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翠娥偷偷跑去了北院告訴四安,柏瑞被關進了祠堂,太太不說放人誰也不敢放。

    說完這話小姑娘一溜煙地跑開了,剩下四安一個人在房裏來迴疾走,思緒亂成一片。

    他很惶恐。

    翠娥告知的內容有限,他不禁去猜想柏瑞是否已經把他倆的秘密公之於眾,因此才被太太關起來的。

    另一方麵自己也隨時有可能被傳喚。

    四安不敢再往下想。此刻門外隨便一點動靜都會讓他神經立刻緊繃起來。同時更讓他揪心的則是柏瑞此時的情況,還有那如同懸崖一般逐步迫近的婚姻。

    他想盡量把情勢看得簡單一些,太太知道他們的事沒什麽大不了;跟那個小姑娘結婚也沒什麽大不了,咬咬牙就過去了。可他怎麽可能睡得著呢,那個關乎他全部情感歸屬的人此時正在接受這個大家庭給予的懲罰。

    後半夜,四安鬼鬼祟祟地穿過一個個迴廊和門廳,走過一條條蜿蜒的小巷來到了大院深處的沈家祠堂外麵。

    門沒上鎖,大大敞著,最裏麵是一排先祖的靈位。

    四安站在門口,看著柏瑞弓著身子盤坐在靈位架子前,不住地打著瞌睡。

    他靜思片刻,輕輕地泄了一口氣,抬腳跨過不高的門檻進去。

    廳裏沒有燈光,暗得很恐怖,腳步踏著那大理石地磚上,就算很輕也能聽到那聲音。

    柏瑞抖了一下肩,驚醒了。他朦朦朧朧地出聲, “誰。”

    四安落坐到他身旁,聲音低沉道:“是我。”

    柏瑞長長唿出一氣,說:“唉,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哪個老祖宗出來跟我打招唿呢。這大半夜的你來這兒幹什麽?”

    “我聽說你跟太太吵架了。”

    “這不是常有的事兒嗎?”

    “你吃飯了嗎?”

    “我哪兒還有心思吃飯!”

    “我去給你找點吃的。”說著四安便準備離開。柏瑞一把拉住他,急忙阻道:“等等。”

    四安立刻安坐,一動不動。

    柏瑞猶豫了一會兒,說:“那就陪我說說話,一個人呆這兒挺害怕,後頸子發涼。”

    四安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問:“為啥跟太太吵?”

    柏瑞轉頭看了他一眼,試探著問:“她們說你要結婚?”

    四安不出聲,他不知道怎麽迴答對方。

    柏瑞見對方不說話,迴頭便自嘲道:“我還以為要結婚的人是我。”四安無言以對,隻好自顧著黯然神傷起來。他隻覺得他們的未來越來越遠了,以至於看不到任何的風景。這咫尺之間的距離忽然化成了一片蒼茫的海洋阻隔在柏瑞和四安當中,他們不管多麽努力都無法再穿越過去擁抱對方。那原本關於夢想的未來此時也慢慢地暗淡了,直至看不見一絲光。

    柏瑞還不知道去雲南的夢已經碎了,於是帶著僥幸地說:“我真希望能快點去雲南,這樣咱們就不用在這兒受這罪了?”

    四安實在不忍心告訴他這個殘酷的事實,猶豫好一陣他才開口說:“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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