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愈過囂張,他愈是縱容。


    “我個人的想法是這樣的。”顧初自然而然地將他當成了人肉墊子,坐得舒服自在,“那隻木偶肯定就是秦村做白事時候的人偶。”


    “推測的憑證呢?”


    “嗯……直覺。”


    陸北辰斜靠在床頭,似笑非笑,那隻探進她睡裙裏的大手輕輕捏了她的腰,“看來我是白教你了。”


    “我知道,要用證據說話嘛。”顧初覺得癢,閃身扭了一下,豈料覺得自己碰到了硬邦邦的東西,一僵,就再也不敢動了。


    陸北辰抿唇壞笑,“別亂動。”


    “我還是下來吧。”顧初生怕他的狼性又起,心想著盡快撤離。


    他的兩隻大手卻卡住她的腰,淡笑,“你老實點就行了。”


    下也下不來,她就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坐著,隻是,身體某處如同燃了點點火苗,然後靜靜蔓延開來,燒得她心髒又不安分了。陸北辰見她不說話了,催促了句,“繼續。”


    “啊?”顧初嚇了一跳,忙擺手,“別……”


    “我讓你繼續分析案情,你以為什麽?”陸北辰看穿她的心思,一臉的揶揄。


    顧初微微一愣,緊跟著弄了個大紅臉,他忍不住笑出聲,她急了,捂住了他的嘴,“別笑了!再笑我掐死你了!”


    陸北辰忙示意妥協,顧初才鬆開手,見他還憋著笑,恐嚇道,“再笑一聲我就滅口。”


    “好,咱們言歸正傳。”他也不打算繼續逗她,這姑娘急起來就是隻野貓,爪子鋒利著呢。


    顧初盡快轉到正題上擺脫剛剛的尷尬,清清嗓子道,“秦村有青燈,又有人偶戲,而我們怎麽就那麽巧收到了青燈和木偶?其實你我心裏都清楚這很好查,隻要羅池拿著木偶的照片給當地人看一眼就一清二楚了,雖然說秦村現在大部分人都跑城裏打工了,但總有老人在,他們對村子的情況最了解。現在的問題是,我知道很多村莊的習俗都是秘而不宣的,他們會一代傳一代,但就是不與外界說。”


    陸北辰點頭,這也是他最擔心。顧初分析得對,木偶是否是秦村的人偶,隻要去到當地一對比即可,但木偶的秘密呢?羅池是否能撬開秦村老人的嘴巴,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但這是個時間問題,如果他們能在這推測出個大致方向,對於羅池那邊的調查也有幫助。


    “秦村的資料少,但像是秦村這種風俗,也不算是獨一份。”顧初皺著眉頭努力去想,半晌後道,“你說……他們村子很奉行為死人送行的習俗,一盞盞青燈做得十分講究,說明他們對死者很尊重,甚至還要上演人偶戲……”


    “人偶戲的內容也絕對會跟青燈有關。”


    “也就是說……”顧初大膽推測,“其實秦村的人偶戲不是給活人看的!”


    陸北辰微微眯眼,想了想,看向她後唇角微揚,“這個想法很不一樣,但不得不承認,也許你的方向就是對的。”


    一聽這話顧初就美得鼻涕冒泡,她趴下來,近乎貼著他的唇,道,“我記得好像看過一本書,說在中國的一些地方奉行給死人看戲的習俗,當然,活人也可以看,但絕對不能坐在戲台的前兩排,因為前兩排是留給陰間的人來看的,目的就是希望借助陰間的力量來達到一些目的。”想了想,又遲疑,“如果秦村的人偶戲就是演給陰間的人來看的,那麽……”


    有些思路堵住了,她分析不下去,像是前方有一點光在指引,好像就差那麽一點點,她試圖抓住,又很快閃過。可陸北辰明白了她的意思,又迅速抓住了關鍵,一字一句道,“木偶藏骨,借陰所求。”


    顧初喃喃,“木偶藏骨,借陰所求……借陰所求……”腦中的混沌驀地敲開,他的話像是刺穿混沌的靈光,令她那飄忽不定的念頭終於定型。


    “對!如果隻是單純殺人,那麽想辦法毀屍就好了,何必大費周章地把骨頭藏在木偶裏?這一定是跟習俗和儀式有關,那麽,做木偶的人就是希望通過死者的骨頭向陰間的人有所祈求,希望達到陽間人的目的。”她急急地說。


    陸北辰若有所思,“木偶中藏有三具屍骨,這也是令人想不通的地方,男性的頭蓋骨,男性的四肢,女性的身體……”


    “頭蓋骨……”顧初凝眉深思,許久後,突然“啊”地一聲。


    “想到了什麽?”陸北辰問。


    “我突然想到在中國古籍裏有關於人的魂魄一說,在道家認為,人是有三魂七魄的。這其中的三魂指的是胎光、爽靈和幽精,而這三魂之中胎光是最重要的。在中醫理論裏都認為肝藏魂肺藏魄,但在中國古籍上則記載人的主魂是藏於天靈蓋之中,也就是咱們常說的頭蓋骨,而手足則藏了其他兩道魂,魄藏於身體。”顧初邊思考邊道,“那隻木偶裏有三人的屍體,如果遵循古籍對人魂魄的劃分,恰恰就是合適的,這也太巧了吧?”


    陸北辰像是看著外星人似的看著她,“你從哪讀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書?”


    “我是真人不露相。”顧初一臉的驕傲,又見陸北辰似笑非笑,便老實交代,“其實是這樣的,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媽覺得小孩子最好還是要接受一下國學教育,所以就給我請了個私塾先生,那幾年下來,別說是什麽三字經千字文弟子規老子孫子孔子的著作,就連犄角旮旯的古籍我都能背下來了。”


    陸北辰笑了,“小丫頭記性好是好事。”


    顧初美滋滋的,“你想要誇我就大大方方地誇,我是絕對能經得起讚美的人。”


    一句話說的陸北辰哭笑不得。


    “怎麽樣嘛?”顧初推了推他,“我可是絞盡腦汁幫你想的啊。”


    陸北辰遲疑,“現今社會,還有人會這麽迷信嗎?”


    “拜托這不是迷信,有時候一個說法或習俗可能就是被當成文化給傳承下來了。”顧初糾正,“在中國的一些偏僻村落,很多都有不為人知的習俗,都跟上古傳說有關,這是融進骨子裏的傳統。再說了,什麽叫做迷信?那女蝸補天是不是迷信?可它是中國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想,國外也有些跟宗教文化有關的案子發生吧,陸教授,你可不能隻把目盯在科學上,所謂的科學不過是人給定義的,換了時空換了時間,那就未必叫做科學了。”


    “沒想到你們a大教育出來一個哲學家。”陸北辰輕笑。


    “我這才是最典型的老子思想。”


    “我看你是牙尖嘴利。”


    顧初一撇嘴,“那你完全可以不用聽我說啊,但又明顯地聽得入神。”


    “你的說法的確可取。”陸北辰很是謙虛,“一個近乎與世隔絕的村落,遵循一些古教舊禮也很正常,我會打給羅池,要他往這方麵關注一下。”


    “這麽說,我算是給你提供了一條可靠線索唄?”


    下一秒,他翻身將她壓下,唇角微揚,目帶邪笑,“沒錯,也許你提供的方向真是幫了大忙。”


    “那你要怎麽獎勵我?”顧初凝著他,盈盈含笑。


    “你說呢?”陸北辰的大手不安分,撩開她的睡裙。


    顧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抗議,“你這是獎勵啊?”


    陸北辰的眸光幽幽,*蔓延,低笑,“讓你欲仙欲死就是最大的獎勵。”話畢,低頭深深吻上她的唇……


    ————華麗麗分割線—————


    翌日,顧初輾轉醒來,窗簾拉開時,窗外的陽光尚好。初冬,隻有冬日懶洋洋的光亮,卻不曾下過片雪。趿拉著拖鞋到客廳時,一眼瞥見花園裏的男人背影。他穿著她買的那套維尼熊睡衣,坐在鵝卵石鋪就的台階上,邊擺弄著花土,邊在講電話。


    相對外灘那處豪宅,他似乎更喜歡洋房這裏,昨晚迴到這裏他說了句,房間裏有家的味道。


    是的,外灘那邊的房子太大太冷清。


    不大的花園,因為他在就會顯得略微擁擠,可陽光異常耀眼,許也是因為他在。顧初沒驚擾他,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隻覺得周身都溫暖。陽光刻在他的側臉上,那輪廓是令人難忘的深刻。如果可能,她想日日起床就能看見他的影子,就這麽悠閑地擺弄著花花草草,不去管太多的是是非非。


    但她知道,這隻是奢望。他的魅力在於他的權威,他的權威來自於他的事業。


    就像現在,她聽見他對手機那頭說,“dna報告我看過了,事有蹊蹺,把數據保留,等我迴去核實一下。”


    又聽他道,“對,郭香雲的數據也要進行對比。”


    從昨晚到現在,他的手機響了又響,全都是跟案子有關。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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