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酒望著虞幸,等待著虞幸的拒絕。


    明知會被拒絕還是提出來,他隻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他希望虞幸知道,他不僅會是突破口,也可以是突破敵方的利刃。


    在之後需要他的時候,他可以在任何地方頂上。


    虞幸道:“好啊,反正你第三階段的任務完成了,第四階段的任務還沒有出,正好跟我去趟基地。”


    趙一酒:“?”


    趙一酒一瞬間並沒有反應過來虞幸說了什麽。


    虞幸迴頭奇怪地看了趙一酒一眼:“你這是個什麽表情?”


    “……”趙一酒噎了一下,“我以為你不會同意。”


    虞幸笑了:“我為什麽不會同意?是嫌棄你太弱了嗎?”


    趙一酒:“……”那誰知道呢,不是一直在“嫌棄”嗎。


    虞幸似乎通過趙一酒眼神看出了他在想什麽,摸了摸鼻尖,無奈地笑了:“我們好歹也有一年不見了,我都不知道你成長到了什麽地步,但是一年之間就可以晉升絕望級,你究竟有多強,不需要我來認可吧。”


    他剛才還在擔憂趙一酒會無法自己從電影院病毒的汙染中清醒過來,但事實證明他就是多慮了,如果他再晚一點進入趙一酒的腦內世界,趙一酒自己都要出來了。


    這說明趙一酒不僅僅是在陰影、厲鬼力量體係方麵有了巨大成長,智力和敏銳也沒有被拉下。


    “酒哥已經很厲害了,我還哪有臉說酒哥不行。”虞幸總是不會吝嗇於對趙一酒的誇獎,就像他不會吝嗇於對趙謀的嘲諷。


    “那如果伶人利用我威脅你呢。”趙一酒主動提起這茬,因為曾經在死亡平行線的直播裏,伶人就是這麽做的。


    他當時沒有反抗的能力,即使沒有留下什麽心理陰影,卻依舊對此耿耿於懷。


    因為他不確定自己現在是否有了反抗伶人的力量,伶人有多強永遠是個謎,沒有任何一個視頻資料能看出伶人的底牌,趙謀已經盡可能的把伶人研究了個底朝天,也沒有辦法收集到足夠的情報。


    大多數對於伶人的提防,還是通過天乩占卜得到的,正常的有伶人參加的推演記錄根本什麽都看不出來,伶人隻會向大眾展示他想讓別人知道的那部分,別人甚至分辨不出哪些是他刻意的誤導。


    “嗬,看來你也已經了解了他了。”虞幸絲毫不意外伶人的混蛋作風會被大家知曉,伶人好像一向就不曾掩飾自己的壞,甚至不會使用陰謀——都是陽謀,還是那種明知道他想幹什麽,卻依然無法防備的陽謀。


    這種才是最可怕的。


    不過虞幸已經對此免疫了。


    他攤手:“我對你有信心,你也得對我有信心,好歹你也是跟我一起去基地,他要怎麽越過我針對你?就算是要拿你威脅我……我還能給他這個機會嗎?”


    伶人太有腦子了。


    可是他也有。


    他承認,要是卡洛斯因為他被伶人弄死弄殘,然後趙一酒又緊跟著在他麵前受到不可逆的傷害,他可能真的會破防。


    曾經那渾渾噩噩的,如同怪物一般的混亂時期,並沒有從他的腦子裏消失,那段記憶,以及那時候的種種想法,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封印在了靈魂的深處,不代表他不會再出現那種情況。


    理智,是約束著虞幸的唯一繩索。


    雖然他是個“瘋子”,人格異化度遠遠超過了墮落線,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維持理智,不更意味著理智對他的重要性嗎?


    要是他破防了,喪失了理智,恐怕他也會做出一些現在清醒的自己絕對無法想象到的事情。


    伶人或許就是想看到這一幕吧。


    但是虞幸不會給伶人這個機會,伶人聰明,虞幸自覺也不笨,伶人想打什麽戰術,他奉陪就是了,有他在,不可能讓趙一酒落到那種地步,更不可能讓自己落到那種地步。


    趙一酒懂了。


    虞幸不僅是對他的成長有了信心,更是對自己智謀的絕對自信,伶人的存在所帶給虞幸的陰影,正一點一點的褪去。


    這是一件大好事。


    於是趙一酒充分貫徹了什麽叫做信任,他嘴角甚至都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顯然非常高興。


    連卡洛斯可能會遇險的糟糕情況都沒能阻止這種高興——他們沒有立刻衝到基地去,而是還有時間在這裏分析,其實也是知道,卡洛斯不可能被秒殺。


    整個破鏡小隊裏,保命能力最強的除了真身為靈魂體的曲銜青外,就是可以和紙人調換生命的卡洛斯了。


    魔術中的大變活人、方位調換、視覺欺騙,卡洛斯都玩的非常的順手。


    他就跟個泥鰍一樣,更別提他擅長的還是空間力量,哪怕是伶人想要抓到他,也得費一番功夫。


    而且伶人不會直接下殺手,起碼會等到確保虞幸能收到消息的時候……讓虞幸產生負麵的情緒才是伶人的目的。


    決定好了要去基地,虞幸和趙一酒快速的離開了電影院。


    現在已經是傍晚了,天空泛著耀眼的橙紅色,竟然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他們在放映廳抵抗汙染的時間很長,不知不覺之間就過去了很久。


    亦清大約是正在玩弄電影院的怨靈,剛才虞幸看著趙一酒完成殺死被感染者的任務的時候,就能感覺到電影院的病毒因子似乎稀薄了不少。


    怨靈病毒因子不會因為被感染者的死亡而減少,那麽就隻能表明,病毒的成型怨靈出了事,消耗了不少因子來維持自身存在。


    可想而知,亦清還沒有玩夠,不然怨靈早就消散了。


    虞幸看著電影院外暖色的天空,以及被那橙紅的光芒照得閃閃發光的其他後現代建築,低笑一聲,摸了摸手腕上戴上的腕表光腦。


    趙一酒殺死第一個放映廳內的被感染者的時候,虞幸就摘了被感染者的腕表,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荒誕係統已經重新注意到了他,幾乎是第一時間找了過來,並且……重新建立了鏈接。


    一係列關於這個推演副本的背景都已經傳輸給了他,係統的態度非常好,就像是在迎接一個幼時失蹤現在意外歸來的孩子,不僅第一時間向他發表了祝賀,還對他表示了抱歉。


    係統還說,會在虞幸脫離副本迴到現實的時候,給他發補償,並且將在上一次雙方係統對立的死寂島活動中,虞幸的表現所值得的獎勵補發給他。


    虞幸能感覺到係統這個反應背後濃濃的古怪,就好像係統正在謀劃著什麽,必須要向他表現出熱情一樣。


    或許是最後的晚餐?鴻門宴?


    因為荒誕係統實在不是什麽良善的東西,所以虞幸腦補出來的都是不太好的可能。


    但他看破不說破,因為此時他需要的也是係統友善的態度,由於他是半途進入推演的,係統都沒有給他布置任何的任務,隻說他可以和推演結束時的幸存推演者一起傳送離開。


    雖然人格麵具、之前的獎勵結算、承諾的補償通通都要等迴現實世界之後才能複原和發放,但他和亦清的契約卻被係統第一時間激活了。


    虞幸和亦清重新迴到了互相之間能感覺到聯係的狀態,他勾唇,用意念對正在折騰怨靈的亦清留了一句話,便帶著趙一酒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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