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人昏迷了過去,但龍海萍潛意識裏卻一直有根弦緊繃著,促使她總是掙紮著要醒來,這使她一直處於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不知過了多久,一股像薄荷一樣的辛涼之氣突然鑽進了鼻子,又直竄進大腦頂門,龍海萍情不自禁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眼淚都流了出來。她下意識揉著眼睛,就聽到有人俯在她耳邊小聲笑道:“夫人囑咐你,莫辜負了良辰美景……”


    龍海萍的腦子像生了鏽的齒輪,壓根沒弄明白對方的意思,等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時,隱約看到一個人影退了出去。龍海萍這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醒了,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迅速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裏仍是她昏迷前待的那個房間,隻不過燈都熄了,隻剩了角落裏的一隻蠟燭,閃著忽明忽暗的昏黃的光。竹夫人已經不在屋裏。龍海萍暗暗鬆了口氣,下意識地迴身一看,梅吟雪果然就躺在她的身邊。隻是她還沒有醒來,此時正雙目緊閉,不省人事。龍海萍忙俯下/身,輕輕搖了搖梅吟雪,壓低了聲音小聲喚道:“吟雪,醒醒……”想要喚醒她。梅吟雪被她一搖,悶哼一聲,身子側轉,鼻中發出幾聲痛苦的呻/吟,整個人都蜷了起來。借著昏暗的光線,龍海萍突然發現她神情痛苦,臉上泛著異樣的紅暈,不禁嚇了一跳,忙伸手一試她的臉頰,觸手之下,臉頰滾燙。而梅吟雪感受到她指尖的清涼,立刻發出了一聲滿足似的歎息,臉頰本能地偎上她的手。


    龍海萍還從未見過她如此柔順嫵媚的神態,隻覺一顆心差點跳出了胸膛。換做平時,她十有□□會控製不住自己吻上去。但此時此地……龍海萍腦中閃過竹夫人的話,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心中的綺念立刻驚得煙消雲散,脊背出了一身冷汗!她努力定了定神,雙手一下捧住了梅吟雪的臉頰,驟然的溫差給神誌不清的梅吟雪帶來了一絲清明,她輕哼了一聲,緩緩睜開了水霧氤氳的雙眼。


    天哪!龍海萍隻覺心跳都停止了,她根本不敢看那雙水蒙蒙的眼睛。


    梅吟雪夢囈似地喃喃道:“龍……龍海萍……”


    龍海萍猛吸了口氣,睜開眼死死盯住她,急促地小聲道:“吟雪,聽我說,你被竹夫人下了迷藥……你堅持一下,我們想辦法逃走。”


    梅吟雪似醒非醒,聽了她的話,神情頗為費解,隻是體內異樣的感覺讓她情不自禁地抓緊了龍海萍的手臂,抓得自己的手指都感到了疼痛,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努力克製著想要貼上去的衝動。一瞬間,她被自己的這股強烈而陌生的*嚇到了、驚醒了!她不假思索地一口咬住了自己右手虎口,劇烈的疼痛暫時逼退了那股可怕的*,她額頭冒著冷汗,閉上眼用力點了點頭。


    龍海萍顧不上心疼,翻身下了床,躡手躡腳地摸到了進門的那道簾子旁,側耳一聽,聽到簾子後傳來一個粗重的唿吸。她判斷出對方是一個人,而且此時氣息紊亂,不像修為很高的高手,便再不遲疑,一掀簾子,一把扣住了對方咽喉,順手將她拖了進來。拖進來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被竹夫人喚做青梅的那個丫鬟。她被龍海萍扣住了咽喉,唿吸困難,再無反抗之力。龍海萍從簾子縫裏往外瞅了一眼,看大廳裏沒人,這才迴過頭來,示意那丫鬟不要造次,稍微鬆了鬆手,壓低了聲音問道:“竹夫人呢?”那丫鬟喉嚨疼痛,不敢反抗,迴道:“夫人和姑娘在船頭飲酒。她讓奴婢在這守著,等你們好事一畢,即刻通報她。”此言一出,龍海萍和梅吟雪都是臉一紅,心髒一陣亂跳。


    梅吟雪心思一動,藥力立刻反噬,虎口的疼痛已經壓不住想要呻/吟的衝動,她忙拔下頭上的簪子,咬牙□□了自己的手臂,鮮血流了出來,她的神智這才得以片刻的清明。


    龍海萍的心一痛,手下不覺一用力,咬牙問道:“解藥呢?快說!”那丫鬟幾乎喘不過氣來,道:“解藥在夫人那裏,奴婢這裏委實沒有。”龍海萍迅速權衡了一下,低聲問道:“船尾還有沒有其他人?”那丫鬟拚命搖頭道:“還有幾名船夫在那裏喝酒打牌。”龍海萍顧不上多問,伸指點了她的昏睡穴,將她抱到床上,又抱梅吟雪下床。梅吟雪隻覺一跟她身體接觸,隻想不管不顧地偎上去極盡纏綿,不禁羞恥難當,眼淚不覺簌簌滾了出來。龍海萍知她心思,一邊抱著她朝後門快步走去,一邊小聲安慰道:“吟雪,不要胡思亂想,一會我自有辦法替你解毒。”說話間,她已經出了後門,正瞄見無邪劍擱在門邊的條案上,忙順手抄起了插在後腰,開門又穿過一間茶水間,這才到船尾。


    船尾甲板上果然有幾個船夫正在吃酒賭錢,冷不丁見到龍海萍抱著一個人出來,個個都驚呆了。龍海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連手帶腳,幾下點了他們的穴道。她抱著梅吟雪走到船邊,低聲道:“吟雪,別害怕,憋住氣,我不會放開你的。”梅吟雪隻覺意識已經開始模糊,隻是本能地聽話點點頭,臉頰埋在了龍海萍胸前,雙手緊緊抱住了她的腰。


    龍海萍被她無意識流露出來的依戀攪得心一酸,將劍插到後腰,猛吸了口氣,飛身掠上船舷,腳尖一蹬,向前躍出好幾丈,噗通落入了冰涼的河水。


    此時,天氣已是中秋,河水冰冷沁骨。梅吟雪一沒入水中,渾身一個激靈,那股將她折磨得神誌不清的燥熱立刻被澆熄了一半。她不識水性,口鼻一沒入水下,氣息登時混亂,一口水便嗆了進來,而身體還在不停往下墜。正驚慌間,她隻覺腰上一緊,有人握住了她的腰,隨即唇上一軟,一股氣度到了她的口中。她的心一安,在漆黑的水底,她竟然準確無誤地認出了龍海萍。龍海萍度完了氣,似乎忘了移開嘴唇;而梅吟雪,也安心地沒有掙紮。環境是最好的借口。兩個人都閉上了眼,任雙唇按照它們自己的意誌,去尋找它們自己心儀已久的柔軟夥伴,小心廝磨。


    直到兩個人忽的重新冒出了水麵,這場夢才猛地被驚醒。


    大口大口地喘息,不知是因為長時間的憋氣還是因為那唇齒相依的感覺,心跳得劇烈無比。


    龍海萍一邊踩著水,一邊扶著梅吟雪的腰,讓她不至於沉下去,口中問道:“冷水可以解你中的迷藥。吟雪,你覺得好點了沒有?”


    梅吟雪感覺意識已經清醒了大半,隨著體溫的下降,那股讓她羞恥不已的感覺也正在漸漸消退。她點了點頭,腦中迴想起自己先前的表現,隻覺又羞又怕,臉又漲的通紅。


    正在這時,船尾亮起了火光,竹夫人的身影出現在了船尾。


    梅吟雪一驚,忙問:“現在怎麽辦?”


    龍海萍見展雲飛和柳姑娘都不在,隻有竹夫人和另一個丫鬟,心裏已經有了底,安撫道:“別怕!那些船夫被我點了穴,他們不知道解穴的方法,起碼要半個時辰才能能動彈。我打賭竹夫人她不會遊泳,就算她會遊,她摸不清我們的水性,也不敢黑燈瞎火地下水來追我們。”


    她猜的沒錯,竹夫人的確沒有人手可以下水追捕她們。


    眼睜睜看著兩人浮在水麵上安然無恙,竹夫人的目光沉了下來,冷冷道:“龍海萍,大好的機會就在你麵前,你卻放手不要,你就這般沒出息麽?”


    龍海萍怒道:“你卑鄙下流!誰要你這樣的機會!你等著,我們的事情還沒完!”說完,她拉著梅吟雪,朝岸邊遊去。


    竹夫人冷笑道:“你以為,你們上得了岸嗎?”


    龍海萍聽她似有所指,仰頭一看,隻見岸上排列著十幾名黑衣人,手中都握著冰刃,在月光下寒光爍爍。


    她正在猶豫,忽聽一人朗聲道:“請兩位姑娘上船。”


    龍海萍和梅吟雪聞聲迴頭一看,不知何時,一艘船已經悄無聲息地劃了過來。船頭垂下了救生的繩子,一個年輕人彎腰扶在船舷上,示意他們上船。


    而那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竹夫人今晚的貴客,柳姑娘送走的那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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