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景耀的病情終於有所好轉,但京城中的瘟疫患者卻一天天多了起來。


    許錦逸在穩定景耀病情的同時,每日和太醫院的太醫廢寢忘食地研究治療瘟疫的藥方,增增刪刪,修修改改,終於配出了能治療這場瘟疫的藥物。


    此時,京城中染上瘟疫的人數已經上升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數字,缺衣少食居住條件髒亂差的乞丐最為嚴重,普通百姓次之,達官貴人們之中也有不少人出現了低熱症狀。甚至即使許錦逸每天都迴程府看上一眼,還給了程父一紙有預防作用的藥方,囑咐程父不要忘了每日都讓府裏人熬了湯來飲用,年老體弱的程老太太的咽部依舊腫痛了起來。


    刻不容緩!


    藥方一出,經過患了瘟疫的死囚試驗後,結果前所未有的好。許錦逸立刻將藥方發布了下去,富裕人家可自熬藥湯,沒錢買藥的人亦可端著碗去街上免費領取藥湯。


    被官府集中處理的屍體越來越少,不論宮內還是宮外,患病的人瘟疫症狀也持續消減。


    兩個月後,最後一位染了瘟疫的患者終於康複,這場瘟疫終於退出了曆史的舞台,百姓們的生活又逐漸恢複到了正常的秩序。


    “將這些罪狀發下去,讓朕的文武百官好好看看!”瘟疫後第一次早朝,景耀不待眾人啟奏,率先發了話。


    瘟疫通常發於旱澇、地動等天災之後,而這場瘟疫爆發之時,大梁境內並無浩蕩天災。


    甚至更確切的說,這場瘟疫爆發於皇宮之中,最先是乾清宮裏伺候的人發了病,接著便傳到了景耀身上。


    如此詭異,怎能不讓景耀懷疑?


    因此,景耀剛有痊愈之色,立刻派手下去調查這場莫名其妙的瘟疫。


    元後剛一去世,外祖父就將手上的人脈全部交到了他手中,如今這批人脈發展了二十多年,景耀暗中的勢力已經龐大到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地步。縱使這場瘟疫掩蓋掉了許多痕跡,景耀暗中的人依舊將這場瘟疫的始作俑者查了出來。


    辰王!


    果然是辰王!為了皇位,竟是連他住在慈寧宮裏的母後都顧不得了。


    景耀的臉色陰沉如墨,嘴角卻勾了起來,眯起的眼尾全是冷酷的笑意。


    眾人看到一遝遝的證據,即使是平日裏最重儀態的老學究,都忍不住急紅了臉,恨不得皇上能將辰王綁了來,一刀一刀給他個淩遲之刑!


    爭皇位便爭皇位,何必這麽陰損,竟然用了瘟疫這樣的下作手段!


    辰王打的一手好算盤,眾人已是一目了然。


    這場瘟疫,從始至終都不隻是為了害皇上一人。


    辰王要的,是皇上和他們這些文武百官的命。


    景耀登基之後,將辰王和忠於辰王的官員們全部打發到了江南。雖然江南自古以來便是富足之地,但大梁國庫並不空虛,景耀沒打算靠著江南掙銀子,隻要求辰王每年給朝廷交夠足量的稅收便可。


    再者,江南雖是富碩之地,但那裏的兵馬卻十分貧瘠,辰王即使在江南鑽營五十年,他手中的人也不見得會抵得上西北大軍的一擊之力。


    景耀痛恨過先帝的偏心,但等他終於坐上了皇位,才發現先帝將辰王封地劃在江南,其實是給他除了一個心腹大患。


    就這樣,景耀奪得皇位之後,因“不可殘殺手足”,隻好將辰王和他的一眾支持者全打發到了江南,至於其他重要的職位上,景耀用的全是忠於自己的官員。


    京城尤甚。


    辰王製造的這場瘟疫,打的是一石三鳥的好主意。


    一則,意在謀害景耀。二則,意在謀害京城中忠於景耀的文武百官,三則,瘟疫最先從宮中,甚至從景耀身上傳播出去,進而傳到文武百官身上。能在這場瘟疫中僥幸存活下來的文武百官,怎麽可能還對這個讓他們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皇上忠心耿耿?


    屆時,不用辰王自己動手,景耀和文武百官已經開始鷸蚌相爭了。


    真是一條毒計!


    或許在景耀講證據發下來之前,文武百官們曾暗自埋怨過這場瘟疫的傳染源——景耀,但當這些官員們看到這些證據時,他們已經將全部的怒氣全部轉移到了辰王身上。


    畢竟,景耀和他們一樣,都是這場瘟疫的受害者,他們這些被景耀重用的人都不是傻子,不會寬容始作俑者,而去遷怒同為受害者的景耀。


    “皇上,辰王此舉,不顧黎明百姓,危及天下蒼生,王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臣奏請皇上,嚴懲辰王!”由景耀提拔上來的丞相俯身便拜。


    “臣附議!”


    “臣附議!”


    ……


    有丞相帶頭,文武百官紛紛跪地附議。


    看到殿中跪了滿地的文武大臣,景耀終於勾起了唇,“既然眾位愛卿都這麽說,來人,傳朕旨意,著辰王速速迴京。”


    辰王,你可真是愚不可及,憑你這般陰損的手段,臣子們怎會服氣?臣子們不服氣,又如何會忠心於你?


    朝臣們也隻能送你兩個詞,心機歹毒,不堪大用!


    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


    “老爺,太太,皇上來了。”


    “皇上又來了?”程父和諸葛柔異口同聲,接著麵麵相覷起來。


    諸葛柔將手中的帕子絞成了一朵花,櫻桃小嘴緊緊抿著,良久終於開了口,“吩咐廚房,今日的飯菜再豐盛一些。”


    “是。”仆人眼觀鼻鼻觀心,聽到諸葛柔的吩咐,立刻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諸葛柔親自為程父倒了一杯茶,“老爺?”


    程父接過,卻沒心思喝,陰鬱的臉色持續了足有兩刻鍾,才終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罷了,子實和皇上的事,我們管不了,也不能管。”


    諸葛柔等了半天等來這麽一句話,眼裏頓時存了淚,“可子實是男兒,皇上他,他怎能?”


    “哼!”程父大力拍了拍桌子,“我看他倒是樂意的很!”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許錦逸。


    諸葛柔想起兒子在皇上麵前不自覺軟下來的表情,額頭頓時疼的厲害,隻能用纖手輕輕揉著。


    兒子憑空消失,盡管半年後平安歸來,程父依舊被嚇怕了。唯恐許錦逸再次神不知鬼不覺沒了蹤跡,他思考許久,還是在暗中派了下人守著許錦逸的院子。


    景耀三天兩頭來程府和許錦逸相會,程父的人怎能察覺不到異狀?更別說,景耀絲毫沒有隱瞞之意,甚至故意讓程父的人發覺他和許錦逸之間的關係。


    程父從手下人那裏得知此事,震驚程度不下於晴天霹靂,但他還未來得及找許錦逸探明此事,許錦逸已經為了景耀的病情而義無反顧進了宮。


    當時情況危急,程父雖然知道兒子醫術高明,也不願讓兒子冒險。但即使他多次阻止,許錦逸卻依然一意孤行。


    後來皇上痊愈,京中的瘟疫災情也逐漸好轉,兩人更是再不避諱,不是許錦逸去了皇宮,便是景耀來到程家,除了早朝那兩個時辰的工夫,皇上竟然與兒子無時無刻不在一起!。


    瘟疫之前,景耀隻是晚上來,早朝前就離開了兒子的小院,程父未能親眼看見兩人的情形,還能自欺欺人。


    而現在?皇上竟然正大光明的留飯了!


    還不止留飯!下了早朝,他還沒迴到家,皇上就已經到了兒子的院裏,中午兒子和老父老母一同用餐,皇上毫不避諱,一步不離地跟在兒子身邊,陪同程府眾人一同用餐。晚餐亦是如此。


    白天在兒子的小院待著也就罷了,晚上皇上仍舊不迴皇宮。聽下人說,晚間皇上和少爺始終共處一室,及至卯時,皇上方從少爺房中離開。


    兩人在一個屋裏睡,還能不做些什麽?


    程父想到這裏,幾乎想吐出一口老血。


    曾經的程父隻是一名官職低微的小官,上朝時也隻能排在文武百官隊伍的末尾,平日裏想找三品大臣搭個話都困難重重。


    直到許錦逸配出了瘟疫的藥方,救了數萬百姓的性命,救了那些官員和他們的家眷們的性命。


    程父的地位瞬間超然了起來。


    那些往昔高不可攀的官員們此時變得十分和藹,下了朝請他小聚的上司同僚爭先恐後,遞上門的請柬更是日日不斷。


    人人都說,“賢弟,你有一個好兒子啊。”


    他們那裏懂得他的苦?他確實有個好兒子,但這個好兒子,就要被皇上拐走了!


    皇上流水的賞賜發下來,耳邊是眾位官僚不絕於耳的賀喜聲,眼前卻是被皇上摟著的許錦逸,程父真是有苦說不出。


    兒子不僅是他唯一的嫡子,更是他唯一的孩子,是程家三代單傳的獨苗,他要是被皇上看上了,程家的血脈還怎麽能延續下去?


    這可是斷子絕孫呐!如何讓他麵對老父?如何讓他麵對列祖列宗?


    程父曾鼓足了勇氣,即使那人是一怒便可伏屍百萬的九五之尊,但凡兒子有一絲不願意,他都會拚了老命將皇上阻攔下來。


    但兒子竟然對皇上也有那種感情?甚至情根深種,在皇上染了瘟疫之時都能不離不棄,在皇上病愈之後更是如膠似膝。


    這讓他還怎麽阻攔?


    程父越想越氣,隨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悶進了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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