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兩個小時的新聞及學習時間過後,眾位囚犯在管教的帶領之下,迴到監室開始準備睡覺。


    蠍子洗漱完,脫掉上衣準備上床。就在他爬梯子時,不知哪兒碰到了肚子,頓時一個哆嗦,從梯子上掉了下來。


    幸好他當時隻爬了一個杠,站的地方並不高,這麽大的塊頭掉下來也沒出什麽事。


    蠍子癱坐在地上,捂著肚子上被許錦逸踹到的部位,口中發出嘶嘶的痛聲,撕了兩下,蠍子想到什麽,頓時抿緊嘴巴,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重新把著梯子向上攀扶起來。


    許錦逸瞥了他一眼,裝作找東西似的翻了翻自己的櫃子,接著將一管狀物品扔到蠍子床上,“抹上用力揉,好的快。”


    蠍子接過那個管狀物品,來迴翻看了一眼,這物件如同牙膏狀,但比牙膏小,打開蓋子一聞,一股淡淡的中藥味。


    蠍子也不遲疑,擠出一點抹在被許錦逸踢傷的部位,頓時感覺傷處升起一股熱辣辣的清爽感,蠍子又忍著痛轉著圈揉了幾下,藥膏很快被傷處吸收,傷處的疼痛感竟然降低了許多。


    蠍子以打拳為生,身上斷不了被對手砸傷踢傷,用過的傷藥不知凡幾,但那些從幾十塊到幾萬塊的傷藥竟然都比不上這一款小小的,不知是什麽名稱也不知是什麽來曆的白色藥膏。


    知道這是好東西,蠍子拿著它來迴翻看,愛不釋手,將藥膏塞到枕頭底下,蠍子才想起許錦逸來,衝著他嘿嘿笑,“謝謝了,楊兄弟。”


    喬天捏了捏許錦逸的手指,朝他笑笑,表示謝意。


    對於蠍子在監室中欺負新人收小弟的行為,喬天看不上,卻也不多說什麽,他們這些混江湖的,一切憑實力說話,弱者被強者欺負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之後蠍子在許錦逸那裏踢到鐵板,欺負許錦逸不成反倒被許錦逸重重踢了一腳。蠍子是他的人,如果出了事,自然是他這個老大照拂,但喬天卻沒有做一個合格的老大,幫蠍子欺負迴去。


    那時他想,蠍子成了拳王後日漸自滿,如今吃了這個暗虧,權當是多了一份教訓,日後行事也會小心一些。


    然後他看向了讓蠍子吃了虧的那個男人。


    喬天沒打算教訓他,卻也沒打算給他好臉,但看見許錦逸的第一秒,喬天本來冷硬的心仿佛被一根羽毛觸動一般,輕輕顫了一下。


    那一眼他看見了許錦逸俊美無儔的臉龐,他看見了許錦逸瘦削卻充滿力量的軀體,但喬天的目光,最終落在許錦逸的那雙眸子上,遲遲沒有舍得移開半分。


    那雙眸子很黑,油潤,清澈,比他剛得到的一塊老坑墨翡都要漂亮百倍。


    但眸底卻黑膝膝的,喬天看不出裏麵正醞釀著什麽,也看不出裏麵正沉澱著什麽,那雙眸子也是危險的,也是平淡的,如同一隻蟄伏已久的獸王,也如同一尊看盡凡間萬千浮華的神袛。


    喬天看不懂他,他唯一確定的一件事,這個人和他是同一類人。


    那一瞬間喬天的心髒劇烈鼓動了起來。活了三十七年,他始終高高在上,孤家寡人,這是第一次他遇見與自己相同的人!


    之後,這個人主動換到與他離得很近的床鋪上,喬天心中的欣喜無以言表。這個人在操場上坐了一下午,喬天就坐在他的旁邊看了他一下午,一瞬間的目光都不舍得離開。進了澡室,這個人一件件脫掉自己的衣服,恍然間,喬天對他的欣賞,對他的在意,就在那一瞬間陡然變了質。


    在他麵前,喬天有了欲望。


    喬天本性淡漠,無論對男人還是對女人都很難生起興趣,而如今在這人麵前,他的欲望仿佛被徹底解放,來的兇猛到猝不及防。


    之後,他跟著這人進了浴室,強烈的占有欲讓他看見那群人盯在這人身上的目光後升起前所未有的暴戾憤怒,一向淡漠的他,在那一瞬間竟然恨不得挖掉那群人的眼珠子!


    他對這人的在意,已經到了這種令人瘋狂的程度。


    然後,他明白了,這人應該是他的愛人。


    摯愛之人。


    將許錦逸看作是摯愛之人之後,想起曾經蠍子曾主動欺負過愛人一事,喬天對蠍子也生出了兩分怒意。


    但蠍子到底是他的屬下,為人忠心憨直,不管是在牢外還是在牢中都對他十分尊敬,而且三年前拳場背叛一事中,蠍子也曾出過大力,在他和屬下與叛徒們的戰鬥中助力頗大。


    現在,許錦逸能給蠍子一個好臉,甚至給了蠍子一份傷藥,喬天頗為滿足。


    晚休時間到,隨著外麵響起的刺耳鈴聲,監室裏明燈熄滅,隻留暗燈。


    許錦逸傻了眼。


    他完全忘了,監獄裏晚上是不允許關燈的!盡管現在是夏天,黑夜裏伸手不見五指,但依舊亮著的暗燈還是讓監室裏清清楚楚。


    係統可以改變監室裏的攝像頭,讓它一直保持“正常”狀態,但如果有犯人半夜醒來往這邊看上一眼,被窩裏有沒有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屆時,如果那個發現許錦逸不見了的犯人向管教報告一聲,一個逃獄的罪名落下來,恐怕原本的拘役就會變成有期徒刑。


    許錦逸半搭著被子,腦袋枕在手上,眼裏隨著暗燈的燈光明暗難辨。


    盡管係統有催眠功能,可以輕易將這一整個監室的犯人全部催眠,讓他們即使發現不對也不會去向管教報告。但外麵的樓道裏時不時會有幾個管教走過,不定時通過門上的窗戶查看各個監室裏的情況。係統與他不可分離,根本不可能留在監室等著催眠那些管教。


    真是,失策。


    想來想去想不到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逃出監獄的辦法,許錦逸闔上眼,漸漸入睡。


    對麵的喬天不舍得睡,貪婪地望了他半宿。


    第二天,許錦逸跟著眾位獄友跑早操,吃早飯,還幹了一上午以前從未接觸過的手工活,到了下午,幾十人排著隊進了微機室,看見桌上的電腦,許錦逸終於露出了三分笑意。


    為了讓患者的家人對護理機構放心,護理機構開通了遠程監控係統,許錦逸登陸護理機構網站,找到楊書林病房的遠程監控器,裏麵的畫麵正是楊書林病房的場景。


    此時的楊書林閉著眼躺在病床之上,偶爾有護士進出給他檢查身體。


    許錦逸用腦中意識喊出係統,將其連上這個監控器的地址。


    以後無論進不進微機室,他都能在係統的屏幕上隨時查看楊書林的狀況。這讓暫時逃不出監獄的許錦逸稍稍有些安慰。


    好不容易能玩一次電腦,一群囚犯都快樂瘋了,戴著耳機盯著屏幕也不知在做些什麽。喬天對電腦並無什麽激動的感覺,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許錦逸身上。


    “這是誰?”喬天就坐在許錦逸旁邊的位置上,一直盯著他看,見他的屏幕裏出現一個畫麵,畫麵裏的床上躺著一個男人,床邊還擺著各種醫療機器,喬天湊近,疑惑詢問。


    “我弟弟,一個月前發生了一場車禍,成了植物人。”


    看著許錦逸眼簾上的睫毛垂下,喬天的心裏也不知怎的就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來,他摸了摸許錦逸的頭,敲擊鍵盤登陸網絡通信工具,“弟弟在哪家醫院?我外麵還有幾個兄弟,讓他們去多照顧著點兒。”


    許錦逸給他說了護理機構的名字,看他在網絡通信工具上囑咐一眾小弟去照應楊書林,言語嚴肅鄭重,於是彎唇笑起來,眼裏盛滿璀璨的星光。


    喬天見許錦逸笑了,也勾了勾唇,大掌探過去與他十指緊扣,“放心。”


    有喬天發話,他的那些小弟們自然會看重這件事,楊書林在護理機構裏也有了保障。許錦逸終於放了心,轉而查看起楊翰林的銀|行卡餘額。


    三位數。


    本來許錦逸還打算炒點股賺點錢,給護理機構打過去,至少要保證他在監獄的這四個月裏,楊書林能一直待在護理機構。但原主僅剩的這點錢,還不夠初次交易的。


    許錦逸遲疑幾秒,下載了一個軟件編輯工具,隨手寫了一個小軟件,掛到了威客上。


    許錦逸對軟件也隻是稍有涉獵,並不精通,好在他創造力極強,這個小軟件就是他在無聊時琢磨出來的,適合公司內使用,操作簡單,實用性強。


    因為非常熟悉,在許錦逸編程的過程中,他的手指奇快,雙手的殘影在鍵盤上來迴掠過,一串串字母便爭著擠著羅列到屏幕上,在旁邊偷瞄他的喬天驚歎又驕傲,心裏被旁邊這人填的慢慢的,恨不得站起來大吼一聲,這個人是我的。


    但等許錦逸將剛成型的小軟件掛到商城上,喬天眼睛眯了眯,一股股憐惜從心底冒出來。


    為什麽寶兒在監獄裏還要費心賺錢?


    想到剛才那個監控畫麵,寶兒的弟弟一個人孤孤單單躺在病床上,旁邊並沒有家人陪伴,偶爾進出病房的也隻是一兩個護士。難道說,寶兒沒有父母,或者父母並不給力,寶兒要養弟弟?


    喬天多瞄了兩眼,記住軟件的名字和位置,扭過頭偷偷給手下發了過去,囑咐他們趕快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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