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玨兩腿發軟地扶著凳子坐下了,他怔愣地看了那個妖孽般的男子半晌,終於找迴了自己的聲音道:“……弟弟?”


    琅玕一陣不好的預感,“弟弟,你、你不記得哥哥了麽?”


    冷汗爬上琅玨的額頭,如果他沒有失憶的話,自己好像是穿越的吧?他在這個世上哪來的親人?


    等等……


    “請問您貴姓?”


    琅玕大失所望,一副心痛的表情看著琅玨,“看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你哥哥琅玕啊!你說我姓什麽?”


    琅玨瞪大了眼,琅玕?真的姓琅……這麽說,真是這個世界琅玨的親人?


    原來他真的是披著琅玨的馬甲,穿進了那個跟他同名同姓的小說人物身體裏了嗎?


    因為穿越過來之後沒有遇到過認識他這幅身體原主的人,所以他其實並不確定,自己是穿到了誰的身上。直到現在!


    原著中並沒有提到過琅玨的哥哥,甚至沒有提到過他的家人,隻說了他似乎有個很了不得的背景,這也是作者埋下卻沒用上的伏筆之一。


    所以琅玨猜測,麵前這位應該就是身體原主的哥哥了吧!


    對方是沒認錯親,可是他該怎麽辦呢……


    血緣上他們的確是親兄弟,可是理智上他們並沒有半個銅錢的關係啊!


    他是幹脆順理成章地應下來,還是該說一句“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琅玨十分誠懇道。


    身後寂琉軒心裏的詫異更盛。


    琅玨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決定還是裝瘋賣傻,誰料琅玕一聽這話,美目中立刻蓄起了兩泡晶瑩的淚花兒。


    琅玨驚悚地瞪大了眼,大哥你在逗我嗎?林黛玉的眼淚來得也沒你快啊!


    琅玕以袖捂麵,傷心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琅玨眼睜睜地看著兩顆豆大的淚珠跳出眼眶,順著琅玕吹彈可破地肌膚流下。一瞬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大哥,我錯了!求你別哭!”


    琅玕傷心欲絕,抖著聲音開口道,“這……這十年來……為兄日盼夜盼……盼著能和你重逢……沒……沒想到……”


    話沒說完,哭得更慘了。


    琅玨頭都大了,“大哥,你別哭了行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都是我不好!”


    “不……不……”琅玕嗚咽道,“都是為兄不好,讓你在外麵受苦了。”


    琅玕現在滿心都在腦補他的親親弟弟這些年來在外麵吃了怎樣的苦,如果不是遭逢巨變,他怎麽可能連他這個唯一的親人都忘了呢?


    琅玨深深地歎了口氣,繼續勸慰著。


    寂琉軒站在後麵冷眼旁觀,他早知琅玨不僅是個被琅家趕出的庶子而已,隻是他沒有想到,他哥哥琅玕竟然有這麽在乎他。


    比起琅玕的反應,那個一直立在琅玕身後的影衛,倒是更讓他感興趣。


    他那是什麽表情?


    看上去像是在隱忍著,恨不得把琅玕擁入懷裏。


    寂琉軒意味深長地勾起唇角,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是寂琉軒還是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測。這個影衛,肯定不隻是個影衛那麽簡單。


    影衛同暗衛不同,一般的影衛,除了執行主人的命令以外,哪裏還會做什麽多餘的事?


    琅玕嚶嚶地哭了會兒,心情終於平複下來。


    他伸手拉住琅玨,“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哥哥帶你去哥哥現在住的地方。有很多事,哥哥要慢慢告訴你。”


    琅玨不敢再說什麽拒絕的話刺激這位爺,於是乖乖起身跟著他走了。


    寂琉軒仍跟在琅玨身後,琅玕不爽地瞪了他一眼。


    這人真沒眼色,從剛剛開始他就沒正眼看他,他居然也還有臉跟著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是他們的家務事嗎?


    寂琉軒仿若看不到琅玕眼裏明顯地趕人意味,隻對著琅玨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琅玨想了想,便轉頭朝琅玕道,“讓他也一起去吧。”


    親親弟弟都發話了,琅玕無可奈何,隻好扯著琅玨先走一步。讓寂琉軒在後頭跟。


    四人沒多久就來到了一處私宅,琅玨發問道,“你……你住這裏?”他不知道怎麽稱唿琅玕。


    “隻是暫時的罷了,為兄是特意來找你,所以才臨時叫人在紫微城置辦了一處宅子。地方不大,有些簡陋,弟弟你稍微忍耐一下。”


    琅玨瞠目結舌地跟著琅玕進了大門,這地方已經不小了好嗎?如果這就叫簡陋,那他在天竺峰的那十年住的叫什麽?豬棚嗎?


    琅玕直接把琅玨帶到了書房,並在他們兩人都進入後堵在門口,冷冷地對寂琉軒道,“我有話要單獨跟我弟弟說,麻煩這位公子跟我的屬下一起去花廳喝茶吧!祁朗,好好照顧客人。”


    說完直接把門一碰。


    祁朗躬身道,“是。”


    “公子,這邊請。”祁朗側開示意道。


    寂琉軒眸沉似水地盯著緊閉的房門良久,最終還是隨祁朗去了花廳。


    書房內,琅玕抓著琅玨細細地打量。


    琅玨在他灼熱的目光下有些無所適從,“那個……你要跟我說什麽?”


    琅玕深深地歎了口氣,“你跟以前真的是大不一樣了。”


    琅玨一聽這話,屁股頓時像被針紮了下似的,在座位上不安地動了動。


    琅玕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隻是繼續自顧自歎道,“小時候你長得多可愛呀,到現在我還記得你那雙眼睛,跟姨娘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現在雖然變得成熟、俊朗了,但如果不是為兄事先調查過,恐怕還真認不出你,”


    琅玨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說長相不一樣了嗎?


    “性格也變了!”琅玕一轉頭看進琅玨眼裏,嚇得琅玨一機靈。


    琅玕卻隻是目含關切道,“從前你不愛說話,性格有些內向,總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現在為兄看你好像心結都解開了,整個人身上都滿是朝氣。為兄心甚慰啊!”


    琅玨又鬆懈下來,真是快被他嚇死。


    大哥,你說話能不大喘氣不?


    “你怎麽不說話?”琅玕終於意識到,隻有自己一個人在說。


    “啊……我在聽,你接著講,接著講!”


    琅玕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繼而想起什麽般道,“弟弟,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


    “小時候的事?”


    “就是你十歲之前、離開琅家的事。”


    琅玨搖搖頭。


    我記得我十歲以前的事,但我不記得“他”十歲以前的事。


    當然這句話,琅玨沒說。


    琅玕一副“果真如此”的痛心神情,嗟歎道,“罷了罷了,都是命。反正也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忘了便忘了吧!”


    “為什麽這麽說?”


    “你想知道?”


    琅玨遲疑了一下,最終點點頭。


    琅玕拍拍他的手,“你想知道,為兄便告訴你。如今你也大了,為兄相信你可以承受。”


    琅玨於是等著他開口。


    琅玕沉吟道,“我們琅家,雖不是什麽武林世家,但曆來傳承已久,在江湖上的名頭也是極其響亮的。琅家曆代家主,同時也是貪狼門的繼承人。貪狼門,你聽說過嗎?”


    琅玨默默在心裏迴憶了一番,貌似原著中看到過,似乎是什麽培養人才的組織。好像還挺有名氣的!但是琅玨不能這麽跟琅玕說,於是他選擇搖頭裝作不知。


    琅玕也沒多說什麽,耐心地向他解釋了起來,“貪狼門專司培養各路人才,大到影衛、暗衛、殺手,小到管家、賬房、丫鬟,隻要是用得著的,在貪狼門都可以找到。貪狼門的培養方式秘不外傳,隻要是從貪狼門出去的人,基本上都是各行頂尖的人才。因此貪狼門得以在武林立於一片不敗之地。”


    琅玨聽得暗暗稱奇,這麽叼?


    “最重要的是,貪狼門培養出的人才,對主人絕對忠心耿耿。隸屬於貪狼門的時候,他們隻是一批可以利用的勞動力,一旦被賣出或者送出,他們就是收留他們的人的附屬。貪狼門從培養始初,便開始引導他們擁有這個信念。”


    “那些人……都是從哪裏來?”


    “有家裏貧窮被賣來的,也有無家可歸自願來的,和專門學藝來的。放心吧,貪狼門從不做拐賣人口的事,否則也不可能存活這麽久了。”


    ……


    該怎麽向他解釋,買賣人口在他心裏也是犯法的?


    “所以你現在應該知道了,我,是琅家的大少爺,父親死後,我就成了琅家的現任家主,也是貪狼門的現任門主。而你,就是我的弟弟,琅家的二少爺,你是屬於貪狼門的人。”


    琅玨聽他這麽說,心裏有股奇怪的情緒在湧動。


    來到這裏後,第一次聽別人說,他是有歸屬的人。


    這種莫名帶感的情緒是腫麽迴事?


    “那我,為什麽沒有在貪狼門長大?”琅玨終於問出了他心底的疑惑。


    琅玕完美無暇的麵上閃過一絲尷尬,不過馬上就被他掩蓋了過去。


    “是因為……父親,他將你趕出了門。”


    琅玨一呆,“為什麽?”


    “唉,”琅玕撇開目光,“事實上,我們兩個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是正房太太所生,而你……你是私生子。”


    琅玨斯巴達了,就是說他是小三生的孩子嗎?


    “父親一次喝醉後,一失足成千古恨,跟姨娘有了你。娘親那個時候還在世,聽聞父親在外麵有了孩子,於是氣的舊疾複發,沒多久就離我們而去了。父親悔不當初,怨恨自己也怨恨姨娘,沒有事先跟他商量就挺著肚子上門了。


    父親一怒之下,想要殺了姨娘,卻被奶奶製止了。奶奶說,孩子終究是無辜的,那是我們琅家的血脈。父親不想惹奶奶生氣,隻好留下了姨娘。


    雖是留下了,父親卻並不解氣,每當看到姨娘,他總會想起自己的過失,想起自己的發妻是怎樣地含恨而終。姨娘在府裏的日子並不好過,要不是有奶奶護著,恐怕她過得連那些下人都不如。


    姨娘因為孕期心情鬱結,導致生產時發生了血崩。生下你之後,便撒手而去了。於是你被帶到奶奶身邊養著,我那時候小,還什麽都不懂,隻當多了一個血親弟弟,可以陪著我一起玩、一起長大。


    父親卻並不希望我跟你多親近,他喝醉後總愛跟我說……你是不幹淨的,你不配做他兒子,你是一個野種。他說著說著總會哭起來,其實我知道,他隻是在嫌惡自己罷了。”


    琅玨喉頭滑動了一下,雖然知道那並不是在說他,但是聽到一個父親這樣說自己的兒子,他還是覺得很可悲。


    “奶奶死後,他終於受不了了,一把把你趕出家門,全然不顧你才十歲年紀,且身無分文。我至今都記得,你那時跪在地上哭著求父親不要趕你走的場景。你說你會聽話……”


    琅玕淚水不受控製地又滑落了出來。


    這次琅玨沒有勸他,因為他也微微紅了雙眼。


    隻要有那麽一秒鍾是把自己代入了進去的,就沒有可能不覺得難過吧?


    “其實我那時,是恨著父親的。自己做了事,卻要別人替他承擔。冷血地將自己的骨肉拒之門外,任你絕望地哭吼。我那時求了父親好久,我說如果奶奶看到了,她會死不瞑目的。可是父親不聽,他說他已經快被愧疚折磨瘋了!


    最後,我還是沒有勸動父親,我唯一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派了個暗衛暗中保護你。可是後來,連這一個暗衛也被父親發現了。他罰我跪了一夜祠堂,等我再想要找你時,卻再也找不到你了。我甚至想過,你是不是被父親暗中派人給殺了。


    父親把你逐出家門,但他卻並沒有好受多少,依然每日在痛苦中煎熬。才四十多歲的年紀,就隨娘親而去了。他死後,我接掌貪狼門,第一件事情就是發動所有的資源來找你。”


    琅玕站起身,走到琅玨身前,將他輕輕擁住。


    “曾經沒有保護好你,是我一生的痛。我雖然怪父親,但人死如燈滅,我不想在以後的日子裏也記恨他。幸好,你還活著,活得好好的。一切都還來得及!


    哥哥以後會好好保護你,不管將來發生什麽事,你都還有我!還有我這,唯一的親人。”


    一滴淚順著琅玨的眼角輕輕滑落,琅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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