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強的秘密,顧初無處剖析,但顧思的秘密,作為姐姐的顧初很想知道個一二。顧思見到顧初後顯得無所適從,低著頭垂著眼,手指頭絞來絞去,始終不敢抬頭來看顧初。


    房間裏隻有顧初和顧思兩個,這一次陸北辰沒有跟隨,他坐在觀察室裏,透過單麵鏡子觀察房間裏發生的一切。羅池也在,遞了根煙給陸北辰,問,“怎麽想的?”


    陸北辰接過煙,沒說話,他知道羅池在問什麽。羅池見他不語,順了打火機為他點煙,笑,“是你個人行為不假,但這次可涉及蕭雪案件,裏麵那兩位可都是跟蕭雪有過瓜葛的。”


    陸北辰吸了口煙,緩緩吐出個煙圈,目光始終看著裏麵,半晌後才說,“她有這個能力留在我身邊。”


    “據我所知你對助理的要求可不低啊。”


    陸北辰笑了,“她很差嗎?”


    “至少在學曆上有問題吧。”


    陸北辰轉頭看著羅池,“她隻是保留學籍,而事實上能力更重要,十七歲她以最高分考入a大醫學院,大一下半學期就可以跟著導師來鑽研大三的項目,羅池,她是個天才。”說到這兒,他又看向裏麵,若有所思地補上了句,“隻不過,她需要引導。”


    羅池饒有興致地盯著陸北辰的神情,雖說表情變化不太大,但羅池是做什麽的?他是搞偵破的,陸北辰此時此刻越是不動聲色他就越覺得有問題。


    “你對她了解得還挺透,都查到她在大學時期的表現了?”


    “如你說的,我對助理的要求不低。”他用了羅池剛剛的話來迴複羅池。


    羅池彈了下煙灰,“要我看,你就是看上人小姑娘了,這陣子你可跟她走得太近了啊。”然後又朝著裏麵呶呶嘴,“現在,你連這種陪同的工作都做上了,你倆誰是誰助理?照平常,你是懶得在觀察室裏坐上一會兒的。”


    陸北辰夾著煙,猩紅的煙頭點綴著修長的手指,如同綻放著的花兒,他亦彈了下煙灰,又抽了一口,煙絲從他唇角逸出,他開口,輕描淡寫,“就是看上了,怎麽?犯法?”


    羅池一愣,他剛剛也就是開玩笑地隨口一問,陸北辰是個什麽人,羅池雖說跟他接觸的時間不算太長,但也多少了解他幾乎不近女色隻喜歡埋頭工作的怪癖,之前他就總聽說大名鼎鼎的法醫界男神向來獨來獨往孑然一身,輪成功如他,身邊應該不乏鶯鶯燕燕,但他則不然,除了一個林嘉悅甚少跟哪個女人傳出緋聞,很多人猜測是不是因為他的職業關係,但依照羅池對陸北辰的個人情況打量,單是局裏那些個姑娘看著他的小眼神就知道跟職業無關。


    陸北辰剛到瓊州的時候,領導們先是以他的安危為重,生怕他在瓊州當地遇上什麽危險,其次最擔心的是,瓊州是個旅遊城市,夜生活自然就豐富多彩,陸北辰初來乍到又是長居在國外,晚上不定流連什麽娛樂場所,他的身份特殊,領導們便特意囑托羅池,要他千千萬萬看住陸北辰別去那種地方。


    但讓羅池省事的是,陸北辰連大排檔都近乎不關注的人,更別提去娛樂場所了。這陣子他跟陸北辰走得頻,心思又開始發生了轉變,要說林嘉悅是他的緋聞女友,那麽也沒見他對林嘉悅有多好,就連前兩天林嘉悅離開瓊州也沒見陸北辰到機場去送。他以為他們是吵架了,然而看這個架勢,貌似不是。


    可這陸北辰向來閉口不談有關男女感情的事,會讓羅池誤以為他的性取向有問題,萬萬沒想到他蹦出了這麽一句話來,羅池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半晌後羅池才有了反應,“真的假的啊?”


    陸北辰將煙頭摁在煙灰缸裏,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很顯然,他是懶得跟他過多的說什麽。羅池自討沒趣,也沒再問。


    房間的另一頭,顧思終於說話了。


    “姐,我對不起你。”


    顧初沒有歇斯底裏,看得出她是在盡量地壓製情緒,“你是對不起我,為了一個男人這麽做你值得嗎?”


    顧思抬眼看著她,眼睛裏有點血絲。顧初看了自然是心疼,雖氣,但也不忍心怪責她,拉過了顧思的手,說,“那個劉繼強不值得。”


    顧思愕然。


    “你不用這麽驚訝,你是我妹妹,現在為了個男人弄成這個樣子,我總要知道那個男人是何方神聖吧。”


    “姐。”顧思艱難開口,“我沒有為了他怎麽怎麽樣的,真的。”


    “你的意思是,蕭雪就是你殺的了?”


    顧思緊緊抿著唇不說話。


    “支票我已經還給劉繼強了。”


    “姐,我們需要那筆錢——”


    “然後把你送進來?”顧初微微調高了音量。


    “我真的不是因為那筆錢才……”


    顧初盯著她,良久後說,“那是因為什麽?因為感情?你以為他是真心待你嗎?如果他心裏有你,今天你就不會待在這兒。”


    顧思死死地咬著唇。


    “思思。”顧初放低了聲音,緊緊攥著她的手,“你跟我說實話,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姐,你就別問了。”


    “我是你姐,我能不問嗎?”


    “蕭雪就是我殺的。”顧思急了。


    “你——胡說!”顧初咬牙,“你說你殺了蕭雪,那好我問你,你給蕭雪注射了多少毫升的普萘洛爾?蕭雪在接受注射後都出現了什麽反應?暫且不說你是怎麽把蕭雪的屍體扛到南山的,我隻想知道案發的前部分,你可別忘了我是學醫的,你瞞不過我。”


    顧思愈發顯得煩躁,幹脆一揮手,“我已經不記得了,隻知道當時就是希望她趕緊去死。”


    顧初心裏難過,一字一句地問,“顧思,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顧思眼波微微一震。


    兩人就陷入了沉默,空氣死一般的寧靜。


    最終,顧初將其打破,緩慢地說,“也許你壓根就不知道,劉繼強的嫌疑很小,所以,我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麽原因讓你這麽做了。”


    顧思沒抬頭,睫毛卻顫抖了一下。


    等從派出所出來,顧初已經心力交瘁,她靠在車座上,一句話不說,臉扭向車窗,久久的。陸北辰將車子開到了路旁,停了車,熄了火。這是一條栽滿了棕櫚樹的小路,有海風經過,沙沙作響,空氣少了悶熱,多了清涼。


    陸北辰摸出煙盒,順了支煙出來,但轉頭看了一眼顧初後,又將煙放了迴去。想了想說,“餓了吧?”


    顧初沒說話,肩頭有點抖。


    陸北辰這才察覺有點不對勁,將她扳了過來,才愕然發現她眼圈紅了。許是沒料到她會這樣,陸北辰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就像是上次她被嚇著似的,愣了片刻,趕忙拿過紙巾盒,笨手笨腳地抽了紙巾出來。


    “你別哭,她沒事。”他替她擦了眼淚。


    顧初拿過紙巾,壓在眼睛上,隻是搖頭,久久不說話。陸北辰見狀,強行拉下她的手,低聲說,“對眼睛不好。”


    她撇開頭,不想讓他看見這樣的自己。


    陸北辰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一時間也隻能笨拙地杵在那。顧初用力地擦著眼睛,可心裏的悲傷仍舊是逆流的河,截攔不住。他不忍見她這樣,幹脆伸手將她摟了過來。


    她沒有掙紮,但也許,掙紮也掙紮不開,就在他的懷裏,腦子裏卻全都是顧思的模樣。陸北辰輕拍她的肩膀,溫柔安慰,“還有羅池呢,你想要相信他。”


    顧初輕輕點頭。


    她的樣子令人窩心。


    陸北辰輕歎了一口氣,順勢收緊了手臂。


    過了許久,顧初才開口,“我始終在想……”


    他低頭看著她。


    她也抬眼,如兔子似的紅眼珠泛起疑慮。


    “如果思思之前就是想要替劉繼強頂罪,那麽,她是怎麽知道你們在懷疑劉繼強的?”


    一句話戳中了重點。


    陸北辰知道,但他不能說。


    隻是輕聲迴答,“也許她很早就在關注這個案子,隻是你不知道罷了。”


    一句模棱兩可的答案。


    顧初的眉頭緊緊上了鎖。


    ————搗亂的分割線——搗亂的分割線————


    許桐睡了一個很是別扭的覺,她長這麽大,從來沒說跟個男人擠在一張沙發上睡過覺。這種事聽起來很是荒唐,但要源於她跟了個荒唐的上司。盛天偉昨夜的酒醉像是場災難,還是3d真人版大投資大製作的災難片。


    都說喝了酒的男人力氣不小,她倒也見識過了,昨晚上不論她怎麽折騰,這人都穩若泰山地一動不動,手臂將她一圈,成了緊箍咒,她的小胳膊小腿似乎怎麽著都使不上力了。


    後來她竟也折騰到累,睡著了。


    隻是半夜有醒過來的時候,覺得氣不夠喘。黑暗中她似乎對上了盛天偉的眼睛,那雙堪比黑夜還要深邃的眼睛,他半個身子都在壓著她,像是醒著又像是還在醉著,臉離得她很近。


    嚇得她七魄先散,三魄再離,一下子抵住了他的胸膛,甚至問出的那句“盛總,您要做什麽?”聽著都顫悠悠的。


    她沒推得動盛天偉,這人身強力壯,個頭又大,拚了勁兒地隻能是避開他的臉。他身上的酒氣似乎散了,看著她,幽暗中似笑非笑的。


    他壓下臉時,許桐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隻聽他說,“小許啊,我怎麽從沒見過你給你男朋友打電話呢?”


    許桐哪會迴答這個問題,忙掙脫。他卻壓緊了她,低笑,“說實話,我這個人更喜歡征用單身人士做助理。”


    她不知道如何迴複。


    他卻直接將臉埋在了她的脖頸,然後就不動了。她推了推他,他卻嘀咕著又將她摟在懷裏,後背貼著他的胸膛,感覺有點怪,因為,她隱約覺得自己像是碰到了什麽。


    她走不開,一直睜眼睛到了天微微亮,然後實在頂不住了,才闔上了眼。


    等再睜眼時天色已是大亮,她不知道什麽時候睡到了*上去了。一張毫無女人氣息的*,大到離譜。她不陌生,是盛天偉臥室的*,有多少次她都是拿著合同來這裏把他揪起來,逼著他簽名字的。


    盛天偉再出現的時候剛好洗完了澡,隻圍了個浴巾進房,寬闊的肩頭和胸膛上還掛著水珠,頭發也是濕的,刮了新生的胡茬,看上去精神極了,就隻是穿著不大得體。


    “醒了。”他站在*邊,手裏拿著條毛巾擦頭,居高臨下看著她笑。


    許桐盡量讓自己的目光與他對視,“您沒事吧?”她現在不知道半夜的他是不是還醉著,但隻要他不提,她就不多問。


    盛天偉將毛巾扔到了一邊,身子就湊了過來,笑,“你是指哪方麵?”


    許桐暗吸了一口氣,與他平視,“盛總,您最好還是穿上點衣服,這裏不比北京的溫度,冷。您要是病了,多少合同又要積壓了。”


    “我一向身強力壯。”盛天偉壞笑,“不信你試試?”


    許桐避開了他的氣息,下了*,一板一眼地說,“請您自重。”


    一句話逗笑了盛天偉。


    許桐從側麵能看見鏡子,頭發有點淩亂,衣衫不整的,與他的模樣形成了天差地別。正想著怎麽脫身,盛天偉就說,“浴室裏給你準備了換洗的衣服,你洗漱一下,然後我們吃點東西就出發。”


    “去哪兒?”


    “大周末的,去草原玩兩天。”盛天偉慵懶地說。


    許桐驚訝,半天後提醒他說,“建業能源的黃總已經約您好幾次了,您不好再推了。”


    “有什麽不能推的?推掉,下周再說。”盛天偉似乎對草原更感興趣,走上前,輕拍了她的肩膀,“新建的大氈蒙古包很不錯,以前你來這邊都是陪著年柏彥談生意很少玩吧,這兩天我帶你好好玩玩。”


    許桐再想開口勸,盛天偉就直接一句話:“三個數馬上去浴室洗漱,否則我親自給你洗。”


    許桐生怕他來真的,馬上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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