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透亮,失去了夜色的掩護,寂琉軒終是站起身朝山崖走去。


    撥開了層層疊疊的藤蔓,山崖下邊露出了一個洞口。寂琉軒毫不遲疑地就鑽了進去。


    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寂琉軒眼前突然開闊起來。


    一個風景秀美的山穀出現在他眼前。


    第二次來到這裏,寂琉軒再沒有了最初的小心翼翼。


    他熟門熟路地按照記憶中的破陣方法,走出了障林,前世曾困了他一天一夜的陣,在摸到陣眼後,也變得無足輕重。


    寂琉軒來到一片青草地,他頓住腳步,在踏入那片草地之前,他在自己腳下望了望,幸運地發現一株婆娑花。他摘下一片葉子,含在嘴裏,施施然地就這樣從草地上踏了過去。


    這種紅紅的小花長得就跟普通的野花一樣,絲毫不起眼。可是它放出的花香,卻能使人出現幻覺。它的草葉,就是唯一的解藥。


    一朵婆娑花沒什麽了不起,不過等到走進草地中央時,就已經為時已晚了。


    前世若不是靠驚人的意誌力,寂琉軒可能會一直迷失在花海,變得瘋瘋癲癲。


    一座建造在山洞裏的密室出現在寂琉軒眼前,寂琉軒走到石門左邊,在左下角摸索片刻後,用力一按,石門應聲而開。


    寂琉軒微微勾唇一笑,隨即收斂笑容走進石門,來到了最後一關。


    寂琉軒一股作氣衝過走道,走道兩邊似有感應般紛紛放出各種暗器,寂琉軒在狹窄的走道閃轉騰挪,腳尖輕輕一點,如一支離弦之箭般向前方衝去。躲過了大批暗器的追擊。


    最後以一個瀟灑的單膝跪地姿勢完美落地。


    這裏的石室兩壁都掛滿了各種兵器,且都非凡品,寂琉軒卻懶得去看一眼。


    一陣“轟隆”聲從石室深處傳來,寂琉軒撐著膝蓋站起身來,隨手從牆壁上取了把長劍。暗器道隻是熱身,“轟隆”聲才代表正戲來了。


    隻見一名一人之高的人形傀儡,手提長劍向這邊大踏步走來。


    寂琉軒在看到傀儡的一瞬間,還是忍不住眉毛一跳。


    前世淒慘的經曆湧現在腦海,那時候,寂琉軒第一眼看到傀儡,是驚詫大過驚恐,人形傀儡在江湖上隻是傳說中的存在,真正見過的人少之又少。寂琉軒都不敢相信,人形傀儡是真的存在。


    人形傀儡會自發對闖進石室的人進行攻擊,它們不僅有自己的一套攻擊方式,且威力不俗。


    雖然它們的招式不足以讓寂琉軒為懼,但是那不死不傷不疲的戰法卻讓寂琉軒很是頭疼。


    本以為用大殺招把它拆了便是,誰知一個人形傀儡倒下了,又有另一個人形傀儡站起來。


    寂琉軒連續砍了十五個人形傀儡後終於受不了了。


    他精疲力盡,傀儡卻後繼有人,接著打下去誰耗得過誰?


    困境中,寂琉軒強迫自己沉下心來細想,師傅說過,要想進得石室,須得經受考驗,突破幾重關卡。所以一定有別的辦法可以破了這關,隻是他還沒有發現。


    眼下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這些傀儡,寂琉軒開始暗暗用心記下這些傀儡的攻擊招式,很快就讓他發現了許多事情來。


    這些傀儡不會應對別人的招式,他們隻是在對著闖入者照自己的一套程序揮舞手中長劍。


    所有的傀儡招式一模一樣,而且一個傀儡在戰鬥時,絕不會有另一個傀儡插手。


    但是一個傀儡倒下,另一個傀儡會被馬上啟動。


    是否破局的關鍵,就隻在於擊敗一個傀儡便可?


    寂琉軒好歹也砍了那麽多傀儡了,對這些傀儡的招數還是很清楚的。


    細思片刻便覺腦海中隱隱有種想法將要破土而出,還不及細想,傀儡一劍砍來又斷了他的思路。


    寂琉軒那個鬱憤啊!


    索性不想了,先砍幾個傀儡泄泄憤!


    定下心來,攤開一想,這麽合適的一練功武器,不稍加利用如何對得住自己?


    寂琉軒便拿出了在天竺峰學會的封邪劍法來練,把傀儡當做喂招工具。盡管他們就知道自己打自己的……在這死寂的石室中總歸是種消遣。


    誰知一套劍法練到半路,寂琉軒就發現傀儡的招數能同自己對上號了。


    看上去像是兩個真人在對戰,各有各的想法和變通。


    可是寂琉軒知道,不是傀儡的招式變了,而是他的招式在應和傀儡的出招順序。


    這是怎麽迴事?


    寂琉軒就這樣帶著驚疑同傀儡練完了一整套封邪劍法,最後一招收勢時,寂琉軒沒有砍壞它,傀儡也自己停住了。


    寂琉軒驚詫地同那一動不動的傀儡大眼瞪小眼半天,既沒發現它有再攻擊的趨勢,也沒有看到另一個被啟動來替代的傀儡。


    寂琉軒大鬆一口氣,這就算過關了?


    走進石室最深處,寂琉軒被散落一地、隨處放置的金銀珠寶晃花了眼,也被一石室烏壓壓一片的人形傀儡給驚得頭皮發麻。


    ……


    思緒轉迴,寂琉軒再次對戰人形傀儡,沒有一絲遲疑,直接就使出了封邪劍法。


    按照順序,依次打在了人形傀儡的頭部、右肩、腿彎、腋下、心口等位置,這是一群依照封邪劍法製作的人形傀儡。隻有使出封邪劍法依次打在他們身上的不同位置,他們才會被關閉程序,不再動彈。


    也就是說,不知道這個劍塚在清水城外的山穀中之人、不精通陣法之人、心智不堅之人、不會封邪劍法之人,是絕壁沒有可能進到這個石室中來的。


    傀儡停止了攻擊,寂琉軒丟掉長劍,轉身朝石室最深處走去。


    無視了那一地的金銀珠寶、武功秘籍和人形傀儡,寂琉軒徑直走到石室中央的一小塊平台邊,那上麵插著的,就是他一直所要尋找的——封邪劍。


    寂琉軒目露懷念地打量著通體漆黑修長的封邪劍,感受著從劍上傳來的幽冥暗黑之氣。


    和琅玨日夜兼程的趕路,就是為了到這個劍塚來尋這把劍。


    如今,這把劍終於又是他的了!


    寂琉軒伸出右手,緩緩握住黑色的劍柄,提氣將封邪劍一寸一寸從石台中慢慢抽出。


    封邪劍似有靈性般發出歡快的一聲“叮”,劍身泛出的烏光打在寂琉軒臉上,寂琉軒勾起唇角,像看多年好友似的看著封邪劍,左手在劍身上輕輕撫摸而過。


    劍身顫栗般地抖動起來,寂琉軒笑得更深。


    抬手打開石台上置放的一個長條形木匣,寂琉軒取出封邪劍的黑色劍鞘,把封邪劍插了進去。


    又從隨身的行李中取出琅玨送給他的黑色劍套,把封邪劍裝好背在背後。


    寂琉軒這才珍而重之地從木匣中取出一本秘籍,靜默地盯著秘籍上的“祛邪心法”四個大字久久不語。


    封邪劍之所以讓武林中人趨之若鶩,不單單是因為這是把由朱纖大師鍛造出的寶劍。更是因為藏有封邪劍的地方,也收有這本被譽為武林最高絕學的《祛邪心法》。


    很多年前,江湖上出現了一個叫做蔑的年輕人,他的來曆十分神秘,有江湖傳言,他本是一個專門培養殺手組織的“鈴童”(就是從小被抓去暗地裏當殺手培養的人),可是他長大後卻滅了那個殺手組織成了自由人。


    這個說法太過傳奇,很多人都不相信。


    畢竟殺手組織有他們自身的培養方法,若是不能培養出甘願為他們效命、不敢反抗的人才,那還幹什麽殺手組織?


    且以一人之力滅掉整個殺手組織,怎麽聽怎麽覺得無法想象。


    不過眾人可以肯定的是,這個蔑是個武學奇才。


    他創作的“祛邪心法”強過任何一個門派百年傳承的內功心法,一套封邪劍法更是獨步天下。


    成名之後,蔑打敗了當時許多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大俠,當上了武林盟主。一時間威望達到以往武林盟主前所未有的高度。


    當時朱纖大師是江湖排行第一的鍛造大師,蔑同他交好,並請他為他量身打造了一把黑色長劍,蔑為其取名曰“封邪”。


    江湖中人都道,得封邪者得天下。


    後來蔑不知所蹤,封邪劍亦下落不明。


    眾人隻知道,朱纖大師還應承過蔑的要求,為他打造了一個劍塚,卻無人知道劍塚究竟坐落在何方。


    以至於多年後,這把曠世寶劍最終落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手上。


    那就是寂琉軒!


    是他的,總歸是他的。也許隻有封邪劍這等冰冷之物,才配與他為伍吧!


    寂琉軒苦澀一笑,將秘籍貼身收好。


    目光落到長匣裏,寂琉軒緩緩拿起一個小小的方形木盒,雙手摩挲了半晌木盒周邊的繁複花紋,寂琉軒最終還是打開了木盒。


    一顆黑色的藥丸靜靜地躺在那裏,寂琉軒黑色的瞳仁倒映著它,說不清哪個黑得更純粹。


    撚起那顆小小的藥丸,寂琉軒腦海中又劃過琅玨的那句“我可以幫你報仇啊!”


    幫我?


    寂琉軒幽深的黑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重活一世,怎麽也沒想到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他。


    盡管幼時的他,看上去那麽無害,但一想到長大後的他會變成那副德行,寂琉軒便對他沒有絲毫好感。


    帶他上天竺峰、勸不語收他為徒,不過都是為了讓他變得更強,好日後從他身上榨取更多的迴報。


    那個傻子卻好像認定了他似的總是來煩他,同他說話的語氣還一副他們很要好的樣子。


    他難道就看不出自己不喜歡他嗎?


    不是不知道他總在想盡辦法地對他好,寂琉軒有的時候會很後悔帶他上山,有的時候又會很無所謂,他愛幹什麽幹什麽,自己求他了嗎?


    說到底,在天竺峰上的日子,練功要比琅玨吸引他多了。


    他沒那麽多空去關注他。


    可是還是被他發現了,琅玨對自己的心思。


    寂琉軒不由感到好笑,前世琅玨就喜歡男人,他不是不知道。隻是沒想到今世他的口味變得如此之大,他不是一向都隻喜歡青樓那些柔弱無骨的小倌嗎?


    是因為,天竺峰就他一個合適的對象?


    也罷,練功日子多枯燥啊,就當添點樂子吧!


    琅玨同他一向各取所需,他予他歡情,日後他必還他恩情吧?


    雖然不愛他,寂琉軒也拿出了前世對待那些紅顏知己的態度,不容許除他之外的任何人染指他。寂琉軒沒覺得,這有何不妥。


    可是自下山之後,他的注意力就變了。由練功轉移到了那個白癡身上,沿途有太多覬覦他的人,寂琉軒不得不多加提防。


    看著他同別人光風霽月地談笑風生,看著他眼裏泄露怕他被人搶走的焦慮不安,看著他大大咧咧地隨意多管閑事,看著他討好自己時笑彎成月牙的雙眼,寂琉軒漸覺心動。


    這個人和記憶中的那個琅玨,分明是不同的兩個人。


    他反感於自己會對琅玨的一舉一動產生心緒波動,也厭煩看到琅玨一次次毫無芥蒂地去幫助他人。他厭煩的不是琅玨,是透過琅玨看到的前世自己,那個讓他無比憎惡的偽善君子。


    他想要離那個人遠遠的,不是因為討厭他,而是怕自己愛上他。


    今世他已背負不起任何人的情意了,如果琅玨真的愛他,那他僅剩的一點良心,都隻好用在放他走的決心上!


    寂琉軒慢慢地吞下藥丸,喉結上下滑動似一道必經的儀式。


    從此之後,他就真的隻剩下複仇了!


    寂琉軒抽出一把短匕首,褪下衣物,在靠近大腿內側的地方刻下血淋淋地一排小字,“滅青龍峰之戰所有門派滿門”!


    寂琉軒取出一瓶藥粉,均勻地散在字跡上,一陣陣刺骨的疼痛泛起,寂琉軒咬牙撒完,收起藥瓶,取出繃帶將傷口細細綁好。


    穿上衣物,寂琉軒站起身,卻覺一陣天旋地轉,寂琉軒眼前一黑,整個人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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