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夜麵色微微一變,眼見侍衛長帶領禦林軍衝出樹林,唇角緩緩勾起:“紀氏是北秦第二世家,如果太保大人沒有搜到亂黨,此事該如何收場?”

    楚天墨目光淩厲,冷聲道:“不管搜沒搜到人,密道擺在那裏!離宮不選在別處開掘密道,偏偏選在紀府,這足以證明紀府與離宮勾結,裏通賣國!”

    宋昭夜冷哼一聲:“是不是裏通賣國,不是楚大人紅口白牙就能定的!”說完緊緊抿住薄唇,看一眼黑漆漆的洞口,彎腰邁進去,其餘擎天軍緊跟著進入。

    冷君邪看一眼宋清瞳,又看一眼在她身旁飄然而立的水鏡,爽朗地道:“瞳兒就拜托給道長了,我先行一步!”說完重新鑽迴地道。

    清冷的夜色下,數十騎精騎護衛,楚天墨策馬疾行,漸漸地落下了宋清瞳和水鏡。宋清瞳想起宋昭夜方才的異樣,又迴憶起那次紀雲鶴攔下龍輦時說過的話,溯陽郡主同情熙王,仰起臉問:“水鏡,皇叔和溯陽郡主什麽關係?”

    水鏡溫潤一笑,下巴輕輕抵住宋清瞳柔軟帶著香味的發絲,輕聲道:“溯陽郡主之母是傅太妃的姑母,熙王被先帝趕出皇宮時年僅七歲,溯陽郡主憐惜他年幼,便常去他府上照顧。後來,熙王去書院讀書,才慢慢同溯陽郡主疏遠起來。”

    哦,他們是這樣一層關係,出去讀書隻是借口,宋昭夜是故意和溯陽郡主保持距離吧。

    紀府離這裏不遠,上了官道前行五十米,插進一條深巷,深巷的盡頭,是一座恢弘氣派的府第,朱漆大門的匾額上題著兩個鎏金大字:紀府。

    此時,朱門已然大開,兩排錦衣衛手執鋼槍,列隊嚴整把守在大門兩側,二人下了馬,守門的侍衛恭敬地行過禮後,一名高個子侍衛在前麵帶路,二人邁過高高的朱漆門檻,走進紀府。

    迎麵是一麵玉雕影壁,繞過影壁是道開闊的院子,三麵各開一道門,侍衛引宋清瞳走進正中院門,經過一個穿堂,前麵院子聲音吵雜,間或有哭聲傳來,轉圈近百名禦林軍嚴密監視,侍衛道:“這裏拘押的皆是紀府的仆役。”

    宋清瞳向院子裏望去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黑壓壓的,還有侍衛將仆役不斷押過來。院子正對麵是一座頗具氣勢的飛簷房舍,大門匾額上題著:向善若水。

    侍衛帶二人穿廊過院,路過一處院子,四名侍衛押著一對衣著光鮮的中年男女,女人扯著喉嚨喊:“你們憑什麽捉我們,密道又沒在我們院裏,你們放開我家老爺”

    宋清瞳揉了揉太陽穴,紀府的水挺深,這一會兒工夫,連主子帶下人,看見的少說也有百十號。

    再往前走,眼前出現一個半月門,十餘名禦林軍把守。侍衛在半月門前停住腳步,抱拳道:“皇上,這是溯陽郡主住的院子,楚大人就在裏麵。”

    宋清瞳頜首,同水鏡並肩走進去,院子裏,每隔五步立著一名禦林軍,每個人手中都舉著燈球火把,將院子照得亮如白晝,院子裏還顫巍巍站著四五十名仆役。宋清瞳環顧一周,這裏和方才經過的院子沒什麽兩樣,三麵房舍分別是正房和東西廂。唯一不同的是,院子正中矗立一棵高大茂盛的槐樹。

    楚天墨正在仆役麵前問話,見宋清瞳和水鏡進來,邁步走過來:“皇上,君邪已經帶領擎天軍搜查紀府,密道在西廂房後的水井裏。”

    二人隨楚天墨走到西廂房後身,隻見房牆和院牆之間不大的空間裏,有一口青石砌成的水井,走到井邊,楚天墨指著井台道:“皇上請看,這裏有血跡,離宮亂黨應該是從這口井逃出來的。”

    宋清瞳目光看去,井台上果然有點點血滴,手蘸上去一撚,沒有完全凝固,看來他們離開沒多久。

    楚天墨又道:“密道土石尚新,推測開掘時間不超過十天,臣方才審問這裏的下人,皆言不知井中有密道,也沒察覺今夜外麵有任何異樣。”

    宋清瞳略作思索道:“搜查範圍還要擴大到附近的民宅,總之不能給亂黨喘息的機會!”

    楚天墨眼中閃過讚許,“臣即刻下令。”

    說話間,三個人迴到當院,此時院子裏多了幾個人。

    兩個丫鬟攙扶著一名衣著華貴的老婦人,緩緩從正房走到當院,婦人大概五十多歲,頭發黑亮,皮膚保養得極好,舉止沉穩,目光透著威嚴,看到宋昭夜時,目光變得慈祥起來,反觀宋昭夜則是淡淡的表情。她就是溯陽郡主吧,據她所知,溯陽郡主中年守寡,一麵經營各地的買賣商號,一麵還要管理紀府一大家子人,手腕必然強悍,絕不是簡單的女人。

    除了她,還有一男一女,男子二十來歲,看起來孱弱無力,時不時還咳嗽兩聲,女子二十三四歲,生得嬌小玲瓏,隻是懷裏怎麽還抱個小孩?

    宋清瞳後來得知,紀雲鶴是有兄弟的,哥哥紀雲舟自幼體弱多病,一年前娶妻衝喜,結果一個月後還是撒手人寰,留下寡妻林向晚和遺腹子,而弟弟紀相如更是從小抱著藥罐子長大。

    溯

    陽郡主銳利地看一眼宋清瞳,目光不禁一冷,女扮男裝她也認得,躬身行禮:“老身拜見皇上。”

    年輕男女皆是一愣了,連忙跪倒施禮,緊接著,院子了的仆役也都跪下來。

    “免禮平身!”

    宋清瞳說完,走到溯陽郡主麵前,注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紀老夫人,離宮密道出現在你的院子裏,你怎麽解釋?”

    沒等溯陽郡主開口,林向晚顫聲說:“不關婆婆的事,那口井是在妾身住的西廂房發現的,所有罪責妾身願一力承擔。”

    溯陽郡主愛憐的看一眼林向晚,歎息一聲道:“兒媳,你每日照顧孩子,房門都不出,不關你的事。”看著宋清瞳道,“老身無話可說,隻求皇上饒了紀府其他人,老身全憑皇上發落。”

    宋昭夜攏著眉頭,注視著楚天墨道:“密道既然出現在這座院子裏,那麽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

    楚天墨不理會宋昭夜,看一眼宋清瞳,“請皇上速做決斷!”

    宋清瞳略一沉吟,離宮亂黨不在少數,從林子裏的亂箭就能看出,他們從院子裏潛出來,竟然能做到無人察覺,這群人裏一定有他們的內應,有心親自審理,時近子夜,自己越來越睜不開眼睛,於是吩咐:“將他們連夜押赴刑部,著刑部官員即刻開堂審理!”這是他們份內的事,即使現在是半夜也不為過。

    侍衛上來將哭喊的仆役們押下去,當押到林向晚時,楚天墨目光一閃,道:“皇上,她帶著孩子不方便,就在這裏看押吧。”

    宋清瞳也有此意,隻是,這話由楚天墨提出來感覺有些怪異,宋昭夜冷哼一聲,“怎麽,楚大人想帶頭枉法?如果孤沒記錯,她是你得意門生的妹妹吧。”

    楚天墨冷目看向宋昭夜,就在這時,林向晚懷裏的小孩忽然大哭起來,林向晚連拍帶悠哄著,誰知,這孩子越哭聲音越大,林向晚急得額上冒汗,溯陽郡主道:“小寶是不是餓了?”

    這話提醒到林向晚,怯怯看一眼宋清瞳,宋清瞳道:“少夫人迴房先給孩子喂奶吧。”

    林向晚千恩萬謝,抱著哭鬧不止的小孩一路小跑迴房。

    院子裏安靜下來,忽聽半空中隱隱飄來悠揚的笛音,宋清瞳心中詫異,這麽晚了誰還有閑情雅致?眾人皆抬頭看去,隻見空中飛來一隻雪白的“風箏”,越飛越低,飛近了才發現,哪裏是什麽風箏,是一頂白紗纏繞的敞篷軟轎!由四名轎夫抬著,轎子裏坐在一名

    男子,白衣銀麵,正在吹笛,轎子輕飄飄落在西廂的房簷上。

    楚天墨目光一寒,“雪如來!保護皇上!”說著,身體騰空掠上房簷,運劍刺向吹笛男子,兩名轎夫橫劍擋在白衣男子麵前。

    宋清瞳忽覺胸口一陣難受,這笛聲有古怪,水鏡也察覺到,“瞳瞳,你怎麽樣?”手掌熨在宋清瞳背上,綿綿不絕的內力輸送進來。宋昭夜目光一閃,一連點下溯陽郡主五處大穴。

    雪如來居高臨下掃一眼當院,院子裏的禦林軍手捂著耳朵,表情痛苦,更多的禦林軍衝進半月門,放下笛子,聲音宛如天籟:“相如,本宮主來救你!”一甩手中長長的白練,白練仿佛一條靈蛇,瞬間纏住紀相如的腰身,白衣男子再往迴一帶,紀相如被卷起來,落進轎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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