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的抗議自然沒被采納,否則他就不會三更半夜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烙燒餅了。


    隨著兩人記憶的融合,他已然知道穆霜霜之所以被保護,是因為和另外兩個女同學在海邊遊玩的時候,目睹一個女人被從一艘漁船上扔了下來。


    事後警方根據她們提供的線索,從海裏打撈出了那個女人的屍體。


    女屍的胸口、小腹,分別有一處貫穿性傷口。也就是說,在被丟下船以前,她就已經被人殺死了。


    警方將案子定性為兇殺案,並且不止一次把三個女孩兒帶到警局協助調查。


    事實上穆霜霜和她的兩個同學,並沒有看清楚兇手的樣貌,隻是遠遠的瞧見一個男人的背影,在拋屍後走進了船艙。緊接著,漁船就起錨開走了。


    根據三個女孩兒的描述,警方拚出了疑兇的背影圖。


    初步認定拋屍的兇手,是一名身高一米八零左右,體態魁梧的男子。除此之外,再沒有其它線索。


    而對於女屍的身份,卻始終沒能查到。


    懸案高高掛起,女屍被暫存在警方設立的屍體檢驗所裏。


    當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的時候,當初和穆霜霜共同見證了拋屍案的其中一個同學,竟然在逛商場的時候遭到了殺手的襲擊!


    被襲擊的那個女孩兒,名叫齊嫣然,是華城超級大亨齊先令的女兒。


    如果不是跟在一旁提購物袋的司機,拚死替齊嫣然擋了一槍,興許這丫頭當場就掛了!


    由此,警方、和三個女孩兒的家長們才明白——事情並沒有了結……


    剛想到這兒,林星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起初他還反轉枕頭蓋在頭上,最後終於忍不住打開門衝進了樓梯間,“艸,大半夜的吵什麽吵?”


    “搶劫啊!!!”


    一個原本濃妝豔抹,現在卻仰麵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女人高聲叫嚷著:“搶劫啊!快抓住他啊!”


    摔倒在樓梯間的女人,約莫有三十來歲、四十不到,身上的黑色無袖旗袍已經皺成了一團。


    雙手死命的抓著一個穿著花襯衫的胖子的腳踝,用滿是瘀痕青紫的兩條腿,狠狠的踹著他。


    “你是幹什麽的?”林星盯著胖子冷然問道。


    胖子一麵慌張的扣著襯衫紐扣,一麵惶惶然說:“這……這個女人一點都不老實,居然……居然趁老子洗澡的時候,偷老子的錢包!”


    “偷錢包的不跑?你他媽想跑?”


    “阿星!別聽他的!他搶了倩姨抽屜裏的錢!”旗袍女的淚水奪眶湧出,將濃重的眼影衝的像兩條沿麵頰而下的水蛇,不顧被胖子腳踹,歇斯底裏的叫道:“阿星!他搶了我給波波存的生活費!”


    “混蛋!”林星猛地甩掉拖鞋,狠狠一腳把胖子踹倒在地,“你他媽連女人的錢都要搶?”一麵說,一麵揮起拳頭,準備對胖子施以教訓。


    沒想到手臂才剛抬起,猛然間就覺得腦袋裏像是有什麽東西爆掉了似的,劇痛無比。眼前一黑,就朝著胖子栽了下去……


    ……


    “阿星,你快醒醒啊,不要嚇倩姨啊!”一個女人哭哭咧咧的聲音傳入耳鼓,林星隻覺得頭痛欲裂,猛地翻身坐了起來。


    “艸!”劇痛令林星忍不住低吟出聲,“這是哪兒?”


    “是倩姨家啊!”


    林星轉過頭,見剛才那個中年女人,已經洗掉了臉上的濃妝,正坐在床邊淚眼婆娑的盯著自己,“阿星,你終於醒了!”


    “不好意思倩姨,剛才大概是低血糖犯了。”林星用力按壓著太陽穴,企圖減輕痛楚。


    女人揉了揉通紅的眼睛,緊張的問道:“阿星,你覺得身上哪兒還不舒服?要不,倩姨現在送你去醫院?”


    林星搖搖頭,想強撐著說自己沒事,但腦袋裏那種由“爆裂”產生的疼痛感,似乎越來越厲害。忍不住一聲低吟,仰麵倒迴了床上。


    “我……我沒事兒,躺一會兒就好了,不用去醫院。”


    之所以難受成這樣,還要強撐著安慰這個女人,是因為他已經從融合的記憶中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中年女人叫張倩,是一個靠出賣皮肉為生的可憐娘們兒。


    她的姿色隻能說是一般,如果不是身材保持的玲瓏有致,大概是不會有生意上門的。


    張倩的住所,以及她“工作”的地方,就在林星家對麵。


    迴想起以前,林星除了和姐姐、姐夫來往密切外,就隻有跟眼前的倩姨算是關係不錯了。


    “倩姨,那個死胖子呢?”倒在床上的林星,仍對那個禽獸念念不忘。


    張倩早年喪夫,無親無故,靠做這種下作的營生把女兒拉扯大,並且靠這不光彩的收入供女兒讀大學,已經算是可憐到家了。那胖子居然還打她的主意,實在該千刀萬剮!


    “跑了。”張倩黯然低下頭,歎了口氣,黯然神傷道:“算了,錢也不是很多,你沒事倩姨就放心了。你閉上眼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衝杯糖水。”


    張倩仍然穿著那件無袖的黑色旗袍,隨著蹣跚的走動,開襟下觸目驚心的傷痕時隱時現。


    林星心中的憤怒無以言喻,對於那個劫財又劫色的胖子,恨不得即刻把他生吞活剝了。


    被張倩摟在懷裏喂了半杯糖水,林星覺得疼痛減輕了些。抬眼問道:“倩姨,波波是不是也下周一開學?”


    “嗯。”張倩點點頭,愁眉不展的說道:“她們當時又沒看見兇手的長相,那些人為什麽還要殺她們啊?”


    林星搖搖頭,沒有迴答她。


    仰麵瞧見張倩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忍不住憤然說道:“那胖子可真不是東西,竟然下手這麽狠,把你打成這樣!要是再讓我碰見他,非打殘了他不可!”


    倩姨的女兒叫張波波,是和穆霜霜同一時間目睹兇案的三個女孩兒之一。


    林星隻見過她一次,但由於那一次見麵的情形極不愉快,所以他對張波波的印象非常不好。


    林星不是迴答不出倩姨的問題,而是明知道事情的關鍵在哪兒,卻不忍心再讓這可憐的女人擔驚受怕。


    三個女孩兒隻遠遠的看見了兇手的背影,反過來說,在對方沒有迴過頭的情況下,絕不可能看到她們。


    如果齊嫣然在商場裏被刺殺,真是拋屍案的兇手想要滅口,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調查這件案子的警察當中,有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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