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是什麽感受,伶人好失落。


    虞幸為什麽不來找他報仇呢?為什麽不和他一起經曆更深的絕望呢?就再放他一段時間吧,再放一段時間……


    年複一年,他其實並沒有去找虞幸迴來,心中有種“如果就此找不迴他那就正好結束了吧”的僥幸,直到他習以為常地在虞家附近舊地重遊時,在新出的展覽館外看見虞幸和花宿白。


    沒想到虞幸的理智能恢複到這個程度。


    更沒想到出現過一次又消失的花宿白,會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成了虞幸的新朋友。


    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一幕。


    看著兩人在陽光下說著什麽,伶人站在暗處,緩緩露出一個病態的笑容。


    他一定要花宿白死,徹底死亡還不夠,要一遍一遍地折磨,要比身處地獄還痛苦!


    他暗示自己,哪怕要殺和他最恨的人做了朋友的虞幸,也要先殺了花宿白。


    可花宿白的靈感太強,想消失的時候,伶人也找不到,他的力量和花宿白過於相似了。


    諸尋無果,伶人選擇創造一個代替他尋找花宿白的“人”。


    可能是由於自身身高不太夠,他捏了一個個子很高的軀殼,封住了這個“人”獲得情感的可能,然後把自己的一段記憶填充了進去。


    沒有名字,隻有目標的尋花人,誕生於此。


    ……


    ——以上,都是尋花人的記憶。


    或者說,是伶人直接塞給他的記憶。


    與其說他是一個獨立的人,倒不如說是擁有著伶人記憶,卻沒有伶人思維方式和情感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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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花人知道關於花宿白的一切,也知道虞幸的一切,但是這對他來說並不意味著什麽,他對虞幸也沒有特別的想法。


    他沒有情感,自然不會糾結,也沒有道德,沒有畏懼。


    一開始他和伶人最為相似,因為他的所有認知都來自於伶人。


    後來尋花人經曆了很多自己的事情,逐漸和伶人有了差別,不變的是,他向來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也懂得忠於造物主。


    後來的一段時間裏,他找到過很多次花宿白,尋花人很聰明地掌握了一個捷徑——他更多地蹲守在虞幸周圍,過不了多少年,花宿白就會忍不住出現在虞幸身邊,然後他就會動手。


    這就是為什麽……連虞幸都覺得,花宿白來無影去無蹤,經常出來騷擾他一段時間就不見了。


    因為花宿白在遭遇尋花人追殺的時候,就會從容不迫地重新隱於人海。


    此時此刻,尋花人心跳加速,那把剪刀的寒光幾乎凝結成冰,滴落在疊好的衣服上。


    “喂,那不是你的吧。”女老板還是看了過來,眯著眼睛,“迴你自己的位子上。”


    尋花人充耳未聞,雙手握緊冰冷握把,尖銳的金屬刺上布料。


    “……煩死了。”女老板罵罵咧咧站起來,也不知道她怎麽動的,本來還有一段距離,瞬間就出現在了尋花人臉上。


    她蒼白纖細的手直接握住了剪刀的刃,尋花人刺下去的動作一頓,終於分給了女老板一個眼神。


    兩人對視間都沒說話,當女老板發現他的眼中毫無退讓,懶散的表情終於收斂起來。


    “你想讓這個人死?”


    尋花人溫溫和和:“是。”


    女老板沉默兩秒,轉頭看了看這滿院子的奇珍異寶,尤其是那體積誇張的圍住桌子的樹枝,也很難將他們認做普通的遊客。


    她道:“私人恩怨?”


    尋花人的語氣和剛才一模一樣:“是。”


    “有人說,反派死於話多。”他平靜地望著女老板,那雙眼睛裏醞釀著和與其截然不同的兇戾,“說的越多,越容易達不到目的。”


    話音剛落,剪刀上的紋路驟然爆發出一股深黑的光暈,女老板麵色驟變,手上皮膚被紋路灼燒出點點屍斑。


    她立刻放手,後退兩步,尋花人的剪刀也趁機結結實實紮入了那疊衣服裏。


    寒光飛快劃過,疊好的衣服在瞬間被削成了一塊塊碎片,紅色的布料濃稠如血,紛紛揚揚。


    與此同時,二樓雅間,正在和係統對峙的花宿白被撕裂。


    係統覺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起碼在這一刻是的。


    又不是它殺的人,它隻是在預見花宿白會在這時被尋花人殺一次後,借著這個不錯的時機放了一波狠話。


    這多是一件美事呀。


    後院。


    女老板:“……”


    她忌憚地看著尋花人,事已至此,她阻止過了,隻是沒有成功而已,那……


    應該不會再對她出手吧?


    真沒想到,這個旅行團裏居然會有這樣的人,難道這種能力不應該是鬼物的專屬嗎?


    冷風忽然變得更大。


    唿嘯的寒風卷著一些不知從哪吹來的雪碎,她死氣沉沉的童孔止不住一縮。


    她看見了她整個鬼生都不會忘記的一幕。


    已經散落到地上的血色碎片忽然蠕動起來。


    它們開始像是有生命一般聚集到一起,尋花人冷眼看著這一幕,並沒有阻止。


    一片片的布料堆疊在一起,混亂中形成了一個隆起的形狀,緊接著,一個人影無中生有地在隆起的空間裏生長,迅速從嬰兒大小生長成了一個成年人。


    碎裂的衣服直接化零為整,成為一件融洽的紅衣,籠罩在那人身上。


    這是風隆服的樣式,寬袍大袖,聚合出的人麵無表情,俊美溫和的臉此時有些失真,外袍照在身上,竟有種明豔的神性。


    女老板童孔地震。


    尋花人嘴角終於勾起一抹笑容。


    這不是無意義的嘲諷,是勝利的證明。


    “果然是你。”花宿白微微抬頭,看著比他高大半個頭的尋花人,不見喜怒。


    他抬起手,寬大的袖子順著胳膊滑落,露出的小臂上,勾勒出和剪刀上一樣的扭曲紋路。


    那些紋路散發著黑氣,形成了一股如鎖鏈般的禁錮,壓製著他力量的湧動。


    尋花人的確討人厭,畢竟是伶人費盡心思創造出來專門克製他的東西,對它的壓製覆蓋到了規則層麵。


    “終於把你從虞幸旁邊拽出來了。”尋花人陰陽怪氣,大剪刀卡察卡察,“如果不是你從一開始就黏在他身邊,我也不需要冒著違背規則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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