老少通吃不假，但少乃妙齡少女，老則是風韻猶存的少婦，能當他母親的角色，要來又有何用？難不成真就當寶貝供奉起來嗎？</p>
“看來你並不怕我，連我的玩笑都敢開。”蘇浪穹故意裝出惡狠狠的語氣。</p>
下人當下腿肚子軟了起來：“怕怕！小人哪敢開您的玩笑娿！小人就這麽一位老娘，想送予您是因為這已經是小人最為寶貴的財富了，您若是不要，小的不送便是了......”</p>
“你對如今的生活似乎並不滿意，對吧？”蘇浪穹換了話題。</p>
下人眼珠一轉，心裏想著，既然對方方才藏身於屋內，那麽自己躺在床上的牢騷想必聽得一清二楚，既然如此，那定不希望說假話騙他，於是道：“是！憑什麽有的人生下來就有大宅子住，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有的人落地便是寒窯，一輩子的努力隻是混個溫飽！”</p>
“人生本來就不應該是公平的，若人人都如此，彼此皆不相上下，誰還會奮鬥呢？一國中無一人不懈怠，覆滅不是早晚的事？正是因為相差甚遠，才讓許多人通過自身努力彌補，從而產生一個個英雄與大人物。從小來說，不公使個人進步，由大來看，不公保國之安寧，使江山代有才人出，促時代進步。”</p>
一席話讓下人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從不曾理解到這個層麵，如今通過蘇浪穹的解釋，似乎明白過來......</p>
做生意的，哪有一個嘴皮不利索的，明明不公就是一種壞事，可偏偏他還將這件壞事狡辯得很有道理，不過這也隻能騙騙一些人罷了。</p>
其實他們隻是一個個小人物，國家如何他們漠不關係，隻要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過好自己的生活便夠了。蘇浪穹這番話的確有存在的意義，但對他們來說，隻是包裹著一層金箔的屎罷了，縱然外表再過光鮮亮麗，照樣一無是處，起不到任何作用，徒徒讓人增添厭惡......</p>
“所以您認為小人該努力？該去為想要的生活奮鬥？”</p>
“是也不是，你要知道，先天已經注定了許多事，比如身份與階級，哪怕有些人辛勞一生，也難以脫離自己的等級。”</p>
“沒錯的......那這樣小人又該如何去做？”蘇浪穹每句話都直擊下人心底最深處，令下人深信不疑。</p>
蘇浪穹繼續忽悠道：“努力是遠遠不夠的，他們缺少的是運氣，比如......貴人相助。”</p>
“貴人？何來貴人？就小人這放入人群裏一個時辰都找不出的小人物，誰又會成為我的貴人呢？”他喪氣道。</p>
“我！”</p>
“您？”下人好像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抓到了那隻螢火蟲，但他又不確定下一秒螢火蟲是否會飛走、消失得無影無蹤。</p>
“您為何要幫我？捫心自問，小人不過是最尋常不過的下等人，說的難聽一些，便是螻蟻，在高官商人眼中看一眼便會惡心的低賤東西，幫我......您能得什麽？”經過現實生活一次次的無情打擊，他認清了許多東西，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照樣沒有無緣無故幫自己的人，除非能從他的身上看到且得到利益，否則連親人都有可能放棄。</p>
“這是自然，冠冕堂皇的話我不會說，就算說你也不信，但今夜遇到我是你的緣分，我也會給予你一個機遇，至於抓住抓不住，就要看你的造化了......”</p>
籌碼與條件，這是成年人世界最常見的兩樣東西，下人眉頭皺了起來，看來對方是想要讓自己做一件事，但這件事是什麽呢？是否自己會遇到危險，或者做成後對方又過河拆橋......他不是三歲孩童，不是所有人的話都會相信。</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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