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四安沒有告訴柏瑞下午雪英找他聊天的事。

    無所事事間,柏瑞提議要去觀外的一個廢棄了上百年的一座小廟裏看看。

    那裏距離三聖閣不遠,就在山的另一邊。隻是路途曲折蜿蜒不好走,來迴差不多得走上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四安沒拒絕就跟著去了。

    二人才走了一半的路,天已經暗得了一大半,等到達目的地天已經全黑了。

    那破敗不堪的小廟外到處都被黑暗籠罩,隻有被月亮照到的地方還能看到一片隱隱的輪廓。大門上掛著一個歪斜的門匾,寫著福安寺。

    柏瑞膽大,好奇闊步地走進去,四安緊著跟上去,那樣子深怕柏瑞遭遇不測,就像是裏麵有什麽東西會奪人性命似的。

    走過雜草叢生的一個院子,進到寺裏早已破敗慘烈的大廳中。

    厚厚的灰塵鋪滿了各個角落,發黑的牆根邊上堆著幾尊失去原貌殘缺不全的神像,幾隻半掌大小的耗子偷偷摸摸地亂竄著到處覓食。供奉香火的桌子翻到在地上,桌腿朝上指向屋頂,而這屋頂也隻剩下一小半還被支撐在房梁上,那些露骨的梁子外麵就黑洞洞的天空,皎潔的白色月光毫不顧忌地投射下來,照出了一片唯美的光澤。

    四安穿著邱婆特意為他去買的新的藏藍色棉襖,柏瑞也穿著一件厚厚的灰色毛大衣,喘息之間,嘴裏不斷地往外噴著熱氣。

    四安好不容易找來了一根半粗的木棍,點了支火把舉在手裏,站在廳中到處照探著自言自語地說:“咱們會不會是第一個來這兒的人。”

    柏瑞弓著背雙手放到嘴邊嗬著氣說:“聽觀裏的小師父說,這兒以前也是個和尚廟,很多年前被國民黨給稍了也就沒人管了。”

    四安迴頭看看柏瑞,帶著憂緒似的說:“今兒晚上就在這兒過夜嗎?”

    柏瑞一邊找著什麽,一邊說:“你覺得現在這種情況,咱還能迴得去嗎?天還沒黑那路就已經不好走了,現在要再走那條路估計非死即傷。”

    四安聽到這話,立馬有些緊張起來,他因為邱婆的關係,耳濡目染地對一些民間迷信傳說很是忌諱。他嚴肅道:“你這毛病可以試著改改,不要老是把死掛在嘴邊上。”

    柏瑞直起身子,笑問:“你怕了?”

    四安走到那四腳朝天的桌子旁,選了牆縫,放下手中的火把,說:“當然怕!”

    柏瑞問:“你是怕我死,還是擔心你自己。”

    四安臉色陰沉悶聲道:“能不能不說這個。”

    柏瑞憋了憋嘴,說:“行,不說了。先燒火,不然真的要凍……”差點“死”字又衝口而出,好在及時收了迴來,又死皮賴臉地補充個“壞”字。

    他們就地取材找來一堆爛木頭,四安把火生得很旺。

    黃色的火苗照出一道暖暖的光線,圍坐在火堆旁,兩個青梅竹馬就這樣閑情地聊著天。

    四安靜靜地注視著,細細聆聽柏瑞那清揚的聲音迴蕩在周圍。

    不覺中,天空中不知從哪兒飄來的雲,冰凍的氣溫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們籠罩於天寒地凍中,剩下來那些稀稀疏疏的幾點極亮的星光瞬間被漆黑吞沒,沒一會就看著一片片米粒大小的雪花飄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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