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脫去了白大褂的陸北辰,怎麽看著怎麽都不那麽和善,顧初總會覺得下一秒他不定又想怎麽樣。陸北辰聽著她的控訴就笑了,慢悠悠地提醒了一下她的存在感,“你還是有很大價值空間的。”


    “你什麽意思?”顧初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呢,現在的神經中樞已經強烈地傳遞給我一種感覺,一種由體內缺乏食物引發的生理不平衡狀態,你需要陪我解決掉這種狀態,否則我會造成體內的緊張壓力,會在一定程度上出現緊張不安甚至是痛苦的跡象。”陸北辰振振有詞。


    顧初的眉頭都快擰成了麻花兒,等他說完後一臉的無語,沒好氣地迴了句,“你直接說你餓了不就行了嗎?”顯擺他懂得多是吧,拜托,她也是學醫的,拽什麽拽啊。


    陸北辰抿唇笑了,“走吧,你也算立了大功,請你吃飯。”


    “吃完飯我可以走了吧?”她又問。


    陸北辰故作沉思,然後十分認真地跟她說,“不行。”


    “為什麽?”


    他的眉眼就染了一點點的壞,“吃完飯還得迴到這兒來,我需要完成報告。”


    “跟我有什麽關係?”顧初很想知道這一點。


    陸北辰的一張俊臉就湊了過來,低低地說,“你需要陪著我。”


    顧初有一刻的迷失,因為這個距離,她看見了他眼底的清澈,還有,他眉心間的秀逸,他的氣息是那麽地好聞,每每靠近就會是她的一次心靈迷途。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陸北辰已經轉身往外走了,她跟在他的身後,抗議,“我還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陪著我把報告趕完。”陸北辰一語駁迴。


    顧初真心不知道他的思維是用什麽牌子的機器生產的,怎麽就這麽強勢地不可理喻呢。快步追上了他,盯著他挺拔的背影,故意地潑了盆冷水給他。


    “你女朋友還等著你呢。”


    林嘉悅的事兒她可沒忘,人都訂好了餐廳等他了。這麽想著總覺得自己有點含酸撚醋,一時間有點懊惱。而陸北辰就停住了腳步,轉頭看著她,目光裏的神情起了一點變化,像是不悅,又像是在審視著她的內心。


    顧初意識到自己多嘴了,暗責,但話都說出來了,總該要解決才行,舔了舔唇道,“她不是約了你今晚嗎。”


    “廢什麽話,跟我走。”陸北辰語氣有點不悅,但還不至於像之前那麽森冷,大手一扯,像是老鷹抓小雞似的將她拎出了屍檢所。


    顧初心裏飄過一絲失望,他都不解釋一下嗎?


    ————搗亂的分割線——搗亂的分割線————


    內蒙,鄂爾多斯市


    許桐跟著盛天偉到了內蒙古有一段時間了,以盛天偉特別行政助理的身份在公司活動。成年人的世界不如孩童簡單,想要融入一個全新的環境甚至是一個全新的行業都不是件簡單的事。幸得盛天偉的信任,將許桐拉進公司後就擺在了一個重要的位置上,但自然也有人雲亦雲,說她是攀關係走後門才做得空降兵。


    而實際上,許桐在年柏彥的鍛煉下已經是無堅不摧鋼槍不入了,她職場經驗豐富,又是一路打拚過來的,風言風語也好,其他部門對她的排擠也罷,對於許桐這個老油條來說都是小事。她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便將盛天偉交給她的所有資料都了解透了,從公司構架到業務範疇,甚至公司所麵臨的全部客戶資料都熟記於心,在麵對市場部的故意刁難下,她亦是從容麵對,這令市場部針對她的同事都為之震驚。


    而這一晚,盛天偉帶著她參加了一個商務宴,作為助理來說,在酒桌上的職責就是要保持老板的清醒,所以替老板擋酒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許桐也習慣了,之前陪同年柏彥參加這類宴會時,大多數的酒都是她來擋,因為年柏彥的胃不好,曾經大出血住過院。


    但,讓許桐沒想到的是,盛天偉壓根就沒用她來擋酒,別人敬酒他就喝,別人過來勸她喝酒,他便笑著替她擋了迴去。等迴來的路上,盛天偉似乎有些醉了,靠在後車座,闔著眼,不說話。


    為了照顧他,許桐沒像以往似的坐在副駕駛,她也坐在了後座,拿出濕紙巾為盛天偉擦臉。可剛一碰到他的臉,他竟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嚇了許桐一跳。


    “盛總,我隻是想幫您擦擦臉清醒一下。”她以為是自己的行為太突兀引起他的不悅了。


    昏暗的光線下,盛天偉始終就這麽攥著她的手腕,已經睜了眼,看了她好久後,低沉地說,“以後到了酒桌,別傻乎乎地想著為我擋酒,聽見了嗎?”


    許桐愣住,一時間心底掀起暖意。


    “這是我的工作。”她喃喃。


    盛天偉沒說話,卻與她十指相扣,掌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遞給她,她覺得整個人都有點熱,想要掙脫,他卻攥得更緊。


    “盛總,您……先放手行嗎?”


    盛天偉置若罔聞,低語,“我不允許這樣。”


    許桐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指擋酒的事兒,故作鎮靜,“我知道了。”可心裏已是難以平靜,年柏彥從未這麽要求過她。


    盛天偉這才鬆開了她的手,高大的身子卻朝著她傾過來,低笑,“把我當成*了?”


    “盛總您誤會了。”他的氣息沾染了淡淡的酒氣,有點危險,有點侵略。


    盛天偉笑了,卻沒再有進一步的動作。


    就這樣,到了許桐的住所,車子就停了下來。說到這處住所,多少令許桐感到尷尬,她來到鄂爾多斯第一天後就被盛天偉帶到了這裏,一處據說是本市地段最好要價最高的宅邸,而盛天偉的意思是,這處住所是給她的。


    給她的?


    涵義比較大,許桐自然不會接受,但盛天偉將年柏彥搬了出來,說她為年柏彥工作的時候,在北京也是有一套房子用來居住的,許桐便馬上解釋說,在北京的那套房子是她自己買的。盛天偉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麽,直接將鑰匙塞她手裏。


    後來許桐跟盛天偉表示,她可以暫住這套房子,盛天偉也就同意了。


    車子停穩後,許桐準備下車,但同時的又有點擔心盛天偉的情況,盛天偉倒是幹脆,也跟著下了車,對她說,“我能上去討一碗解酒茶嗎?”


    這個時間……


    許桐想說不方便,但麵對的是自己的老板,她又不好意思拒絕,點點頭,將他攙扶著進了樓。


    是一套躍層的房子,足有小三百平的麵積,對於許桐來說,這裏更像是一座豪華的宮殿而並非居家,她更喜歡自己在北京的那套房子,麵積雖說沒有這裏的大,但溫暖,有家的味道。她工作了一天迴到家裏,會舒舒服服地泡個澡,然後靠在窗子前看腳底下的車水馬龍,是一種難得的愜意。


    她不是說不喜歡這裏,內蒙她曾經也來過幾次,印象實屬不錯,但現在,就不知道為什麽,她麵對盛天偉總覺得怪怪的,就好比他將鑰匙交到她手裏的時候說的那句話:以後這就是你的房子了,安心去住吧。


    話倒是沒什麽,但細細分析總覺得怪怪的。


    同樣的,年柏彥也曾經將北京的那套房子鑰匙交到她手裏過,當時年柏彥跟她說的是:這是你在北京的房子,但是記住,你需要自己去把它賺出來。


    相比盛天偉的直截了當,年柏彥的話似乎更具鼓舞性。


    盛天偉進了門後直接靠在了沙發上,許桐替他換了鞋,又倒了杯水給他。家裏突然多了個大男人著實令她有點不習慣,而且都已經是午夜了。


    她進了廚房,給他煮解酒湯,再奇怪也好,事實上他都是醉了,她總要管的。解酒湯她不陌生,給年柏彥煮了不知道多少碗了,直到素葉的出現,這項工作就再也不歸她管了。


    想到這兒,許桐的眼神暗了下來,心頭泛起一絲失落,但很快地就壓了下來。


    身後卻是男人的聲音,“之前你說過你有男朋友,真的假的?”


    嚇了許桐一跳,趕忙關了火,轉身,盛天偉不知何時倚在廚房門口,像是有點醉意,但更多的是清醒。


    “您……”


    “你有男朋友嗎?”盛天偉直截了當地問。


    這不像是老板應該問的問題,許桐表麵鎮靜,實則心已經亂了,她看著他,半天後輕聲迴答,“是的盛總,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請問,這也是您要考核我是否能成為合格助理的範疇嗎?”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盛天偉笑了。


    許桐遲疑了幾秒,冷靜迴答,“體貼,對我很好。”


    “是嗎?”


    “是。”


    盛天偉不說話了,看著她,良久後才吱聲,“找機會約出來我見見。”


    許桐愕然。


    “想把我的助理騙走不是容易的事兒。”盛天偉又笑了,意味深長,“首先,他要先過我這關。”


    許桐聽著這話,不知怎的心就開始沒著沒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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